上帝之手

上帝之手

孝嚴罵道:「這他娘的明顯雜毛畜生是勇者啊。」

山魈不給他們太長反應時間,兩個畜生一左一右,彈簧腳只兩三步就把他們送到孝嚴身前來,張著血盆大口裹挾著陣陣腥風就沖他們兩個撲了過來。

孝嚴一根長槊左支右絀,地下室還有柱子,長兵器施展不開,梁恩澤僅一隻火把沒有武器,轉瞬間兩個人就被逼到了兩根柱子和一面牆的夾角。

這簡直是兩條獵狗把兔子攆到了死角的樣子,就快被人家叼在嘴裡了。

遠戰變成了近戰,山魈看到獵物唾手可得,直接就是一個猛虎撲食,孝嚴一直在梁恩澤身前,舉起長槊,用長槊上的利刃天花蓋頂往下砸——

山魈剛才掛了幾處彩,鮮血淋漓,更填兇殘,爪子揮的和車輪一樣,舉趾爪亂抓格擋,孝嚴覺得長槊突然極其沉重:「不好,長槊被爪子卡住了!」

山魈力大無窮,已經抓住了兵器就萬萬沒有撒抓的意思,孝嚴也不敢將兵器撒手,赤手空拳的對付山魈,那簡直就是送菜,正在這較力的時候,稍微小一些被燒禿了毛的山魈直接張口就咬向孝嚴的手臂。

習武之人,比山魈還是反應快一些,梁恩澤看到孝嚴要吃虧,搶步上前,基本是咬著牙一拳就打到了山魈的鼻子上。

這山魈的鼻子本來就是它們最弱的器官,只能到「嗷」的一聲慘叫,「咔嚓」一聲響,估計這鼻子是被打歪了。

本以為山魈會護疼躲避,哪成想畜生被打出了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猴拳就飛了過來,畜生分不清這鼻子是誰打的,一拳錘到了孝嚴的身上。

縱使孝嚴躲避的已經非常及時,可胸膛還是被著了邊,饒是就受了雜毛畜生三分力,孝嚴依舊被打的飛了出去,像張畫一樣「啪」的被拍在了牆上,手上長槊也鬆了手。

他只覺得五臟六腑全被震的移了位,眼前天旋地轉,嗓子發腥估計是要歇菜,就這樣了還有心思嚷嚷:「恩澤,你讓它們先吃我吧,你快離開這。」

「這地方是全封閉的,你讓我往哪跑?」梁恩澤雙目如電,只一伸手就夠到了長槊,他力氣比孝嚴大不少,一腳踹向山魈的心口,趁著畜生怕疼躲避,晃一晃終於拿到了長槊,又格擋在了他和孝嚴身前。

孝嚴基本是貼著牆掉下來后,一步三晃的靠在了牆壁上,他打小在樹林里混的多,對付野生動物比梁恩澤有經驗,此時看到山魈一左一右的張牙舞爪覺得大事不好:「恩澤,他們是在互相配合,找你防守的空隙,一會目的就是要將你撲倒,千萬小心!」

梁恩澤馬步扎的倒穩,不過他和孝嚴全比扁毛畜生高不少,重心本就靠上。

孝嚴話音未落,兩隻山魈已經兩個方向撲上來了,梁恩澤將長槊掄圓了,掃到了禿毛山魈的彈簧腳,這畜生倒地開始嗷嗷叫,緊接著找到了機會毫不遲疑的掃向另一個,那個畜生倒是機靈,充分發揮自己還是猴的優勢,繞著柱子開始打轉。

梁恩澤雙眼眯了眯,借著地上火把的光芒,看到倒地的畜生還不老實,已經爬向了同樣動作不靈便的孝嚴。

他心下一涼,覺得不好,瞅准了機會掃過去,先虛晃了一下面門,之後直衝這畜生的腹部要害,山魈不知道是虛招,胸腹門戶大開,肚子上一下子被長槊捅了個正好,一受便是致命傷。

山魈此物,性情最為暴烈,低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血窟窿,當即大怒,瘋了一樣沖梁恩澤兜頭砸下去,估計是想把他砸成一個屁股墊。

梁恩澤回槊橫掃,畜生也不傻,直接縮脖子一低頭,長槊帶起的風聲呼的一下子從它頭上飛了過去,之後收勢不減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柱子本來就是木頭的,已經腐朽且年久失修,根本禁不住梁恩澤這千鈞的力道,只聽著咔咔直響,晃了幾晃,沖著孝嚴的方向就倒了下來。

孝嚴強撐著剛起來,看到這柱子惡風不善的砸過來,實難躲避,幸虧梁恩澤騰出了一隻手已經伸向他。

梁恩澤的手,極為修長,即帶著世家公子哥的細膩,還帶著武夫的力度,孝嚴拉著這一隻側身堪堪躲開柱子,還有工夫臭貧:「上帝之手!」

兩隻山魈,均已重傷,而今困獸猶鬥,竟然拖著身下的血條子,抱起柱子開始向他們兩個砸下去!

