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墨書兩折3

毫墨書兩折3

染了水汽的眸子蒙上一層薄光,風聽寒下意識摩挲著手中的指節,然後陡然一驚,在傅斯乾的注視下晃了晃他胳膊,委屈巴巴地說:「師尊,疼。」

傅斯乾抽出手,轉過身,悶聲道:「忍著。」

遠處的林葉作響,一切都籠罩在他的神識下,傅斯乾不必回頭都知道,在他身後,風聽寒正眯著眼輕笑。

「師尊可是害羞了?」

琳琅風月,滿目星河,點點光輝撒在溫泉池,傅斯乾披了一身月色,眉峰微挑,無聲地笑了笑。

害羞?

屋內點了燭燈,一片明亮。

傷葯刺激性大,藥粉一接觸到傷口,風聽寒便抖了抖,一張臉皺巴得活像灌湯小籠包,咬著牙默不作聲。

傅斯乾心下好笑,彈了彈他額頭:「怎麼不說話,害羞?」

太記仇了,風聽寒默默腹誹,緩過那陣疼勁,剛想開口,就聽到傅斯乾微微嘆息:「算了。」

頸上一點涼意擦過,身體突然沒辦法動彈,風聽寒震驚地瞪大了眼,這廝竟對他用了定身咒!

藥粉快速地倒在傷口上,從肩膀到胸膛,燒灼感連成一片,像是點了把火,燒出了一身汗。

風聽寒面色如紙,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起來,汗珠順著他額角滾落,眼尾淬了紅,細軟的桃花眼中水光瀲灧。

傅斯乾怔了怔,手上一抖,藥粉又倒下一堆。

「師尊,慢點。」風聽寒哼哼唧唧地說,「我疼。」

殷慈端著湯藥站在門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敲門,她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渡劫期修者的神識強大,早在殷慈靠近碎玉宮時傅斯乾便有了察覺,他按捺下心神,揮手開了門:「進。」

殷慈摸了摸鼻子,端著葯碗進了門,剛想說話就看到床上的人,眼底流露出驚艷,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男的也太好看了吧。

傅斯乾解開定身咒,將風聽寒的衣服拉上肩頭,不著痕迹地擋在他身前:「我剛給他的傷口上了葯,葯的刺激性好像有些大。」

殷慈回過神來,紅著臉慌忙應道:「那傷藥效果好,癒合后也不會留疤,這是湯藥,是調理內傷的,要趁熱服下。如果,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去藥石堂找我。」

傅斯乾接過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夜深,不送了。」

殷慈看著這人比夜色還要黑上幾分的臉,心神一顫,果斷轉身。

風聽寒腦袋裡亂嗡嗡的,他伏在榻上,聞到那苦澀的葯香,忍不住皺起了眉,眼底一片厭惡。

傅斯乾端著葯碗走近:「過來把葯喝了。」

風聽寒長出一口氣,垂著眼皮乖巧道:「師尊放桌上吧,我等會兒自己喝。」

「趁熱。」傅斯乾瞥了他一眼。

「師尊,時辰不早了,您操勞這麼長時間,也該休息一下了。」風聽寒往床榻裡頭縮了縮,「我等下自己喝葯就好。」

傅斯乾狐疑地看著他:「等你喝完還有其他事,趕緊的,別磨蹭。」

「我身體已經沒大礙了,外傷也上了葯,內傷並不嚴重。」風聽寒觀察著他的臉色,遲疑道,「師尊,可不可以不喝葯?」

傅斯乾挑挑眉,索性一條腿跪在床榻上,扯著腿就把人拽了過來:「良藥苦口利於病,你這麼大的人,還怕喝葯?」

風聽寒蹬著腿掙紮起來:「師尊,放過我吧,這葯聞起來就很苦,我真的喝不下!」

被他這副無賴相逗笑了,傅斯乾哄孩子似的哄他:「乖,自己把葯喝了,不然我給你灌進去。」

風聽寒最討厭葯的苦味,寧願挨上兩刀也不想喝一口葯,他偷偷看了一眼傅斯乾,堅定地搖搖頭,捂著臉裝死。

嘖,自欺欺人,傅斯乾半是好笑半是無奈,沒多廢話,一如之前說的,捏住那「死屍」的下巴,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湯藥給灌了進去。

末了,他又從袖中掏出帕子,擦著手上沾的葯汁,邊擦邊心不在焉地說:「若是日後還不吃藥,為師不介意幫你再灌一次。」

風聽寒垂著頭趴在榻上,舌尖滿是苦味,渾身都不舒坦,一言不發,還在氣惱剛才的事。

傅斯乾拍了拍他的頭,掌心凝出一滴血珠:「之前忘了告訴你,入我師門有規矩,我會在你身上種下心魂咒,此咒能追蹤神魂,若你遇到危險,我可以感知你的位置,方便保護你。」

心魂咒在修真界很有名,不是因為它多厲害,相反,正是因為它作用不大。此咒需取心頭血在神魂上種下咒印,只要神魂不滅,無論相隔多遠,施咒者都可以依靠咒印之力找到被種下咒印的人。

傅斯乾給它起了個通俗易懂的名字:人肉GPS。

你不能因為我是凡人就騙我啊,哪家師門有這等缺德規矩?!

