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人竟有這癖好
「你竟知道我?」辛醇微微眯緊了眸子。
「猜的。」明玉珠聳肩道:「京中姓辛的大人好像只有兵部尚書辛醇,辛大人吧?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您竟會在聖賢所立的書院之內欺負一個小輩,既有失賢臣美名,也有失讀書人的氣度吧大人?」
辛醇又不禁將她上下打量一遍,見她神色從容,毫不畏懼,便又去問顧飛揚道:「這是你府上的人?」
「是,大人有何指教?」世子爺晃到明玉珠身邊,將她擋在身後。
「她敢對朝廷命官動手,世子不給個說法?」
顧飛揚打量他臉上一左一右細微兩道划痕,血絲已經凝固,瞧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這傷……你怎麼打的?」
明玉珠將手上的彈弓遞給他:「用這個……」
又從嘴裡吐出顆杏核在手上:「還有這個。」
「你吃這杏了?」他蹙眉看向那那碩果累累的一顆杏樹,不禁牙酸的皺起眉頭:「見過饞的,沒見過你這麼饞的,真是什麼都吃。」
「挺好吃啊。」
「嗯,在你眼裡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世子殿下一臉嫌棄。
辛醇卻有些不滿的乾咳兩聲:「世子,這人,你該如何處置?」
「明珠是為了保護我才動的手!」明澤也擋在明珠面前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娘的遺物嗎,有什麼就沖著我來,不要找明珠的麻煩!」
話沒說完就被顧飛揚勾著后領拉到一旁,隨即被明玉珠攬住肩頭,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他看戲就好。
只聽顧飛揚難得謙卑的問辛醇:「不知辛大人以為,小爺該如何處置這人?」
「行刺朝廷命官,自然要扭送大理寺從嚴處置!」
「這要是鬧到大理寺,少不得還要三審過堂,於你我面子上也不好看,不知大人可有什麼折中的法子?賠銀子也行啊。」
明玉珠補充:「世子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顧飛揚笑道:「這銀子你自己出。」
「額……」
明澤則緊張的攥緊拳頭:「我,我也可以幫你湊湊……」
明玉珠難得和顧飛揚達成共識:就你?
這邊辛醇卻道:「折中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殿下應該知道今日我來所為何事,若殿下成人之美交出甘尋遺物,此事便就此作罷。當然,知道殿下不缺銀子,但為表感謝,該給的銀子本官自會奉上。」
顧飛揚道:「若我不答應呢?」
「那就將這女子,連帶她的身契一同給我,否則扭送大理寺,以她之罪,流放徭役都是輕的!」
「哦……」顧飛揚點頭:「要麼給你遺物,要麼給你明珠……辛大人不愧是兵部尚書,此番困局竟是兵家高手也難破解。」
「那世子的意思是?」
「小爺只知,下午第一堂課是於夫子的課,遲了可是會被他打手心的,明澤,走了!」
言罷招手,抬腿就走,辛醇身邊的四個侍衛立時攔在他們面前。
顧飛揚腳步不停,扣動腰帶,一把抽出那根隨身帶著的長鞭來,裂空一聲炸響,他揮著鞭子便向那四人打去!
四人一味避閃卻不敢還手,他便這樣打出一條道來,帶著明澤和明珠就揚長而去。
「大人!」
辛醇抬手示意他們不必追了,他雖提出一個困局,但顧飛揚本身就沒打算破解。
若他按他的要求作出選擇便也不是靖平世子和京城小霸王了,他要的就是打破,用他那根長鞭!
「像,真像……」
「大人,您說什麼像?」
辛醇負手而笑,目光看向不知名的遠方:「方才她打我的時候,竟和以前一模一樣……」
四人又彼此對視一眼,默默為自家大人捏了一把冷汗,以前怎麼不知道大人有被人揍的癖好?
難道這也是他從不娶妻的原因?好像挖到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你們暗中查一下那女子是何來路,寧願什麼都查不到也不要被他們有所察覺。」
四人又默默對視一眼:這是鐵樹要開花的節奏?
不給大人弄到手豈不是天理難容?
