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是一個好的說服者

安瑾墨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原來一直都住在四樓，而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真是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名字都沒有聽過。老爺子的孫子，真的很好奇。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慶幸的是他沒有趕我走，他的房間和其他我以前玩耍過的房間都不一樣，真箇房間的視野是最好的，淡藍色的窗帘將落地窗包裹住。真箇房間因為陽光滲透進來都染上了一種淡淡的藍色，清透而明亮。是我喜歡的感覺。不由地進來之後就開始四處看起來。

好奇心很強的樣子，他的書桌很大很大。上面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台電腦。看起來也不是常用的樣子，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書桌的後面是一個巨大到變態的書櫃，看來這個雙學位的變態練成果然是有原因的，書架上面的專業課的書讓人看了眼花繚亂。我幾乎一瞬間就有些想要暈倒的感覺。

書架的一邊放著一個很大的玻璃柜子，裡面放了很多東西，有小小的埃菲爾鐵塔的模型，有一些車型，好像是在一些車展上買回來的，還有一些他獲得的獎狀，獎盃。我慢慢地走過去。一件一件地看著他的過去，好像真的很精彩也很華麗，只是這樣的他，在得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心裡到底在向什麼。他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我走到最後面的時候，看到一個hellokitty的暖水壺。樣子很是老舊的，尤其是上面有些地方都掉落一些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丑魚一樣在這些漂亮的東西裡面。可是它放在裡面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違和感。

「這個是什麼？為什麼要擺放在這裡？」我問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看我還是在發獃的安瑾墨。

「一個故人的東西，一直在等她來去。」安瑾墨的聲音不溫不火，就那樣安靜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一定是一個女孩子的，嘿！不要告訴我是你的青梅竹馬吧！」我轉身看著他笑著說道。

其實我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轉身以後看到的確實安瑾墨看著我的眼睛。那種定定的認真讓我頓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看著他。

「是一個女孩子的，她多我很重要。」安瑾墨一字一句地說著。看起來認真的就好像是在說人生大事一樣。讓我不得不趕緊結束這個沉重的話題，最起碼對我很沉重。

「你怎麼有這麼多的獎盃和獎狀，我都聽爸媽說了你的成績很不錯哦！」我走過去看著他說。

「還可以吧。」安瑾墨好像有些疲憊了他看著我有些興緻缺缺的樣子。

「安瑾墨，你是不是不開心呢？」我皺著眉頭看著他說道。

「沒有……」他忽然回答道，一句話之後就是整間房子的安靜，甚至我能聽見我們的胸腔裡面發出來的呼吸聲。我一直都是害怕寂靜的，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幾乎是有些狼狽，我很快走出了安瑾墨的房間。如果我再都留一會子，如果我再看看他房間床頭上放著的照片我一定會在那一天明白過來他的心思。

他的床頭上放著一張我十一二歲時候的照片，上面的我看起來可愛而溫暖，就像是童話故事裡面以後會嫁給王子的小公主，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成為王子然後娶我。我十一二歲的時候不知道，十七八歲的時候還是不知道，就在我二十歲的時候他就以絕對強硬的姿態走進了我的生命裡面讓我沒有一點點反抗的機會。

到樓下以後，老爺子在和爸媽喝茶，三個人之間瀰漫著一股子淡然恬靜的氣息，我有些氣餒地不想要走進去破壞掉這些氣氛，就在我轉身想要閃人的時候，被老爺子一聲給叫住了。

「琳琳過來！」他沖我笑著說道。

我聽話地走過去，坐在老爺子的身邊，好像是一個恭順的小孫女。事實也確實如此。

「都說現在的小女孩都早戀，我們家琳琳長的這麼漂亮是不是有很多小男生在追你？」老爺子調笑著問道。

「沒……」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一定有啊！我對我們家琳琳還是很有信心的……」老爺子看著我眼睛裡面有水光閃爍，我看不明白他準備表達個什麼意思。

「真的沒有……」如果我因為老爺子這麼幾句話就承認，那我就有毛病，要是被爸媽知道了我一定是要死一次的。

才不會說出來，如果安瑾墨對他們說出來我就一輩子不理他了。

心裡這樣惡狠狠地想著。

老爺子不知為什麼就相信了我說的話，然後拉著我的手，他的一雙有些粗糙的手將我的兩隻手都握在手心裏面，一雙混濁的眼睛看著我，目光裡面有很多我不明白的期待。

「答應我，就好像是你十四五歲的時候告訴我的，你以後不會在叛逆一樣告訴我，不要輕易去談戀愛。琳琳，你是爺爺心中的寶貝，以後嫁的人一定要被我認可。不然的話，爺爺心裡一定會難過死的……」老爺子說完這些話之後我覺得自己很難受，那種難受說不出來，就好像是被人憑空被控制了一眼。這些感覺讓人覺得害怕。

