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採藥
雖然近日無人來為難，在府中的吃穿用度，也比以前好了許多，但以秦深的體質，還是只能卧在床上，難以走動。
雖然今日看到這些賞賜，她就知道姐姐算是平安回來了，但是她也知道，高氏攀附太子皇后多年，也沒這麼容易得到賞賜，秦煥才進兩次宮，卻次次都有賞，她心頭難免擔憂，皇后是否為難了秦煥，讓她去做危險的事。
秦深正擔憂著，就見秦煥走了進來。她立即費力支撐起身子，忙道：「姐姐，你沒事吧？」
光是支撐著坐起來，秦深額上就出了一層汗，看得出來，做這樣簡單的動作，對秦深來說都已經極其費力了，秦煥見了又怎麼能不心疼？
她忙兩步過去，將繡花棉枕支在她背後，寬慰道：「怎麼這麼問，阿姐這不是回來了嗎？」
秦深對秦煥從未隱瞞過什麼，於是將自己的擔憂全數說了出來，「阿姐，你雖然得了賞賜，但深兒知道，皇家恩賞，哪裡是這般易得的？你如實告訴我，皇後娘娘是否為難你，叫你做違心之事？」
秦煥愣了一下，她原以為秦深看到這些東西會高興，卻不想她第一反應…竟是關心自己，有沒有被皇後為難。
秦煥看著滿目都是擔憂的人，感到自己眼底也濕潤起來，她勾起嘴角，輕輕拂過她的頭，目光落到她身上。
骨瘦如柴。
秦煥今日才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個詞，她握住秦深的手腕，才發現，她比前幾日，又消瘦了一大圈下去。
雖然她現在換掉了香料，但是積攢在秦深體內的毒素，恐怕…。
好在她當時順帶還看了此毒的解法，記得是…艾葉三錢，白朮兩錢，黃芪半錢，伏龍肝半錢，五靈脂兩錢，再加五十年人生，配合冰火草熬制，藥方分兩次服用，一月一次，第二次時配合驚蟄雨水服下，此毒方解。
如今快要開春，驚蟄將近，如若在近日開始製藥，在驚蟄時，就可以解毒了。前面的幾味藥材，都是常見藥材，在府中就可以取到。至於五十年人蔘…
秦煥咬了下嘴唇，從十年到百年份的人蔘，府里倒是都有，但是例如人蔘，靈芝這樣珍貴藥材，都收在一品葯庫中，在一品葯庫中取材，皆需當家主母親自蓋印，才能取到。
她現在雖然能搬著皇后名頭，壓一壓下人，但高氏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若是讓高氏知道，加以為難不說，說不定還會因此打草驚蛇，讓給妹妹下藥的幕後主使察覺。
如此…只能賣些玉器，換點銀兩，去外面的葯館買了…
秦煥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秦深連叫了她好幾聲，才讓她醒過神來，秦深對秦煥的情緒十分敏感，見她這樣，也不由微皺起眉頭問：「阿姐，皇后是不是當真為難你了？」
秦煥回過神來，看著擔憂自己的秦深，笑道：「沒有，皇后是看我上次，醫治邑王有功，加賞的。」
秦煥這麼說，秦深也就將信將疑的沒再問這事，而問道：「那阿姐方才在想什麼？」秦煥想了想，如果將實情告知秦深，以她這感春傷秋的性子，說不定還會加重毒氣入侵。
「沒什麼，阿姐只是再想，什麼時候，再帶你去踏青。」秦煥握住她乾枯的手腕，溫柔的笑著看向秦深，心頭卻又不住的泛起苦楚。
她抬手捧上秦深的臉，強壓眼底的淚水。
明明她還這麼小，卻要經受病痛的折磨，過得這般辛苦，在這深深的秦府中掙扎的活著。
秦深聽到秦煥要帶她去踏青，不由一愣。
以前她身子還沒那麼差的時候，姐姐隔三差五就背著自己偷溜出去，去山麓間采才盛開的鮮花，她喜歡花這件事，姐姐一直記著。
可如今她這副身體…。
人在油盡燈枯前，自己是有感覺的。
「阿姐…我…」秦深心頭難過，將手從秦煥的手裡抽了出來，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落下。
秦煥傾身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緩緩開口道：「深兒，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要撐下去，知道嗎？」
秦深抿抿嘴，她想這也或許只是秦煥在安慰自己，她。。已經拖累姐姐很久了。
她靠在秦煥肩膀上，有些艱難的點點頭。
秦煥起身，對著她伸出了小拇指，笑道：「我們拉鉤，來年夏天，姐姐一定會帶你去踏青的。」
秦深看著秦煥的笑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好，我一定會等阿姐的。」
秦煥安撫好秦深睡下后，深深呼出一口氣。
妹妹的身體情況應該能穩一陣，但越早買到人蔘越好，至於冰火草，古籍記載也不多，只提到所生之地，皆為峭壁，極難採摘。
秦煥大概一合計，第二日一早，便早早到了城中最大的葯館。
葯館名萬草堂，招牌就是攬盡天下藥材，秦煥想，或許這能買到冰火草。
她來的早，葯館里還沒多少人，她將人蔘包好后，找到掌柜醫師詢問：「大夫，你們這兒可有冰火草？」
「冰火草？」白鬍子花花老者一縷髮鬢，嘶了一聲，說道：「三十年前有一株，賣出去后，便一直沒再尋到了，姑娘要冰火草作甚？」
秦煥猶豫了一下，她知道秦姝一直在派人盯著她，若是直言，恐怕會打草驚蛇。
老醫師見她猶疑，也沒再多加追問，緩聲道：「此葯異常難尋，又多長在峭壁之中，你或許會為此賠上性命，即便如此，你也要去嗎？」
「要去！」秦煥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出來，老醫師見她心智堅定，便囑咐道：「冰火草，顧名思義，要有冰火兩重環境才能生存，其根要深扎在冰涼石壁之中，其露出來的頭部，曬夠三百天的日光，才能算是長成。」
光是聽這生長條件，秦煥就只此草有多難尋得了，又要曬夠三百天日光，又要紮根於石壁…當真會有這樣的地方嗎？
秦煥咬牙，不管怎麼樣，不能放棄。
她立即追問道：「那敢問，您說的或許可以採到的地方在何處？」
老醫師抬手，指向窗外。
從窗戶看出去，能看到東邊聳立的高山。
「便是在寰涯山上，那山上有幾處峭壁，面朝東方，時時都能沐浴日光，峭壁石質冰涼，正適合冰火草生長，你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採到。」
秦煥看著那座高山，拱手對老醫師行了一個禮，「多謝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