連剛才被灌了一碗葯的事都顧不上了,風聽寒盯著面前的血珠犯了難,拜師就夠折辱他了,竟還要種心魂咒。

心頭血對修仙之人珍貴無比,除了恩愛的道侶,他還真沒聽說過有人願意拿心頭血種個無用之咒,這昭元仙尊是不是腦殼有包?

種心魂咒是他自己的想法,傅斯乾看著那滴心頭血,解釋道:「為師不能總在你身邊,心魂咒算是個保障,它對你身體沒有害處,無需擔憂。」

怎麼可能沒有害處,害處可大了!日後他離開無極山,這心魂咒絕對是個大麻煩。

見風聽寒一直愣神,傅斯乾不知怎麼開解,想著快刀斬亂麻才是王道,於是趁著風聽寒不注意,立刻把咒印種下了。

左手手腕浮現出一條細微的血色絲線,慢慢朝指尖延伸,心魂咒從心頭到左手,紅線連成,便是咒成。

神魂不滅,此咒無解。

眼下咒已經大成,風聽寒兩眼一黑,幾乎要栽到地上,這殺千刀的昭元,實在是該死!

風聽寒腦海中浮現出十幾種折磨傅斯乾的方法,準備等修為恢復后一一試驗,打定主意要讓這人死得痛苦不堪。

傅斯乾滿意地看著紅線隱沒,從這時起,他和風聽寒算是綁到一起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玉鐲,道:「此乃儲物鐲,名為「朝思」,可隨身納物,便將它贈與你作拜師禮吧。」

玉鐲入手溫潤,只有小指寬,通體瑩白透亮,流光溢彩,鐲子上雕了蓮樣花紋,內側落有「朝思」二字。

風聽寒接過玉鐲,表情有一絲微妙。

他認得這鐲子,是煉器大師宋閑為了追求心愛之人而做的,可裝活物。當年宋閑做了一對,分別是「朝思」和「暮想」,可巧,「暮想」也在他手裡。

宋閑死後,世間再沒人做出可裝活物的儲物鐲,「朝思」與「暮想」就成了儲物法器中的極品。如此珍貴之物說送就送,不得不說,這昭元仙尊好大的手筆。

「不喜歡?」

「喜歡。」

風聽寒痛快承認,他生平最愛收集各種極品法器,一直想湊齊「朝思」與「暮想」,奈何總求而不得。如今歪打正著,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暮想」,他摸著鐲子里的小字,打算以後弄死這人時給他個痛快。

傅斯乾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取悅了風聽寒,他對這個世界的寶貝沒有概念,只覺得這鐲子過於女氣,放著也是浪費,索性做禮物送出去。沒想到風聽寒會這麼喜歡,他勾起個笑,惡劣道:「為師就知道你會喜歡,快戴上吧。」

「……」這儲物鐲原本就是宋閑送給姑娘的,處處都與女兒家的首飾無異,他得到「暮想」多年也沒往手上戴過,眼下聽得這話滿眼錯愕,「師尊?」

傅斯乾笑意愈濃,故作疑惑,問道:「怎麼,又不喜歡了?」

「喜歡。」風聽寒將玉鐲戴在手腕上,咬著牙扯出一絲笑意,「多謝師尊。」

春水吻刀鋒,美玉自當配絕色。

風聽寒雖是男人,但那手腕比姑娘家都白,傅斯乾由衷贊道:「這鐲子與你甚是相配。」

夜深,傅斯乾囑咐兩句便離開了。

確認無人後,風聽寒調動靈力沿著周身經脈運行起來,走過一個大周天,對身上的傷勢已有所了解。

主要是中的毒難解,不知那是什麼奇毒,他一察覺到不對,便立刻著手逼出毒素,卻還是著了道。如今修為大半被封,連容貌身形也有所改變,變得更年輕了。

風聽寒支著下頜,回憶之前發生的事,他應邀赴宴,卻在半路遭到暗算,來人顯然是早有預謀,最要緊的是他藏在虛幻天地中、保命用的芥子境也不知所蹤。

芥子境千千萬,丟的唯獨是最重要的那個,風聽寒心裡不爽,拿了葯碗就往地上摔,摔完才反應過來,又連忙用靈力將葯碗托住。

知曉他蹤跡的人不少,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不多,必定是他身邊的人。風聽寒雙手結印,青色流光勾成一道傳音符,隨著他指尖一點,慢慢消散在空中。

此次雖遭逢大禍,卻也不是一無所獲,風聽寒撫摸著手腕上的「朝思」,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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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白甜反派改造計劃[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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