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是苦也是樂

「那……行吧。」崔氏道：「您二老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別的了。」

梅氏點著頭，道：「對。都是自己人，千萬別傷了和氣。你們快去休息，明兒一早我親自帶人過去。」

「行吧。那你們早點睡。」崔氏抹了眼淚，帶著劉立秋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了。

梅氏站在門口送，回身關上門就啐了一口，「王氏太不是個東西了，她當年做那噁心人的事，如今卻要我們大家一起還，要我說，就該報官把她給抓起來。」

「行了，少說兩句吧。」里長也厭的不得了，早晚找機會收拾他們家。

崔氏不知道里長夫妻說的話，帶著劉立秋去和劉海棠碰頭，高興的道：「海棠，事情成了。就像你說的，里長主動提出來，把土地廟給我們住。」

「嗯。他怕你真去告官，肯定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劉海棠一點都不驚訝，將竹簍背著牽著豬，「明天等大家來幫忙的時候，您還要哭。」

讓全村人恨上王氏一家子人，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暗中作踐他們。

「現在里長發話讓我們住土地廟，又讓大家來幫忙，就是承認了我們是塘子村的人。」劉海棠道：「往後劉家想找麻煩，我們也有理由打出去。」

崔氏跟吃了定心丸一樣，跟著劉海棠，高一腳低一腳的上山。

忽然，崔氏被土墩絆了一下，打了趔趄，劉海棠眼捷手快的扶住她，「娘，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崔氏擺了擺手，道：「娘沒事的，我們接著趕路，早點歇下來。」

劉海棠背著竹簍，一手扶著崔氏，一手牽著豬，笑著問劉立秋，「好不好走，要不你把包袱放我背簍里吧。」

劉立秋回道：「我能行，你扶好娘就行了。」

「我們立秋長大了哦。」劉海棠笑了起來，「以後啊，我和娘就要靠立秋了。」

劉立秋當仁不讓，板著臉道：「我一定能照顧好娘和……和你的。」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他是頂樑柱，肯定能把娘和姐姐照顧好。

「娘有你們，這輩子滿足了。」崔氏紅了眼睛，握著劉海棠的手，想起這幾年過的日子，雖是活著，可還不如死了。但現在她有兒有女，哪怕再苦，可心裡也是甜的。這麼多年，第一次對未來生出一絲希望。

「我來唱支歌？」劉海棠哈哈一笑，劉立秋捂住了耳朵，嫌棄的道：「不要，你唱的太難聽了。」

劉海棠有意唱歌給他們壯膽，也不管劉立秋，嘴裡哼出了輕緩的調子，悠悠蕩蕩的繞在耳邊，雖不是天籟，可卻讓崔氏和劉立秋頓時心安了下來。

像是母親在床頭哼唱的兒歌，溫暖踏實。

一路哼唱著，好像黑暗的鬼怪都被嚇跑了，不敢靠近。三個人一路爬上了山，進了土地廟。

「先點了火。」將豬拴好，劉海棠擦了火石，將一路撿來的枯枝點著，頓時不大的土地廟亮堂了起來。掛著蜘蛛網的屋角，積滿了灰塵的地面，佛像被請走了，只剩下一個土墩子似的佛龕。

里長說的沒錯，雖什麼都沒有，但是這房子是磚頭蓋的，比劉家的土房子堅固多了。

「娘，你先掃地！」劉海棠動作麻利，「我和立秋去摟點枯樹葉墊著，今晚咱們就在地上湊合一夜。

三個人做事很快，不一會兒就打了地鋪，將從家裡帶來的被子鋪上，三個人靠著火堆窩在被子里。風從門口躥進來，火光跳動著，三個人依偎在一起，盯著火堆，雖依舊冷，可心裡卻是暖烘烘的。

這邊，劉力匆匆跑了回來，喊道：「他們走了。我就說吧，算他們識相。」

「走了？」王氏頓時問道：「走，家裡東西可拿走了？」

黑布隆冬的劉力沒有認真看，現在王氏問，他才想起來，「我、我沒注意看。」

「你這個蠢貨。」王氏頓時來了勁，「走，我們去看看。要是她們剛拿走家裡的一根針線，我就撕了他們。」

她說著，莫名的想起了下午劉海棠的兇悍，臉色有些古怪，帶著一家人抹黑來了隔壁，燈一點，堂屋裡亮堂了起來，大家跟掃蕩似的，房裡房外的搜了一遍。

「娘，衣服被子都被帶走了。」毛氏從房裡出來，憤憤不平，崔氏的衣服就算舊，也收拾的很乾凈，打個補丁也能補個花出來，她一直惦記著崔氏的東西，沒想到她走了，居然將東西都帶走了。

「去後院看豬。」王氏一顆心都撲在豬上面，劉福才已經從後院跑了回來，喊道：「奶，豬也沒有了。」

「灶上的鍋被起走了，刀啊碗的都帶走了。」蔡氏挺著肚子出來，譏諷道：「一粒米都沒有，也不知道怎麼弄走的。」

王氏一聽就剩下三間空房子，頓時大怒，罵道：「這婊子養的，這豬是我們劉家的，鍋碗瓢盆，包括她的衣服都是我們劉家的，她居然有臉帶走。」說著一頓，道：「劉全，你帶弟弟們一起去把人找到，東西都給我拿回來。」

「娘。」毛氏一聽讓劉全去，頓時攔著道：「這麼晚了，他們也走不遠，要不然，明天去找？」這大晚上的，要是閻羅王又來了怎麼辦。

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會丟人命啊。

王氏一轉頭看著毛氏，把一肚子火的撒了出來，「那你說怎麼辦，東西都被她拿走了，難不成我們也吃啞巴虧。真是氣死人。」

「娘。」蔡氏跟上來，「要不，明天找里長做主？」

王氏一聽這話有道理。崔氏不是塘子村的人，就沒有資格留在塘子村，更何況她們沒房沒地也留不住。這種事里長當然是幫村裡人，沒有理由幫崔氏一個外人。

「那就明天找里長，讓里長出面把東西都要回來。」王氏冷笑，到時候母子三個人什麼都沒有，又到冬天了，以崔氏的性格，最後肯定還會帶著孩子求上門來。

到時候她非出了這口惡氣，讓她們母女兩個，死都不知道死的。

「那麼大的豬。」劉福才還惦記著豬，「至少能賣二兩銀子。」

王氏一聽二兩銀子更加肉疼，今天下午她還掏了二兩銀子出來，「這三個殺千刀，黑心的，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二哥。」劉力見劉禮蹲在門口不說話，就喊道：「找到人，到時候你可不能心疼。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劉禮抬頭看了一眼劉力想說什麼，又聽到王氏哼了一聲，頓時嚇的一縮，回道：「我怎麼可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