「聽到了嗎!」
「是!屬下明白!」
辛醇深深看他們一眼,完全沒覺得他們明白了,甚至還有點擔心是怎麼回事。
他下午還著急回兵部衙門,近來有消息傳說東洲王怕是不行了,東洲各路兵馬也在蠢蠢欲動。
陛下雖然一心想要撤藩,但眼下卻不是一個好時機,若趁此機會將東洲世子質押京城,對東洲強行撤藩,恐怕會引發另外三王不滿,三王之中屬禹城彪悍,但死了一個明玉珠已不足為慮,眼下只要提防靖平就行。
又傳,靖平王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此番輕裝簡行必然不會多帶人馬,如果東洲突然求助,那他也趕不回靖平。
結果他剛到兵部就收到一封密函,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那密函上說東洲王已經死了,但東洲不知打著什麼算盤正在封鎖消息秘不發喪。
「這麼熱的天,真也撐得住。」
馬侍郎是他的心腹,也是送密函的人,聽聞此言卻是諱莫如深的笑了笑:「傳說東洲有個水晶棺可保屍身百年不腐,到底有沒有,除了東洲王,誰又知道呢。」
是啊,當年文帝聽此傳言想讓東洲王敬獻,東洲王便以傳言不可盡信回絕了。
「他那副七八十歲的老骨頭,存不存又有什麼要緊。」
隨手將密函點燃燒成灰燼,辛醇又問他道:「東洲世子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說沒動靜是假的,做了五十多年的世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只怕他比誰都盼著東洲王早點駕鶴西遊去吧。」
辛醇也不禁冷笑出聲:「盯緊點,別出岔子。」
「大人放心,不僅咱們,還有好幾撥人馬盯著呢,連帶世子家中女眷兒孫都盯的緊緊的!」
「好,若無其他的事,你去忙吧。」
馬侍郎道:「還真有其他事情,五皇子殿下擬在芙蓉香台為禹城郡主辦一場法事,號召全城百姓為郡主折燈祈福。」
辛醇蹙眉道:「這與我們兵部何干?」
「殿下的意思是,郡主既被冊封了鎮西忠勇大將軍,便是兵將之楷模,問問咱們兵部是否願意參加這場祭祀活動,最好組織號召一下各位將軍、統領、參將、校尉,學習一下郡主的護國精神,弘揚郡主的……」
「你聽不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辛醇一言難盡的看著他。
馬侍郎乾笑道:「屬下怎會不知,五殿下是想在百姓和陛下面前搏個美名,可此事對我們來說也同樣百利無一害,大人想想,若我們配合了五殿下的安排,往遠了說,將來殿下繼承大統,我們兵部自會好過許多。往近了說,也能拉近軍民關係,使得軍民魚水一家親不是!」
「若你想拍他的馬屁就儘管去做!此事不必再支會我了!」
馬侍郎撓撓頭,有些不確定他這意思是到底能去還是不能去?
五皇子這次為禹城郡主舉辦的祭奠活動規模巨大,他上請皇命,又耗費府上財力為郡主建造廟宇香台,還請法師超度。
全城百姓被他感染,在他的號召之下自發為郡主編製祈福河燈。
這事已忙活了一個多月,就等著下月郡主忌辰好大肆操辦一番。
辛醇豈會不知,只是在今天之前他多少有些唏噓,但在今天之後,看到了那張和甘尋十分相似的容顏和身手后,他忍不住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若禹城郡主沒死,會怎樣?
「咱們這有郡主的畫像嗎?」
走到門口的馬侍郎有又被他叫住,撓撓頭道:「有吧,每年兵部派往各封地的督軍都會帶藩王的畫像回來,應該也有郡主的。」
「找出來給我看看!」
「是!」
馬侍郎去府庫翻箱倒櫃找了來,足有五幅。
辛醇迫不及待的展開,哪怕是去年那張畫像也與今日所看女子不同,更遑論甘尋。
確切的說,這五幅畫都各不相同,若說人之高矮胖瘦可以根據時間的變化而變化,那這臉上的痣,鼻頭的高矮,眼睛的大小怎麼還都各不想同?
儼然是五個不同的人!
「額……」馬侍郎也看出些許端倪:「這……」
「這是怎麼回事?」
後者苦笑不跌:「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通常是此人不便久坐讓畫師作畫,隨便抓個人頂替也是有的……」
「你便是這樣監管的?!當時畫像拿回來的時候你就不知比對比對!」
「屬下那時候還沒來兵部呢,再者說來,就算要比對,誰會想到拿去年的畫比對啊,每年那麼多畫像入庫,誰會記得今年這張和去年那張不一樣呢……」
「我提拔你上來,別的沒見你學會多少,倒學會頂嘴了!」
馬侍郎更是委屈的不知怎麼辦好,噘著嘴站在那一陣局促,直到辛醇不耐煩的打發他離去,他才忙不迭告退。
明玉珠……他看著手上那些不盡相同的畫像還就不信了,這樣一位曾在禹城叱吒風雲的女將軍,就沒留下一張畫像?
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派人去禹城挖墳掘墓!他倒要看看這位鎮西忠勇大將軍是不是真的死了!
若沒有,禹城王明厚恩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