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
「江郎,我不想你怎麼做,我不想你因為當初的不辭而別而愧疚終生,也不想你陷入親情孝義里糾結不清,你只需要看清你自己的心,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宛娘伸出手放在了范疆的手上,輕輕說道。
「宛娘,我!」范疆反手抓住宛娘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地說。
「不!」范疆痛苦地朝著空蕩蕩、寂靜無人的花廳大叫了一聲。
「不」范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剛才他做了個夢。只是那夢裡的一切栩栩如生,宛娘的一顰一笑都還在眼前,「不,這不是夢,她真的來過了。」范疆捧著自己的臉,「嗚嗚」地壓抑著自己的哭聲,眼淚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殷蝶一早是被人從被窩裡拉起來的,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扣兒拖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沒好氣地說道:「什麼事要那麼早把人叫起來呀。」
扣兒著急地大叫道,「小姐,皇後娘娘派人送信來,一會送禮的就來了「。
殷蝶一驚,覺也醒了:」皇後娘娘也來添妝?」忙下床穿衣,扣兒又是端水,翻找衣服,首飾,一通手忙腳亂的,總算收拾打扮妥當了,外面門房來報,送禮的隊伍到巷口了。
殷蝶忙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到巷口,一干人都跪下等著。只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內待,後面跟著六個挑夫,挑著三個沉甸甸的箱子,兩邊還各有兩小隊騎馬的禁衛軍跟著,巷口兩邊都擠滿了人,指指點點地一邊感嘆一邊羨慕地說笑著。
內待來到殷蝶面前,坐在馬上,高聲問道:」你就是陳詹事的女兒陳殷蝶嗎?」
陳殷蝶忙說道:」啟稟公公,正是民女。」
「恩,那甚好,這是宮裡皇後娘娘的恩典,給你添得妝。」內侍點著頭,用尖細的聲音繼續說道:」你朝著宮裡的方向,給娘娘磕三個頭吧。」
殷蝶起身,朝皇宮的方向又跪了下來,其他人也忙調轉方向,朝著宮裡的方向磕頭拜謝,」謝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內侍對著後面那六個挑夫說,」你們,把箱子抬進去吧,別磕著了,摔了砸了可仔細著你們的皮。」
「殷蝶姑娘,起來吧,撒家這就回了。」內侍拉了拉韁繩說道。
殷蝶忙從扣兒手裡接過荷包,塞到了內待的手裡,「真是有勞公公,這些就孝敬公公去喝杯茶吧。」
內待捏了捏,點頭笑道:「陳姑娘,真是客氣,撒家就收下了,撒家這就回宮復命去了,告辭」。說完轉身輕踢了下馬身,「噠噠」地巷外走了,那兩隊禁衛軍也轉身隨著內待一同走遠了。
殷蝶長出了一口氣,招呼著下人們都回宅子,巷子里看熱鬧的人也三三兩兩的散入了。
扣兒又緊張又興奮地道:」小姐,這下你可以京城裡的名人啦。」
殷蝶一臉煩惱地跌坐在長榻里,說:」你家小姐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名人,皇後娘娘這招還真狠,這下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了。」
「會嗎?小姐,奴婢覺得不敢惹你的人肯定更多了。」扣兒一臉不解地問道。
「只怕想咬死我的人更多了。」殷蝶白了一眼扣兒說道。
宮裡桂姑姑也不解是問皇后:」皇後娘娘,你為何要如此抬舉陳殷蝶呀?」
皇後娘娘風目里流光一轉,笑了說道:」你也覺得本宮太過抬舉她了嗎?」
「是啊,她爹不過是八品!不,現在就算有個太子府里做事的爹,哪配得到娘娘的如此抬舉。」桂姑姑不屑地道。
「本宮自然有本宮的想法,一來呢,這丫頭比那老巫婆好控制,她若能幫我這不是更好,二來就算她不想幫我,這樣一來也難免不讓人猜疑,這丫頭現在有本宮給她添妝,就被抬上了風口浪尖,想下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皇后把玩著手指上的護甲,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
「娘娘真是高招。」桂姑姑一臉崇拜誇讚道。
若說前一次長公主和公主,連著太后前後為陳殷蝶添妝,只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這回皇后這聲勢浩大的一出添妝,真正地全京城都看向了陳家,都想琢磨明白這陳殷蝶到底是何德何能,連宮裡最有權勢的女人也來為她添妝。就連陳漢文在太子府也是如坐針氈,他也不知道這是女兒沾了他的光,還是他沾了女兒的光。
除了陳漢文,還有一家人也坐立不安起來,那就是姜家。
姜家是百年世家,宅子在西南的相國寺背後,原本只是個五進的宅子,後來族人越來越多,宅子也不停的擴建加修,現在相國寺後面那條街上住的都是姜家的族人,姜晟家就在其中,靠右邊街首上的一間五進的宅子里。
在姜家的正屋裡,姜晟的父親姜安遙坐在太師椅里,神色凝重地端著茶杯輕呷了一口茶,又輕輕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若有的思的說道:」晟兒為何想到要娶這陳殷蝶?難道她是能幫他解咒的人?」
「怎麼可能?」坐在桌子邊上婦人正在翻著帳本,頭也沒抬地,輕哼地說道:「她一個小丫頭,哪來的本事解咒,這都幾百年了,就從來沒人能解得了,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哎,娘子,也不能這麼說,姜家不能總這樣下去吧,別看現在姜人族人越來越多,可全是些碌碌無為之輩,再這樣下去,姜家遲早也被其他世家取而代之了。」
「那又有什麼辦法,誰讓你們姜家的先人得罪了人,遭到這樣的詛咒。」坐在桌邊的姜夫人冷言冷語的說道:「只是那丫頭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
「娘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晟兒怎麼說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變也那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姜安遙低聲下氣地勸道。
「他沒有辦法,那我呢,十月懷胎生出這樣的人不人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我又造什麼孽?」姜夫人勃然大怒,雙目圓睜,把手中帳本一扔,拍著桌子喝道。
「娘子!娘子,息怒息怒,彆氣傷了身子。」姜安遙忙起身走過來,撿起扔在地上的帳本,拉著姜夫人的手安撫道。
「你要是不想讓我生氣,就別老在我面前提他,反正他過了24歲就沒了,我早當他死了。」姜夫人甩開姜安遙的手,咬牙切齒地說完扭頭站起來氣哼哼地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