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法面對

那軒不想要自己的感情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沒有了，他瘋狂地在每一個留下他和琳琳的記憶的地方去尋找，想要在某一個街頭看到那個巧笑嫣然的姑娘穿著一件針織的毛衫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將自己的大手握住。永遠都不鬆手。

回憶好像潮水一樣湧出來。湧出來在他的心裏面翻湧。他在思念那個喜歡撲到自己的懷抱裡面然後將自己有些涼涼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來讓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的手，但是她忽然之間就消失掉了，連給自己挽留的機會都不給，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生命裡面最重要的東西忽然之間就被生生地挖去了一塊。

那軒裹進了大衣一個人在北京寒冷的街頭走著。看著來來往往抱緊走著的情侶，想起來了很久之前他們也是那麼親昵地在一起。甚至在人少的街頭肆意地親吻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那些熟悉的道路上，似乎還有琳琳的笑語。但是現在的自己形單影隻。只有懷念。他是多麼的想要去找找她，他還想要問問一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但是之前自己的動作已經傷害了她，她還能原諒自己嗎？

不由又問自己，能接受懷孕的琳琳嗎？

那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種極度的自負感，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一直屬於自己，若是被人家拿去用過了，就算自己裝作不在意，心裡終究還是在意的。

感謝他當初那個動作雖然讓琳琳的心痛得無以復加，但是總是好過了若是真的他們走在了一起，無邊無際的婚姻生活裡面，他們將愛情折磨得無以復加，讓所有之前的美好回憶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無邊際的吵架，還有對那個可憐孩子的折磨。

那軒低落的情緒和一個多月不回家去看望父母的行為最終是讓他們的爸媽不由地疑問起來。去了那軒的公寓的物業，查看了一下兒子的出行記錄，以及周圍的鄰居的反饋，他們會快就知道了那軒喜歡上了周家的那個大小姐。那個叫周琳琳的女孩子。

兩個人不由地臉色白了，若是他們沒有記錯在不久之前去安家的老爺子那裡去參加一個宴會，老爺子就隱晦地提出來了自己的孫媳婦只有周琳一個人，看自己兒子的情況和那個周琳談戀愛還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真的被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情，全家真的要去喝西北風了。

那軒的爸媽一瞬間就慌神了。借口有事將那軒急急地叫回來。開門見山地和兒子細細談論了一下關於周琳的事情。

「你和那個周琳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軒的媽媽有些尖叫著語氣說道，她的臉上塗抹著厚厚的粉，在尖叫的時候不由地有一些細細的粉面掉下來。在她黑色的皮草大衣上很明顯。這個原本就是小市民階級的女人借著自己的丈夫的飛黃騰達才能得到現在的地位，可是在很多所謂的貴族太太裡面她也就是一個讓人嘲笑的料子。因為品味低俗。

那軒不由地皺著眉頭，他看著自己媽媽不斷翻動著的嘴唇，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腦海一片空白。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巴。自己的心裏面已經夠亂了……

那軒嚯地站起來。在爸媽差異的眼光裡面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在那軒家裡的戰爭從那軒不聽他爸媽的話開始全面爆發了，雖然那軒的爸媽一再要求自己的兒子不要出門，但是還是阻止不了，甚至有時候吵起來，那軒就會歇斯底里地說出來之前發生在纖纖身上的事情。

每當提出來，他們的臉上一點點的血色都沒有。他們對纖纖的愧疚讓他們現在都不敢直視兒子的眼睛。因為那裡面有何纖纖一樣的東西，那裡面的乾淨和信任讓他們無數也夜晚夢見自己的女兒問著他們為什麼？為什麼？

那軒依舊出去，在那些有著他和琳琳回憶的地方不停地徘徊。希望能在一個路口遇見她，但是遇見自后又能有什麼呢？

他不知道。心中紛繁複雜的時候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時間很快過去了又一個半月，有一天早上起床之後，琳琳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痒痒得不舒服，剛剛站起身子來，就想要吐，衝到衛生間裡面。沖著馬桶乾嘔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吐出什麼來，好在這個房間的隔音很好，要是被爸媽知道了。真的就不好了。就算自己不在意自己的臉面。可是爸媽的。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清清白白地在社會上，要是傳出來他們的女兒未婚先孕了。這樣一個醜聞能讓他們奔潰的。

琳琳坐在地上，一隻手捂住自己還沒有太多感覺的肚子，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她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一直到腿都沒有了知覺她才慢慢地站起來。心中的思緒在她的胸膛裡面翻湧不斷。所有的聲音都在不斷地叫囂著讓自己嫁給安瑾墨。這是最好的結局，能讓爸媽開心讓老爺子開心，讓陌陌開心。這是對周圍那些愛自己的人最好的結局。只是那軒呢？那個在心底最珍貴的人。他要怎麼辦。即使已經說了分手，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沒有就沒有了呢？

她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穿了一件大衣，就出去了。太早了，北京的清晨有霧氣。郊區的空氣很清新，不由地呼吸了幾下。琳琳朝著公路走了起來，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忽然從自己的身邊停下了一輛計程車。

