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消失的黑影
司機將楊學偉綁在一側,撓了十來分鐘的腳板心之後,已經癢得抽搐的楊學偉終於說出了三個字——唐思蓉。
司機抬眼看了看連九棋,連九棋微微搖頭之後,司機一掌將楊學偉劈暈,司機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假鬍子,對連九棋身後的鄭蒼穹道:「蒼穹兄,你怎麼看?」
鄭蒼穹放下雜誌道:「很明顯,這些人不是什麼殺手,只是來搗亂的。」
司機道:「這麼直接就把『唐思蓉』三個字說出來了,證明他們是希望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青蓮鎮。」
鄭蒼穹抓起自己的背包,走到連九棋身邊,指著司機道:「這是我的兄弟墨暮橋,你可以叫墨師叔。」
連九棋一愣,看著鄭蒼穹,又看著墨暮橋,再次轉頭看向鄭蒼穹:「什麼?你的兄弟?」
鄭蒼穹點頭:「對呀,有問題嗎?你和刑術不愧是父子呀,你們倆的反應一模一樣。」
連九棋道:「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應該是這種反應吧?難道還應該跪下去磕頭高喊師叔萬福安康?這小子應該叫我叔叔!」
墨暮橋立即笑眯眯地擺手:「無所謂啦,我叫你叔叔也行,我很崇拜你的。」
鄭蒼穹:「那輩分不是亂了嗎?」
「喂,老頭兒!」連九棋瞪著鄭蒼穹道,「這件事明明就怪你好不好?」
鄭蒼穹搖了搖頭,面無表情道:「唉,無所謂了,隨便你們了,你們喜歡怎樣就怎樣吧。總之,我和墨暮橋是拜過把子的!」
墨暮橋扭頭看著周圍的人道:「差不多,真正的那個司機也該醒了。我給他下藥的劑量最多讓他睡三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走之前報個警吧,讓警察趕緊來,以免在高速路上出危險。」
鄭蒼穹透過車窗,看著黑漆漆的外面,問:「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哪兒?」
連九棋拿出手機,打開地圖定位之後道:「距離德陽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在高速路上攔車是不可能的,步行吧,今晚是沒辦法趕到青蓮鎮了,明天早上再說。」
墨暮橋道:「如果要連夜趕過去,也不是沒可能,我在德陽已經做了安排。」
連九棋和鄭蒼穹對視一眼,都朝墨暮橋點了點頭。
一個半小時之後,三人開著墨暮橋準備的那輛捷達車重新駛上高速公路。
車內,連九棋看著前方開車的墨暮橋,問:「你是怎麼盯上這個人的?你恰好認識他?」
「不認識。」墨暮橋淡淡回答,「這個楊學偉在成都那一批混社會的人當中很有名氣,他們比你們先一步到汽車站,這說明,你們的行蹤早就暴露了。」
鄭蒼穹看著連九棋,冷冷問:「九棋,這該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連九棋根本不理會鄭蒼穹的質問,繼續問墨暮橋:「你的消息很靈通嗎?看到那個楊學偉馬上就認出來了?」
墨暮橋笑了笑:「你懷疑我?」
「不值得懷疑嗎?」連九棋反問,「如果這些人是我安排的,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不是多此一舉嗎?原本我就打算連夜趕到青蓮鎮,不需要再找人來推波助瀾。」
鄭蒼穹皺眉:「唐思蓉有沒有問題,現在又成了一個問題。按照常理來說,楊學偉能直接說出唐思蓉的名字,這本身就不合理,唐思蓉怎麼可能告訴楊學偉自己叫什麼?萬一被警察抓住,這不是多了個人證嗎?」
連九棋也推測道:「所以,之前在車上墨暮橋說,是庫斯科公司的人希望我們儘快趕到青蓮鎮。」
墨暮橋此時卻說:「如果不是庫斯科公司的人呢?」
鄭蒼穹一愣:「什麼意思?」
