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過激的楊氏

「老三，」喬鐵柱的表情太過於鄭重，以至於喬鐵石心裡有些慌亂，「大哥，出什麼事了，不會是三妮她……」

他說著往女兒那擔憂的看了一眼。

喬鐵柱嘆了口氣，這話再難說也得說出口，「老三，咱爹請了村裡的老人，已經決定把你們一房分出去……」

「什麼？不，這不可能，」喬鐵石聽說分家的事，眼睛都有些發直，搖著頭不敢置信的道：「不是的，不會的，爹不會這樣對我……這不是真的…」

喬鐵柱沒想到老三對分家的事反應這麼大，他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應該如何往下說。

喬佳楠卻通過記憶，分析了三房受壓迫的原因，無非就是沒有男丁，挺不起胸膛。

一怕沒有男丁，將來無人養老；二怕將來百年之後沒有人供奉香火。

喬佳楠見不得一個大男人這樣，往他頭上潑冷水道：「這是真的，而且，我爹我奶說了，你不是他們的親兒子，他們的親兒子下生沒幾天就沒了，你是我爺從林樹子里撿回來的，這事，有里正給作證。」

喬佳楠的話讓喬鐵柱怔住了，他看了看女兒，又艱難的看向喬鐵柱，「大哥——」

「三妮說的都是真的。」喬鐵柱不忍看三弟那震驚、難過的眼神，扭過了頭不敢看他。

喬鐵石聽了這話，反倒心裡鬆了口氣，不像之前那樣難過，他閉上眼睛，眼角滲出一滴淚水，半晌才睜開眼自嘲的道道：「我知道了，難道，咱娘這麼不喜歡我……」

喬鐵柱想安慰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反倒是他苦笑著道：「我從小就知道爹娘對我不一樣，我拚命的表現，拚命的幹活，想讓他們多看我一眼，可……」

他頓了頓，抬頭看向大哥，「不管咋說，爹娘把我養大，就是分出去了，我也是他們的兒子。」

喬鐵柱見老三這麼明事理，這麼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怪異。

不過，只要老三認了自己是抱回來的，那接下來說分家的事說好說多了。

「老三啊，爹把你這一房分出去，也是沒法子的事。你也知道，你這一病欠了不少債，這一大家子，要吃要喝，還有婚嫁，老五要進學，都需要銀子，你，你別怨恨爹娘。」喬鐵柱覺得，老三分出去了，也是他弟弟，不想他跟家裡生分了，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知道，我這條命是二老給的，如今，大哥又救了我一命，我不能不知道好歹，只要爹娘還認我，我就是他們二老的兒子，是大哥的親弟弟。以後，家裡有事吱一聲，我肯定沒二話。」喬鐵石眼裡通紅，可還是一字一句的道。

喬佳楠聽的直撇嘴，她是無法理解這種愚孝。

「老三啊，爹把官道上那間屋子分給你了，我知道那屋子沒法住人，我回去就跟老四，帶著大郎把那屋子修出來，等你回去，肯定就能住上了。」

喬鐵柱一臉愧色的道：「還有五斤高梁米，一口大鐵鍋，六個碗，六雙筷子，」他一邊說一邊拿出分家的文書，挨個字指了給他看。

「等開了春，我和老四幫你開上幾畝地，養上個幾年，日子就能緩過來了。」喬鐵柱與其說給他聽，不如是在給自己一點信心，「還有二妮和四妮，三妮說了，想讓她學刺繡，就讓她大伯娘教她們吧，好歹以後有門手藝，將來嫁了也能讓夫家高看一眼。」

聽到大哥都給安排好了，喬鐵石感動的連連點頭，「大哥，多虧你們，要不然，」他嘆了口氣，一拳捶到床邊，「唉，我這腿以後怕是廢了。」

「別泄氣，你能保住一命，那就是老天爺保佑。日子是過出來的，弟妹和孩子們都能幹，這以後，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的。」喬鐵柱安慰著他，可這話他自己說著都不太相信。

喬鐵柱把分家文書遞給他，「你看看，這上面說，讓你每年掏二百文給咱爹娘養老，還有這些欠據，」他臉有些紅，幸好皮膚黑紅看不出來，「還有這些借據，也都歸你了……」

說到後來，連他自己都沒聽清自己說了些什麼。

喬鐵石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他顫抖著雙手，把借條都接過去，「我還，我還，我賣身，給人家當牛作馬也會還這些銀子的……」

「他爹，就是把咱們都賣了也還不上這些銀子啊！」楊氏推開門，後面跟著一臉尷尬的李村長和小李大夫。

「他爹，他爺他奶為啥這麼狠心啊！這是要逼死咱們一家啊！」楊氏只聽到分家的具體分法，之前說的她男人不是喬家親兒子一事她並沒有聽到。

楊氏哭道，「不能分家啊，我們拿啥還這個錢啊，不能分啊——」

她哭著哭著突然給喬鐵柱跪下了，砰砰的頭頂地使勁的磕頭，沒幾下額頭就淌下鮮血，「我求你了，她大伯，求你幫我當家的向爹娘說說吧，這家不能分啊——」

喬佳楠皺了皺眉，上前把人扶起來。

楊氏不想起，拉著她要她一起跪下，「三妮，快給你大伯跪下，給你村長伯伯跪下……」

楊氏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喬鐵石高聲叫道：「娘子她娘，孩子她娘，你別這樣，三妮，扶你娘出去歇一會。」

喬佳楠扶著楊氏往外走，走到門口她回頭看著喬鐵石，神情堅定的道：「我們願意分家，哪怕一無所有，也無所謂，只要能分出來。我們有手有腳，餓不死人。還錢，只要肯干，也不是難事。」

喬鐵石滿眼是淚，連連點頭，「好好，我三妮說的對，有手有腳，肯干肯定餓不死人，我就不信，老天爺不給咱們一家一條活路。」

不知道是不是三妮的話鼓勵了他，還是他自己想開了，他指著文書道：「這上面我認的字不多，大哥教我認的那幾個字，這些年都忘的差不多了，不過，有大哥和村長，我想也不會差。」

他說著看向小李大夫，「只是，還要麻煩小李大夫給你借只筆來，我簽上字，大哥就拿去衙門吧！」

他還朝李村長點了點頭，「麻煩村長大哥跑這一趟。」

「沒事沒事。」李村長見小李大夫出去了，就想著勸他幾句，「鐵石啊，我比你大幾歲，見的世面也比你多，你呢，聽大哥一句話，這分家啊，也是件好事！」

「你沒看著三妮背的那條蛇吧，能值幾兩銀子，有這樣能幹的女兒，將來招個女婿進門，跟兒子沒啥差別，你啊，想開些，再說了，你還年輕，還能生不是，說不準就能生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