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賣自身
晚上，喬佳楠和二妮，楊氏擠一個屋睡的。
按理說喬鐵石晚上需要人照顧，可楊氏上了炕，就睡的人事不知，幾天下來喬鐵石就攆了她出來，也幸好他晚上不起夜，倒也不用非得身邊留人。
楊氏上了炕就呼呼的睡著了，呼嚕打的震天響。
二妮卻翻來覆去的在烙餅，也不知道小丫頭不大，心思怎麼這麼多？
喬佳楠無意去當知心姐姐，合上眼，她昨天晚上半夜才下山，睡了沒多一會，現在正困著呢，她早訓練的不管什麼境地下只要想睡就能睡著。
二妮躺在炕上，看看左右睡著的娘親和妹妹，苦惱的咬著唇坐起來。
這幾天的所見，讓她大為震驚，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富裕的人家，那樣的吃穿用度，那樣的行事作為，她想都沒敢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過上那樣的日子。
可自家，吃的永遠是高梁米粥，餓著肚子上山撿柴，下山摟草，上河洗衣服，餵豬餵雞餵鵝，沒完沒了，還要時刻擔心挨打挨罵，還是怕像大姐一樣，被賣進山裡，那可真就一輩子完了。
她不甘心。
少女的心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抱著膝，想到晚上娘哭訴的，沒有房頂的破草棚，五斤高梁米要一家六口吃，還有七八十兩的債務……
要是，要是公子肯出銀子，幫她還了債，她就跟著他走好了……看看蘭姐，也不過是個丫頭，可比縣裡她見過的大家小姐都不差。
這樣，既幫了家裡，自己又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像大姐一樣，也不用像娘一樣，天天挨苦受累，還吃不飽……
二妮心裡的天平越來越傾斜。
第二天一早，喬佳楠醒來就聽到楊氏的埋怨聲。
「二妮這丫頭，說是來照顧你的，可你看看，這幾天她天天跑的沒見個人影，這麼大的丫頭了，心也野了，唉，我怎麼這麼命苦，攤上這幾個不懂事的……」
楊氏被欺壓慣了，在家裡不敢說話，人被壓迫的深了，只好在沒人的時候罵罵自己的幾個孩子，發泄一下心裡的鬱氣。
喬佳楠同情，但絕不會慣著她。
在她看來，壓迫來自哪裡，就要去抗爭哪裡，受著別人的欺負不敢反抗，卻把這不平之氣發泄到自家人身上，是最無能的表現。
「你是二妮的娘，一起住了這麼多天，你如果不想讓她出去，你怎麼不說？」楊氏如果說了，以二妮的性情肯定會聽的。
楊氏啞然，隨即想到男人還在跟前，她接著抱怨道：「你聽聽，你聽聽，三妮這死丫崽子，自從她大姐被領走，就這樣對我，這哪像對娘的態度，就是對外人，也沒這麼狠……」
喬鐵石這些年，自覺愧對妻女，在家裡只是沉默幹活，他寬容的笑笑，「三妮說的沒錯，你該說說二妮的。」
那天二妮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緞子衣裳，楊氏見了欣喜的摸個不停，他心裡就覺不妥。
可二妮說，是她送一個迷路的小女孩回家，人家感謝她才送的，他也就信了。
這些天，二妮經常出去，他以為孩子沒見過縣城的繁華，心有憐惜，就沒多管。
「等二妮回來，讓她別出去了，她一個姑娘家也大了，不能總往外跑，這畢竟不是在咱村子里。」
楊氏應了，轉身見三妮不理她，訕訕的湊上前，「三妮，你打的那條蛇能賣多少銀子？」
喬佳楠也不知道，她沒打聽過。
原主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她身上一個大錢都沒有呢！
「一會小李大夫來了就知道了。」
楊氏就有些焦急，「哎呀，咱們家欠了小李大夫這麼大的人情，將來可怎麼還呢！」她嘆了口氣又道：「她爹，上回三妮的葯錢還沒給呢，這些年，多虧了李郎中一家……」
喬佳楠對於楊氏這種一會好一會壞的，已經習慣了，楊氏嘴碎，脾氣不好，也都是被逼的，可對幾個孩子，卻是真心疼愛的。
她跟二人打了聲招呼，要去縣裡看看，喬鐵石以為她也是初次進城，想瞧瞧熱鬧，就喊了楊氏，「三妮剛進城，哪都不知道，你陪著她去轉轉，別走丟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喬佳楠不用楊氏陪著，她可不想在外面聽楊氏喋喋不休的念叨。
她是想好好轉轉，她來到這個年代，肯定不可能再回去原來生活的地方，那她就要了解這個年代的一切。
喬家只是農民，許多事並不了解，她剛穿來，第一要務是生存，然後想辦法離開這裡，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麼樣才能生存下來，並生活的更好。
她並沒有目標的，漫無目的逛著，看到不少年輕的平民小媳婦，大姑娘在外面，心裡基本有了一個概念。
這裡，對女人並不像她所知的幾個朝代那樣嚴苛。
她看到店鋪，或是街邊的小攤販，就進去逛，隨意的問價。
當然，她不去那種豪華的店鋪，那種店鋪大多看人下菜碟，看她一個孩子又穿著破爛，人家也不會正眼瞧她。
喬佳楠離開沒一會，二妮回來了。
她已經換上嶄新的錦緞襖子，頭上戴了銀簪，臉上施了脂粉，纖細的兩個手腕上各戴著個銀手鐲，這通身打扮，一點不比地主家的小姐打扮的差，像變了個人似的，臉上帶了些期盼，又有些忐忑，「爹，娘，我，我有事和你們說。」
看她這身打扮，楊氏手一松，正要喂喬鐵石的葯碗掉到地上，她滿眼的震驚，指著二妮，手直哆嗦，回頭看了看喬鐵石，帶著哭音喊了聲，「她爹——」
楊氏一點也不傻。
喬鐵石撐起身子，一聲不吱的看向女兒，心裡卻如泡在黃連里，苦的他有口說不出。
「爹，娘，」二妮緩緩跪下，伸手拿出一張銀票，「這是女兒賣身的銀子，爹拿了還債去吧！」
喬鐵石的身體哆嗦起來，楊氏捂著嘴，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二妮，我的二妮啊，你這是想要了娘的命嗎？嗚嗚嗚……娘活不下去了，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