墨暮橋道:「假設的確是庫斯科公司所為,他們無非就是兩個目的,要不是催促你們儘快趕到青蓮鎮,要不就是真的要殺掉你們。但眼下來看,第一個目的等於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第二個目的更不成立,這樣一個準軍事化國際尋寶集團,很清楚這些社會混混的實力如何,怎麼會愚蠢到認為他們可以成功。所以,我認為,這件事不一定是庫斯科公司乾的。」
連九棋此時都疑惑了:「那會是誰呢?」
就在連九棋等人趕往青蓮鎮的同時,傅茗偉已經帶著陳方和董國銜趕到了那裡,並通知了文物偵緝部鑒證人員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在那之前,當地警方已經按照要求,協辦此案,全面封鎖了劉苞谷的別墅。
別墅燈火通明,雖然已經夜深,但外面依然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不少百姓都好奇地打聽著這裡出了什麼事。當地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也趕到,在無法採訪警方的前提下,只得試圖從老百姓口中得到些猜測性的消息。
可是,因為這是劉苞谷的別墅,所以自然而然有人將劉苞谷當年的經歷說了出來,一時間,眾說紛紜,謠言四起,各種說法都有,鬧鬼一說也傳遍了整個青蓮鎮。
疲憊的傅茗偉在查看了一圈別墅之後,回到了客廳中,對正在畫別墅平面圖的董國銜說:「國銜,怎麼樣?地上地下兩層別墅有什麼區別嗎?」
董國銜搖頭:「基本上沒有,一模一樣,面積上沒有太大的偏差,不過在下樓那層,如果不是因為刑術提前通知,我們的勘察工作根本無法進行不說,恐怕還會有同事因此喪命。」
不一會兒,陳方帶著一名鑒證人員走來。
鑒證人員將初步的簡易報告遞給傅茗偉:「傅隊,地下室和廚房雖然被打掃過,但在勘查的過程中,還是發現了牆縫中有殘留的血跡。初步鑒定,是屬於不同人的,詳細的,得帶回去對比。」
傅茗偉點頭,鑒證人員離開后,他翻看著手機:「刑術說,這個別墅的主人應該是某個不知名邪教的首領。還發給我了一個電話號碼,讓我們順著那條線索追查,哈市那邊,我已經派人調查了,我想問問你們對這個案子怎麼看?」
董國銜繼續畫圖,頭也不抬:「併案處理。」
陳方點頭:「我也同意,因為唐思蓉是青蓮鎮人士,這裡又出事了,加上佛山那邊蔡拿雲的死,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有聯繫的。」
傅茗偉沉思片刻:「我現在最大的疑問是,刑術去哪兒了?他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董國銜終於抬頭:「那還不簡單,肯定是他有了新的線索,自己獨自去追查了,以前不都是這樣嗎?就算你問他為什麼,他也會說,他那行有他那行的規矩。」
陳方道:「傅隊,要不要我帶人去找他?」
董國銜皺眉道:「你別把刑術想得那麼簡單,他找你也許輕而易舉,但是你想要找到他,比登天還難。」
傅茗偉點頭:「國銜說得是,陳方,今晚在這裡就地休息。明天一大早,你和當地的同事,去鎮上走訪一下,多找點兒關於這個別墅的消息,哪怕是這個別墅里的人買了什麼東西,都得記錄下來。」
「是!」陳方看了一眼董國銜,轉身離去。
董國銜放下筆,揉著鼻樑道:「傅隊,你說,刑術會去哪兒?」
傅茗偉搖頭:「不知道,但我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我覺得眼下辦的這幾件案子,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了。」
董國銜不語,只是拿著鉛筆,繼續低頭畫著,思考著。
……
「青蓮村?」刑術舉著強光手電筒,吃力地辨認著牌坊上的那三個字。
陳泰東仰頭看著,馬菲示意刑術舉著手電筒不要動,將腳架立好,拍了一張照片。
佘采香和司空硯依然站在最後,不過此時司空硯基本上是躲在佘采香的身後,探頭看著黑漆漆的青蓮村。
「刑術,我們進山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對勁?」陳泰東四下看著。