「小姐，要進市區嗎？這裡離市區還很遠呢！」那人是一個中年大叔，看起來很和藹可親。

「嗯……是要去市區的。」琳琳有些愣住了，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能運功過量，走進了計程車。車裡很溫暖，飄蕩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不知道來自哪裡。

司機看起來也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他笑著對琳琳說道：「你一定不是住在這裡的人吧，我很少跑車到這裡來，這裡住的人都有車，也都有司機……」

「是啊！我卻是不是這裡的人……」琳琳忽然之間說出來這麼一句話，讓司機不由地愣住了，想了想，中年大叔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有瞧不起眼前這個姑娘的意思。趕緊解釋道：「我其實是想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看你長得很嬌氣漂亮，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吧……」

大叔看起來很樸實。

說出來的話讓琳琳忍俊不禁。其實她沒有那個意思。不好再糾纏這個話題，她趕緊說道：「大叔為什麼這麼早就跑車了？」

「這還早啊！都九點了。我們有些同事一天到晚都在跑的！」

「這麼辛苦……」

「其實我們沒有文化的人掙錢很辛苦的，我一個親戚他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沒什麼文化就在工地上，比我苦多了，最起碼我風吹不到，雨也淋不到，這樣的天氣也凍不到，但是他們那裡沒有一個季節是舒舒服服的……哎，現在北京的物價這麼貴。真不知道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麼活下去。」

大叔見有人聽自己說就嘮嘮叨叨地說起來。

琳琳的耳朵雖然在聽，但是她的思維和視線已經隨著不斷後退的景物一起飛回到很多年前，回到了和那軒熱戀的時候。回憶在腦子裡面不斷地放映著，循環不斷。

大叔說了很多，他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嘴巴也沒有閑著。大多數是對當今世界貧富不均的一種控訴。只是說的很激烈，甚至已經有了一種仇富的心理。

琳琳之前個司機大叔的地址是自己學校的，現在出現在學校真的是一點點都不好，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了，現在是期末的時候，同學們都在準備期末考試，而自己卻已經要做媽媽了。有時候命運真的很嘲諷。趁著沒有遇見熟悉的同學，琳琳很快坐上了另外的一輛計程車。上車之後隨口說的居然是上一次和那軒看戲的地方。

記憶裡面那個乾冷的冬天，那軒抱著自己看著花白了頭髮的老人在唱著那麼有時代感的戲曲。自己都聽痴了。

到了那個地方之後，地方還是原來的地方，北京的城市在這一兩年裡變化很大，很大，高樓聳立起來。許許多多不認識的人在大街小巷四處走著。琳琳走到了那個地方坐在她和那軒坐過的地方。想念著一些人。想念著一些事。

忽然感覺身後有一具溫熱的身體湊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作為一個母親的勇敢，她護住自己的肚子。轉身跑開了幾布。

琳琳轉過身子想要看看那個人，猛地整個人被緊緊地擁抱住了。她不再掙扎了，那麼熟悉的懷抱怎麼會讓自己產生一種危險感呢？他的懷抱一直都是最溫暖的。現在也是。琳琳感覺到那軒有些急促的鼻息在自己的脖子那裡呼吐著。熟悉的氣味，連帶著親吻的記憶也涌在了她的腦海裡面。

好長時間，他們就這樣擁抱著好像是為了能將時間拖延一下，在拖延一下，這樣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能再多一點。

那軒最終鬆手了，他將琳琳的身子轉過來正對著自己。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眼前的女孩子已經完全變化了，甚至已經看不到兩個月之前的稚嫩與青春的活力，成熟。最不希望在她身上看到的，卻在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裡面讓她的一切都改變了。

不由地閉上眼睛想要掩飾自己心裡的疼痛，好久，他才重新看著琳琳。望著她的眼睛，想要從裡面看到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裡面閃爍的火花。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唯一能看到的只是那雙瀲灧的眸子裡面沉寂得好像是永遠都泛不起來波紋。

「告訴我為什麼？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好久，他才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出來這麼幾個字。

琳琳不說話，只是搖頭，然後看著那軒說道：「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回不去了，你無法接受我被人那樣的事實，也無法接受我的孩子。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在意！你怎麼知道我在意！我不在意！」那軒抓著琳琳的手臂大喊著說道：「琳琳，不要要那個孩子，我們去國外，我們誰都不要在意了，我們去國外重新開始！」

「不行……我不能不要他……」琳琳搖著頭，看著那軒的眼睛充滿了驚恐，她掙脫開他的手臂，朝後退著。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那個男人！」那軒的眼睛有些泛紅，看著琳琳的樣子恨不得想要過去將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有時候愛情就會讓人癲狂。那軒原本就是一個溫和的人，但是遇見愛情也難免不會失去理智。

「我不能失去孩子，我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了，那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琳琳的眼淚掉落下來，她哭泣的樣子讓人覺得心疼。

「你已經要結婚了？是叔叔阿姨逼你的嗎？」那軒開始放緩了語氣說道。

「不是……爸媽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情，我會和他結婚，那軒你忘記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不值得你這個樣子……」

「真的一點點可能都沒有嗎？」

琳琳搖搖頭，轉過身子開始哭泣。她不想讓那軒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很長時間很長時間，都沒有聽見身後有什麼動靜，琳琳轉身看到那軒不遠處的車子很快地馳遠了。

默默地對他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