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
前廳里陳漢文和姚嬤嬤正看著滿滿當當擺在前廳里的那十幾個箱子和兩隻大雁。十幾個箱子全掀起了箱蓋,只見裡面全是金銀玉石、綾羅綢緞、古玩字畫、
「世侄啊,你這聘禮是不是太多了點。」陳漢文指了指這些箱子,為難地說道。
站在姜晟身邊,一同來送聘禮的凌川笑得不可開支地說道:「陳世叔,你就放心收下吧,他那裡寶貝多著呢,這不過是搬了一小半。」
「可這!。」「世叔,你老要是嫌多,到時候放在嫁妝里再抬回去吧。"凌川拍了拍那些箱子說道。
「這樣也好。」陳漢文讓下人把箱蓋全箱好了,封箱搬去後院。
「姚嬤嬤,不知八字可合過了。」凌川瞟了一眼姜晟,笑嘻嘻地問著。
「合過了,大師說這可是宿世的姻緣,天意之作。」姚嬤嬤笑著說道。
「那成親的日了可選好了?」姜晟冷聲問道。
「選了,選了,下月二十八號是個吉日,要不就是翻過年的一月十八號。」姚嬤嬤看著黃紙上寫出幾個吉日說道上。
'陳世伯,定在下月二十八如何?姜晟轉過頭,問陳漢文道。
「這!姚嬤嬤,有勞你去問問殷蝶的意思。」陳漢文舉棋不定地說。
姚嬤嬤點點頭,走了出去,不一會又走了進來,笑著道:」這真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殷蝶姑娘說下月二十八甚好。」
凌川笑著拍拍姜晟的臂膀說道:「下個月你就成親了,真是沒想到你小子還登了先。」
姜晟依舊面無表情,不過細心的話還是可以看見耳根處有些微微泛紅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靈彩才回了宅子,邁進屋子的時候,正看見殷蝶靠在長榻上,秀眉緊蹙,一手托腮,一手拿書也放在了一旁。
「小姐,奴婢回來了。」靈彩輕輕地說道。
「恩,」殷蝶從沉吟里轉過神來,指了指旁邊的小凳說道:「靈彩,你回來了,坐吧,范家現在如何?」
「范大人決定明日午時抬棺下葬,聽說暫時葬在西南邊那塊宗室墓地的邊上,因為范家二少爺未成家立業,不能葬入祖墳之中。」靈彩走過去,還是站著說道。
「范老夫人近來如何,精神可還清楚?」殷蝶又仔細問道。
「范老夫人半邊身子癱了,寶貝孫子又去了,現在精神有些不好。」靈彩臉色微沉地說道。
「凌川的醫術很好,我寫一封信,你帶著去找到他,務必請他這幾日去看看范老夫人,至少保證她這最近這一個月精神和以前一樣。"殷蝶邊說邊起了身,急步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奮筆疾書寫好一封信,遞給了靈彩。又說道:」另外,想辦法弄些范老夫人的身上之物,頭髮指甲都行。還有就是你跟姜公子說,明天我要見他,讓他直接來府里吧。」
「好的,小姐,奴婢這就去。」靈彩雙手接過信,轉身快步走了。
范音緩步走到了畫案邊,拿出一張輕薄的宣紙,準備好筆墨,拿起筆沾了些墨汁,往畫紙上點了下去,不一會一片片荷葉出現在紙上,儼然就是那幅《月夜荷花圖》,畫完之後,殷蝶看了一會,扔在了一旁,又重新提筆,還是一樣的《月夜荷花圖》,一會兒就滿地的廢稿。
終於覺得差不多了,殷蝶收起了所有的畫稿,放在屋裡的碳火上付之一炬。
第二日,范家父子一身素服,今日便是范二少爺下葬之日,范二少爺尚未成親,更不可能有為他摔盆打碗的人,這場出殯顯得異常的低調,一輛馬車裝著棺木,幾個下人扶靈,范家父子一路相隨,一路撒著紙錢,沒有哀樂之聲,只有幾聲低低的飲泣和嗚咽之聲。
范夫人正陪在范老夫人的病榻前,雖然范老夫人這幾日都昏昏沉沉,不過今日清醒了許多,嘴巴說話卻依舊不利索,掙扎著要起身,丫環們忙上前把她扶到了床頭靠著坐了起來。
「母親,你今日可好了些,」范夫人說完又抽出絹帕,抽泣起來。」今日小海出喪,這沒聲沒息的,連入祖墳都不能夠,我這心都要碎了。」
范老夫人用能動的那隻手把床板敲得「咚咚」直響,嘴裡也「唔唔」地說道,可沒人能聽懂說了什麼。
這時一個丫頭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回太太,門外有個自稱是神醫的,說是來給老夫人治病的。」
「神醫?哼,多半是騙人的,這時候還來添亂,把他哄走。」范夫人一邊抹著淚,一邊說道。
范老夫人卻大聲地「吱唔」起來,范夫人看著她說:「母親想讓他進來看看?」
范老夫人費力地微微點了點頭,范夫人遲疑了片刻,想了想對丫頭說道:「讓他進來吧,在外面的花廳候著。」
「是。」那丫頭說完就退了出去。
不一會,就見丫頭領著凌川進了花廳,凌川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墨染的青絲用白玉冠綰在頭頂,一雙劍眉下的桃花眼猶自多情,一抹微笑掛在嘴角,寒冷里也有了暖意,一手拎著藥箱,一手拿著紙扇,幾個經過的丫頭一時地回頭瞟上幾眼,又低著竊竊地偷笑。
「這位神醫,在這裡稍座片刻,奴婢去通知夫人。」那小丫環也微紅著臉,輕聲說道。
「恩,有勞。」凌川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些,逗得那丫環忙低頭跑開了。
范夫人走了出來,看到凌川楞了一下,未曾想到這神醫這般年輕,又不覺得沉下了臉,道:「就是你自稱是"神醫」?」
凌川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想必是范夫人吧,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在下的確可以治好范老夫人的病。」
「這!」范夫人有些為難了,一咬牙說道:」好,就讓你試試,老祖宗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家老爺定然不會放過你。」
「范夫人,先帶本神醫去瞧瞧老夫人吧。」凌川點點頭,依然掛著一抹微笑地說道。
遠遠的花廳外的樹旁邊依稀立著一個人,靜靜地望著花廳。
范夫人帶著凌川進了老夫人的內室,只見老夫人眉眼歪斜地躺著卧榻之上,半邊身子綿軟無力地攤著,一雙混沌的眼睛正盯著門口。
「不知神醫如何稱呼?」范夫人轉身問道。
「在下姓凌,單字一個川。」凌川搖了搖扇子說道。
老夫人輕輕地抬起手,指著凌川「唔唔」地說著什麼,凌川轉過身對著老夫人笑著說道:」老夫人,在下雖然年輕,可自小就從師學醫,自然也算得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