刑術則是一直盯著牌坊:「山裡邊的岔道那麼多,但我們每次走到一個路口,就會看到一個指示牌,指示牌不算舊,很明顯是有人要讓我們順順利利走進來。」
陳泰東深吸一口氣:「山裡面的這些路,都是有人刻意修出來的,我雖然不是太懂風水堪輿之術,也知道是利用了地理環境布置了一個野地迷宮,進來容易,走出去難。很多地方,連灌木的模樣都很相似,還被刻意修剪過。」
馬菲道:「陳師叔,你的意思是,這裡還有很多人居住?」
「喂!別嚇唬人好不好?」站在最後的司空硯躲在佘采香身後說,「這種鬼地方,連電都沒有,哪兒會有人呀?」
陳泰東扭頭看著他:「如果沒有人,誰修的路?上面那些石子一看就知道是人為鋪設的,鋪得還有規律,那些被修剪的樹木又怎麼解釋?」
佘采香抱著胳膊,搖頭低聲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覺得很邪門。喂,刑術,我已經答應你進山了,現在你不是又要連夜調查這裡吧?」
司空硯立即附和道:「對呀,大半夜的,這個鬼地方,白天都會嚇死人的。」
刑術看著四下,正說著,就看到牌坊後方,村子大路中間出現了一個人。
刑術碰了下身邊的陳泰東:「陳師叔,你看。」
刑術這麼一說,其他人都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司空硯立即躲在佘采香身後,口裡念著亂七八糟的話,類似什麼上帝保佑。
刑術將強光手電筒照過去,但因為距離較遠,無法照清楚那裡到底是什麼,也無法確定是不是人。
「你們等等,我過去看看。」刑術說著,提著手電筒上前,剛走了幾步,那個街道中間的黑影突然間抬起了手,朝著這邊揮動了一下。
馬菲和陳泰東愣住了,站在那兒直勾勾地盯著那東西。刑術也停下來,大聲說:「你好,我們是來旅遊的。」
那人的手就那樣一直舉在那兒,也不放下。刑術深吸一口氣,慢慢上前,同時用手電筒朝著前面照著。
佘采香上前,站在陳泰東身後,從陳泰東和馬菲的中間看過去,目光跳過刑術的肩頭,看向街頭中間的那個黑影。
司空硯閉著眼睛,不斷念叨著什麼,完全沒意識到佘采香已經走上前了,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佘采香走了,他愣了下,抬腳就要追上去,就在他剛走出去一步的時候,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身後不遠處有個什麼東西。
司空硯用顫抖的手拿出手電筒,誰知道手一滑,手電筒直接落在了地上,朝著那東西的方向滾了過去。
司空硯目光完全集中在手電筒上,根本不敢抬眼去仔細看那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說……」司空硯輕聲說著,雙腿都在發抖,「喂,你們回頭來看看我好不好?」
佘采香聽到司空硯的聲音,下意識轉身,想讓他小聲點兒,但在轉身的一剎那,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們來時的路口也站著一個黑影。最恐怖的是,那個黑影也似乎舉起了自己的「手」,那姿勢,那模樣,與刑術前方的那個完全一樣。
佘采香一把抓住了身邊的人,也沒有意識到她抓住的是馬菲。
馬菲有些不耐煩地甩開手,同時轉身,轉身的一剎那,也看到了那東西。
但馬菲比佘采香冷靜太多,她看了一眼之後,立即轉身看向刑術的前方,隨後朝著刑術喊道:「刑術,停下!」
刑術並未停下,因為強光手電筒已經基本上能照到那個黑影了。
刑術提著手電筒慢慢上前,就在隱約快照到的時候,黑影突然間消失了。
就在他前方那個黑影消失的同時,馬菲和佘采香也清清楚楚看到後方的那個黑影也在同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菲和佘采香對視一眼,陳泰東因為注意力完全在前方,根本沒有留意她們看到了什麼,於是徑直朝著刑術走去,問:「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突然消失了?」
