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1 章 有福

夜璃淵突然發難，淑妃措手不及，整個人被嚇暈過去，叫人抬回了宮中。

德妃聞訊，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喜悅，連忙讓人通知賢王與賢王妃入宮，「快，讓人將此事儘快宣揚出去，最好讓京城的每個角落都知道！」

弒母大罪，哪怕他夜璃淵如今是中宮太子，哪怕皇帝對夜璃淵心存偏愛，哪怕淑妃分毫不計較，御史台也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這個端王好像不是淑妃的孩子，」風華壓低聲音，「今兒那宮女太監都聽說了，不知道端王是不是在太後宮中衝撞了，中了邪一般，出去之後就掐了淑妃，鬧得不可開交的，聽說慶王上去拉了他好久都沒動勁，嘖嘖……」

「管他是中邪還是發狂，反正都是弒母，」德妃憋不住笑意，臉上就跟開了花似的，「這小雜種要真是個血脈不清的那就更好了！」

風華垂下眼帘，「是啊，前兒個淑妃的人才得罪了靜妃，今日淑妃才被奪了權，就鬧出這麼個母子相殘的事情來，往後有的她受的呢。」

德妃聽了心下一動，今兒她是得了大利，她才得了協理後宮的權利，那淑妃就鬧出這麼一場亂子……

皇帝此刻必然想著將這些事蓋過去，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可這麼好的時機，若不把端王打下去，他的宸兒如何能夠坐上東宮之位？

「你讓夜璃禹準備快點，」德妃沉下聲，「本宮養了他這麼久，他要是連這一點事情都辦不好，回頭也就不用回北宮夾道，直接去給他那親娘陪葬好了。」

德妃心情激動，若是這次能夠一次性搞下端王給淑妃，那東宮舍她兒子還有誰？

至於皇室動亂天下不平，四方諸侯虎視眈眈，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兒坐上東宮主位，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此時此刻，德妃已經將皇庭中或許藏著北狄姦細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勝利就在眼前，多年汲汲營營就在此刻即將功成，她怎麼能夠不激動？

風華嘴角笑容益發擴大，眼裡帶著說不出的亢奮，深深凝視著地面，「德妃娘娘說的是，大岳有您跟賢王，真是有福。」

……

不知即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劇變即將發生，楚嫿腦中一片混亂。

前一刻她才送走了姚氏，回到慈安宮同許嬤嬤商議接下來的時光該怎麼陪伴太後娘娘。后一刻，衛寅就闖過重重阻攔跪在慈安宮外，懇求楚嫿出去救人。

幸而事發之地距離慈安宮不遠！

也幸而有慶王在旁邊一直掰著夜璃淵的手，才使得淑妃有一絲絲喘息的機會，否則按照夜璃淵的力道，淑妃當場就能被掐斷脖子！

想到那太監侍衛用盡全力扒拉夜璃淵，而夜璃淵面露猙獰宛若瘋魔般的場景，楚嫿就禁不住渾身發涼。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推開眾人，又是怎麼一巴掌甩上他那張幾乎失去理智的臉的。

喘息越來越沉，楚嫿漫無目的，帶著夜璃淵闖入了冷宮之中。

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太后還在病危當中，她難以分心，而夜璃淵……她本以為夜璃淵跟自己有默契，和離之後只要暫且消停一段時間，過些時候再重新開始就好了。

結果這人今日卻在宮中突然發狂！

「你瘋了嗎？啊！」楚嫿將人一把推入廢棄的冷宮，上前抓住他的衣領，眼睛泛紅，又驚又怒，「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眾目睽睽在皇宮之中殺人，還是淑妃，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太后病重，皇上才將淑妃的權利移交，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你讓皇上怎麼想？你讓群臣怎麼想？他們一定以為你在惱怒淑妃丟了權，以為你為了權力連母親都能殺！」

「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看著我！」

楚嫿快要氣瘋了，一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楚嫿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而夜璃淵卻一臉蠢相，就跟傻子似的怔怔盯著她。

「說話！」楚嫿狠狠咬牙，渾身血液都在瘋狂往頭頂衝撞，四肢百骸都在顫抖，「夜璃淵！你要是想死你就自己找面牆去撞，別他媽讓我撞見！老娘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眼淚奪眶而出，楚嫿整個人都慌了。

那聲音彷彿是從撕裂的嗓子里發出來的，聲聲泣血，楚嫿抓住他的衣領，「你要幹什麼啊……」

她閉上眼，用腦袋狠狠撞他的胸口，抖如篩糠。

夜璃淵心神大亂，翻江倒海似的，過了好片刻才反應過來，素來從容深沉的面容也變得恐慌失措，手忙腳亂地抱住她的腰。

「嫿嫿？嫿嫿……」夜璃淵不知所措地叫著她的名，好似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他像是被人兜頭倒了盆涼水，猛然他打了個激靈，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在眼前晃過，一股驚懼從腳底滕然躥入四肢百骸，夜璃淵忽然覺得不對。

「不是我，我不知道……」那時候他只是聽見了淑妃要拿楚嫿說事，他是很生氣，可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大發雷霆，「我也不知道，你、你別生氣，別哭，嫿嫿，是我錯了，你別哭……對不起……」

他的手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嘴裡只知道說「對不起」，好像除了這個，他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只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足可讓他身敗名裂、徹底爬不起來的大禍！

她看著楚嫿嚇得嚎啕大哭的面孔，竟奇異地生出兩分慶幸——慶幸楚嫿跟她和離！

他們和離了，那麼接下來無論是有什麼禍事，最終都是自己承擔，不必牽連到楚嫿！

冷宮森森，宮道儼然。

此時此刻，也許皇帝已經震怒，禁軍正上下開始搜尋夜璃淵，德妃開始宣揚他的惡行，淑妃開始哭訴自己的委屈，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夜璃淵卻什麼都不想了，滿身的負擔都不如那啜泣的哭聲驚心動魄，他抱住楚嫿的肩膀，面露茫然。

他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麼啊？

回到京城之後，他就像中了邪一樣，明明已經看開的事情，為何之後會再度反覆焦灼煩悶，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甚至開始酗酒、放縱，自暴自棄？

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夜璃淵後知後覺地生了滿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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