我很向要張開嘴巴告訴他們我有喜歡的人了，以後我要嫁給他。可是一瞬間好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張著嘴想要說出一些心裡的話，卻最終出聲的是：「老爺子，我知道了……」

看到爸媽和老爺子三個人欣慰的笑容，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然後心中暗暗地苦澀。

晚上的晚餐和往常的慣例一樣在一起吃法，不同的是，以前只有我們三個人，而現在多了安瑾墨。他坐在老爺子的身邊。沉默地吃著。也因為他沒有說話，餐桌的氣氛很低沉。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有刀叉和碗碟碰撞的聲音。

一直到老爺子不知道被什麼嗆住了才打破了沉默，老爺子使勁地咳嗽，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極度地壓抑著，看起來很不舒服，臉也漲得通紅。在他身邊的安瑾墨刀叉稍微停頓了一下，有接著吃起來。

雖然之前已經知道了老爺子和安瑾墨的關係很緊張，但是現在看來真的緊張的過分了。就算是自己的爺爺咳嗽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關心地第一杯水或者是幫他拍拍背。

我趕緊走過去，在老爺子的身邊。慢慢地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然後對安瑾墨說道：「倒杯水。」

語氣冷淡，但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他抬頭看著我，然後起來，姿態優雅，就算是在這個時候都沒有忘記用他膝蓋上的餐布擦擦他乾淨得什麼都沒有沾染上的嘴巴。

他端著一杯水不到一分鐘就過來了，水晶杯在他那隻漂亮的手裡格外的好看，水光晶瑩，一雙修長的手，看起來好像是天斧神功之作。

我接過水杯慢慢地湊到老爺子的嘴邊讓他輕輕喝了一些。看著他慢慢地好起來。我才放下手裡的水杯，擔憂地說道：「老爺子以後吃飯的時候少吃點。本來這道鵝肝裡面就有芥末醬。以後還是不要吃了吧。」

「嗯……聽琳琳的話，以後不吃了！」

不知道為什麼。咳嗽完之後老爺子看起來好多了。就算是說話的時候也帶著一種中氣十足的某樣，我看著他的樣子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晚餐的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有了安瑾墨整個房間裡面的氣氛很是怪異。在客廳裡面看新聞。老爺子和爸爸在談論商場上的事情。若是平時，我和媽媽一定會聊著一些好玩的上流社會的事情。比如說那個名媛被人退婚了，哪個新晉的模特又勾搭上了一個高富帥。其實也就是個暴發戶。長的矮矬丑。還有就是哪個明星和富少又有了緋聞。

總之什麼時候，我們四個人在一起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聊尷尬的，爸爸和老爺子也不聊天了。我和媽媽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不說話。而坐在沙發上的安瑾墨好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在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聯播。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我相信這是我長這麼大來宅子最壓抑的一次。

回去的時候老爺子只是隨便交代了一句就上樓休息去了，他讓安瑾墨送我們。之始至終安瑾墨都沒有過多的話，就連對爸媽也是冷淡的禮貌。這種禮貌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訊息。他回到宅子裡面頓時成為了一個冷漠的機器。他沒有了微笑。甚至連他對外人的那一套客氣的禮貌都沒有辦法拿出來對待他的爺爺。我真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這個樣子。

老爺子上樓梯的時候，一個傭人走出來趕緊上前扶住他，他拄著拐杖，慢騰騰地走著。在昏黃的燈光之下，他好像是古代歐洲遲暮的鰥寡貴族。一種算出湧出來讓我的鼻頭酸澀。

安瑾墨走在我們的身邊，一直走到了車庫那邊。我示意爸媽先走，待他們走遠之後我站在安瑾墨面前說道：「無論老爺子之前做錯了什麼。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你的心結去好好孝敬這個可憐的老人。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可是你這個孫子和沒有的一樣。卻讓他不斷地活在失望很希望之中。你真的很殘忍。安瑾墨，就算你再優秀，再了不起。我也瞧不起你！」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眼淚會忽然出來，沒有一點點的預兆，我感受到有冰冷的液體砸在我的手背上。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自己狼狽，低下頭去不想要去他眼睛裡面泛出來的嘲諷。

他半響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走了。準備自己也離開的時候他忽然之間抓住我的手臂然後將我扯到他面前。

他的一雙手溫柔乾燥。慢慢地伸到我眼前。在我的睫毛下將一些還未乾的眼淚抹掉。樣子溫柔專註得好像是在對待自己最親密的愛人。而我一瞬間有種被人寵愛到不想抽身離開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心裡不該有的想法和眼前這個人不合規矩的舉止以後我打開他的手，用袖子狠狠地將眼淚抹掉。然後氣急敗壞地瞪了他一眼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