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條
四妮給大家磕了幾個頭，哭道：「求各位大爺大叔，大娘嬸子幫幫我們，救救我爹吧，我給你們磕頭了。」
大家一時愣住了。
張獵戶原就和喬鐵石關係好，只是他也沒有銀子，現在聽了四妮的話，就覺得這樣好，挨家借一點，說不準就能湊齊藥費，把人救回來。
因此他很痛快的道：「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好聽的，我家裡只有一吊錢，我這就讓我那婆娘送了來。」
有了開頭，自然就又有幾個附和著，或一弔半吊錢，或二三百文，四妮不僅自己磕頭道謝，還拉著五妮和六妮。
「謝謝大叔，我們喬家一定會還這個錢的。」
四妮的話讓喬鐵欣黑了臉，「四妮，咱們家你奶的老本都掏出來了，這借的銀子，拿什麼還啊？把你們姐幾個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四妮一臉哀戚之色，朝著他就磕起頭，「二伯父，咱們家沒有銀子，可還是有房子有地啊，到時候賣了還上銀子不就成了。」
喬鐵欣大怒，就是喬老梗等人也皺起眉頭，喬氏更是驚叫一聲：「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喬老太太也不樂意，「我和你爺還沒死呢，你就打起我們的房子和地的主意來了，老三家的，你可是養的好女兒啊！」
楊氏聽了嚶嚶的哭，跪行了幾步，也了不會說別的，就哭道：「求爹，求娘，求大傢伙，救救我當家的……」
小李大夫正幫喬鐵石接骨，喬佳楠湊了過去，見他手法生澀，皺了皺眉，指著門邊的兩塊板子道：「能不能用這板子把腿夾起來，這樣他疼的時候就動不了，不至於錯了位。」
小李大夫聞言眼睛一亮，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頭髮焦黃的丫頭片子，剛想要問出口的話就咽了下去，「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些什麼？肯定是歪打正著。」
他心裡嘀咕著，指使著喬佳楠，「你去把板子拿來，再找人找鋸鋸這麼長一段。」他手比劃著，就見喬佳楠已經把板子劈成了兩半，遞了給他。
他驚的嘴張的老大，都能塞進去個雞蛋，看看斷茬面整齊的木板，再看看喬佳楠的小手，嗑嗑巴巴的問：「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喬佳楠淡淡的道：「不知道，我被二郎打暈了，醒了就有力氣了。」
小李大夫還要再說，她已經不耐煩起來，「你到底醫還是不醫啊？」
小李大夫臉一紅，低下頭開始處理。
喬佳楠見這些人還吵成一團，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幾步走過去，大聲道：「四妮去拿紙筆，把誰家借了咱們家多少銀子都記下來，咱們喬家又沒分家，當然是喬家還了。也好讓大傢伙放心，喬家也算是村子里的大戶，有房有地的，不會拖欠大傢伙不還的。」
喬老太太差點沒被她嗆死，指著了她剛要開罵，喬老梗卻瞪了她一眼，笑呵呵的道：「三妮說的對，喬家還沒有分家，這筆錢，當是我們喬家借大傢伙的，以後肯定會還。」
有了當家人的話，村民也都放心了，很快湊了二十多兩銀子。
大郎上過幾年學堂，喬家老兒子也是讀書人，紙筆倒是有了，很快大郎寫上借條，看了看爺爺。
喬老梗面無表情的拿起筆畫了押。
這些錢當然不夠，但小李大夫很好心的，「我的診費先欠著吧，等什麼時候有了再給我就行，還是先送了喬家三叔去縣裡吧！」
四妮幾個又感恩戴德的道了謝。
喬鐵柱和兒子大郎，四弟喬鐵木，又招呼二房喬鐵欣和二房二郎一起送人去縣裡。
喬鐵欣不願意，可想想湊的那些銀子，又怕銀子到了大哥手裡被他密下，因此小聲的吩咐了妻子幾聲，這才道：「二郎媳婦要生了，二郎就別去了，在家裡照應著家裡，給你爺奶跑個腿啥的。」
大郎就去借了村裡一戶人家的驢車，加上小李大夫，要連夜往縣城趕去。
村子里離縣城大約五十幾里地，現在啟程，晚上就得在離此十五六里地的鎮上投宿，幸好喬家老五在鎮上租了房子讀書，到時候大傢伙擠一擠也能省下兩個錢。
楊氏想要跟著去，喬老梗揮了揮手，「你和二妮都跟著，也能照顧著點你男人。」想了想又說大郎，「你就別去了，讓你父親和你二叔你四叔去就行了，去的人多了花銷也大。」
楊氏和二妮就跌跌撞撞的跟在驢車後面。
還是喬鐵柱等人看不過去，讓二人坐上驢車，在旁邊照看著……
等大家都散了，喬老梗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鷙，背轉身對家裡的小輩們揮了揮手，「都該幹嗎幹嗎去。」
四妮忍不住跳起來，抱住兩個妹妹，喜不自禁的道：「三姐，你這個辦法太好了，要不然，爹這次怕是危險了。」
她並沒有注意到，喬老梗和喬老太太走到屋檐下，陰沉沉的看了她們姐妹一眼。
「老頭子，三妮這丫頭不能留了，明兒個我就找人，把她帶了出去，正好，換了銀子還錢。」她的聲音陰測測的，想到剛才家裡被迫借了這麼多銀子，她就心痛。
「還有老大家的，也得敲打敲打，這兩天又是給老三家的送被，又是出銀子的，她想幹啥？翻天不成？」
「三妮還沒長開呢，能值幾兩銀子？」喬老梗的聲音帶了些惱怒，「你是怎麼當家的，竟連老大媳婦也沒擺弄明白，太讓我失望了。」
老太太臉上神色一僵，挺直了背道：「老大媳婦一直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這兩天抽了什麼瘋，她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我也不好多說，怎麼也得給老大留點面子。」
「三妮怎麼也能賣個三四兩銀子，正好眼不見心不煩，看著她在我眼面前蹦我心裡也煩。還有四妮，這丫頭膽子也是個大的，一塊就手賣了，加上二妮，怎麼也能湊夠二十兩銀子。」
兩口子說起賣孫女，就好像賣豬狗一樣，一點感情也沒有，要是喬佳楠聽了，就會確定，他們不是喬鐵石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