這柱子有一尺來粗,萬一被碰到或者掃到,焉有二人的命在?

二人合二為一,左躲右閃,這柱子掛著地下室里陳年的灰土,東一下西一下毫無章法,地下室的青石磚地面被砸的是塊塊崩裂,弄的有些半身不遂的孝嚴直叫得苦:「恩澤,看它們這麼有勁,好像一時半刻死不了啊?我覺得這地都要被砸漏了!」

話猶未落,只覺得腳下搖晃了一下之後一空,只聽「呼隆」一聲,地下室的地面開始下陷,之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兩個人只來得及調整好著地的姿勢,就掉了下去。

孝嚴鼻子靈,還未落地就覺得空氣中一股子石灰粉的味道,一旦石灰眯眼,最容易失明,當即大喝一聲:「閉眼!」

落地之後一陣嗆咳,空氣中的咸鹽味和石灰味一下子盪起老高,兩個人用手掩住了口鼻,眯著眼適應了半晌,終於借著火摺子的微光大致看清了自己是落在哪裡了——

梁恩澤鼻子比狗還靈一些,以往覺得是個優點,而今卻恨不得得了不能聞味的病,這噁心的發酵了數年似的腐肉味夾雜著陳年酸菜缸的臭鹽味,只吸了一口氣胃裡就翻江倒海,不僅鼻子和胃受不了,連眼睛都被這味嗆得要流眼淚。

二人面面相覷,縱使滿面塵灰血色,還是能看到臉色有些發青,孝嚴嘴最賤:「恩澤,估計臭鯡魚燉上屎湊一盤也沒這麼難聞,噁心的辣眼睛。」

不說還好,說完了梁恩澤也顧不上山魈是不是跟著下來了,開始捂著肚子乾嘔。

孝嚴伸出受傷之後只能湊合著用的手扶了他一把:「恩澤,你沒事吧?」

乾嘔間隙好不容易有時間搭話:「岳兄,我就是瞬間頭像炸了那麼疼,讓我緩一緩。」

孝嚴也被熏的眼睛通紅:「沒事就行,頭疼深呼吸幾次就行了,恩澤,沒出意外的話,咱倆是掉進了裝肉的大倉庫了。不對,說錯話了,是頭疼適應適應就行了。」

兩個人強打精神,拍了拍被熏到頭暈目眩的腦袋,開始四處打量。

他們落下來的地方還算是一片空地,隔著三五步遠,只見密密麻麻一層層摞的全是層層用布包裹的袋子,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依稀能夠看到袋子下的輪廓——全是人形,人頭人腿綁的清晰可見。

上一層狂怒的山魈估計還不知道兩個人已經掉下來了,還在輪著柱子狂懟濫砸,聲音隔著青石板子傳下來,畜生就是畜生。

梁恩澤將長槊交到了孝嚴手中,撿起一起掉下來的火摺子吹了吹,幸好沒滅,之後舉起火摺子照了一下,有一種身在地獄的既視感:「岳兄,這…這是儲存這麼多年失蹤人口屍體的倉庫嗎?」

不知道為什麼,地下室本來通風一般,孝嚴還是覺得脖子后在冒冷氣,他不自覺的回頭,卻發現什麼也沒有,強迫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梁恩澤身上:「恩澤,這麼說上一層的青石板和柱子,以及院子的五行八卦鎮魂的設計,全是用來鎮壓這些屈死鬼的冤魂的。」

孝嚴和梁恩澤、岳九在白鳳山折騰了這麼久,就是想要找到多年來的失蹤人口,看到這屍山的規模覺得不用再想了,估計全在這裡了。

梁恩澤聽到上一層山魈狂亂揮舞柱子的聲音停了,謹慎的向他們落下來的位置望去,又和四隻血紅憤怒的眼睛來了一個深情對視,他輕輕用肩膀觸了一下孝嚴:「山魈發現我們掉下來了,他們會跳下來嗎?」

孝嚴小幅度的回頭觀察,見山魈果然在洞口猶猶豫豫,他小聲說道:「山魈可能嫌有點高,它們也受了重傷,剛才又折騰了半天,估計力氣耗得差不多了,掉下來也不一定是我們的對手。」

梁恩澤搖搖頭:「岳兄,山魈像是無智的莽熊,已經怒火中天,估計死也想做個飽鬼,還是會跳下來想拿我們果腹。」

孝嚴剛才受傷,現在是撐著一口氣勉強在行動,僥倖問道:「恩澤,這裡這麼多現成的肉,你說它們能不能放棄咱倆這麼不好抓的?」

梁恩澤看了大粽子堆成的屍山一眼,打了一個寒戰:「岳兄,你要是它們,是不是也想吃一口新鮮的?」

確實,人同此心。

二人不再多話,悄悄拉開架勢,打算再來一戰。

卻見洞口的兩個山魈伸出血糊糊的爪子蹭了蹭鼻子和眼睛往洞下圓睜二目的看了看,像是見到了什麼嚇破膽的東西,嗷嗷的叫了兩聲,竟然轉身消失在了洞口,之後傳來沉重的步履蹣跚走遠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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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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