刑術搖頭:「不知道,太奇怪了,怎麼會突然消失了?走,過去看看。」
刑術和陳泰東慢慢上前,用手電筒照著先前黑影所在的位置,但刑術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在那裡,畢竟周圍一片漆黑,加上目測的距離有偏差,所以找得並不准確。
兩人在周圍搜索了一番,沒有發現異樣。正在奇怪的時候,一轉身,看到後方的佘采香和馬菲愣在那兒,一直看著後方,而司空硯則維持著俯身撿手電筒的姿勢,雙腿還在發抖。
「不對勁。」刑術轉身跑向馬菲和佘采香,「你們怎麼了?」
刑術一說話,嚇了佘采香一跳,馬菲倒冷靜,指著後方道:「剛才你去看前方那個黑影的時候,後面也出現了一個,也好像舉著手,可突然間消失了。」
刑術覺得疑惑,拿著手電筒,朝著司空硯走去,同時問:「司空硯,你怎麼了?」
司空硯面色蒼白,好半天才開口道:「刑……刑術,我動不了了。前面有東西,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肯定有東西。是個人,不是,是個鬼,他肯定是用法術把我定住了!」
刑術推了一把司空硯,司空硯直接倒地,摔在地上連連喊痛。
刑術又輕踹了他一腳:「你膽子怎麼這麼小?不可能有鬼,肯定是其他什麼東西,說不定是氣球之類的。」
司空硯爬起來,四下看著,拿過手電筒照著遠處:「氣球?」
馬菲走上前,來到正拿著手電筒、四下查看的刑術面前道:「如果是氣球,我們應該可以聽到氣球爆裂的聲音,因為是一瞬間消失的,所以不可能是慢慢放氣,氣球這個理論不成立。」
刑術看著馬菲:「那就怪了,除了用氣球裝神弄鬼,還會有什麼其他東西嗎?」
刑術準備再去之前走過的地方查看下,已經獨自走過牌坊、走進村子的陳泰東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快過來!」
陳泰東這麼一喊,佘采香立即跑了過去,司空硯也連滾帶爬跑了過去,不願意再與刑術、馬菲待在一起,好像這兩個人才有問題一樣。
刑術和馬菲也立即趕過去,還沒走到陳泰東跟前,就看到村子口右側的那個兩層建築門口,竟然立著一個墓碑,墓碑上的字跡已經非常模糊,完全無法辨認寫了什麼。
司空硯看到墓碑的時候,再次腿軟,一把抓住佘采香,被佘采香一把推開。司空硯摔倒,手電筒再次落地,在街道上滾著,隨後照亮了對面那間屋子的大門口。
司空硯去撿手電筒的時候,看到手電筒光清清楚楚地照著對面那間屋子的門口,那裡也立著一座墓碑。
「這邊也有墓碑啊!」司空硯都要哭出來了。
刑術等人轉身,拿手電筒照著,隨後又拿手電筒往前方左右兩側的那些屋子晃了一圈,發現每一座屋子跟前,都立著一塊或者是兩塊墓碑。而且地上還明顯有東西焚燒過的痕迹,有紙灰,還有香蠟燒剩下的竹棍。
司空硯直接跑到佘采香跟前:「我們走吧,這個地方太奇怪了,我們絕對不能留在這裡過夜,絕對不能!否則我們死定了,就算不被鬼害死,也得被活活嚇死!」
刑術站在那兒看著墓碑,一句話不說,陳泰東則直接蹲下來,用手去摸著墓碑。
馬菲將相機架好,調整成攝錄模式,開始拍攝著。
司空硯看著他們三人那副模樣,對佘采香低聲道:「喂,你不覺得他們三個人才恐怖嗎?這仨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呀,完全不怕,哪兒有這樣的?」
司空硯看著對佘采香說了半天,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下意識閉上眼睛,低聲道:「你不要嚇我,我知道你要嚇我的,對不對?我膽子小,香姐,真的別嚇我!真的!」
說了半天,司空硯聽不到佘采香說話,慢慢睜眼,卻發現佘采香不見了,而刑術幾人繼續在那兒勘查著,似乎完全將他遺忘了。
司空硯戰戰兢兢地轉了個360度的圈,發現佘采香竟然從旁邊一間開著門的屋子中慢慢走了出來,然後站在那兒,低著頭,一動不動。
司空硯正在納悶的時候,佘采香突然很機械地舉起手來,朝著他揮了揮。
司空硯嚇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