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二日瑤天仙境的氣氛有些奇怪,容池出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個丫鬟提著水盆向著一個房間走去,仔細看去,那明明就是雲霄的方向。
看起來昨晚應該是起了衝突,就是不知道什麼情況了。一盆又一盆的水被端了過去,容池等了許久都不見停止。
「出了什麼事?」見他好奇,雲聖堯替他問了。
被叫住的丫鬟一臉為難,握著手裡的水盆不敢說話。
「昨夜雲霄房間起了衝突,宋掌教當著九位賓客的面殺了雲霄,如今宋掌教被圍住,現在我們這些丫鬟在清理現場。」後面趕來一人給丫鬟解了圍。
容池驚訝。
面前這個穿著普通,身上衣物早以沒有了原先精緻的丫鬟居然就是雀兒。
此時的她和當初在璇霄那裡已經很不同了。面色憔悴了不少不說,身上穿得也顯得很樸素。當初在璇霄那裡,璇霄作為最受追捧的仙子,連帶得她屋裡伺候的人地位也很高。雀兒作為貼身侍女,穿的用的可比中三天的姑娘們還要精緻,如今卻落魄成了這樣。
只是以她這些年做的事情,要是想要離開瑤天仙境,花娘未必不會放她出去,再加上她那一手精美的刺繡,去了人間也不可能沒有好日子過。
如今卻被當成普通丫鬟使喚,想來想去也只能是雀兒不捨得離開璇霄了。
注意到她胳膊上隱約的傷口,容池沒有說話,心裡卻嘆了口氣。
這也是雀兒自己的選擇,他這個外人並沒有置喙的資格。
不過宋音華手段會這麼直接是容池沒有想到的,看起來雲霄這個師妹確實是他心中之痛。
「宋掌教現在被雲霄的追捧者圍起來了,到現在還沒脫身。」說完這話,雀兒不再停留,轉身捧著水盆匆匆離開。
遠遠地,卻聽見那被她幫了的小丫鬟陰陽怪氣說道:「還是雀兒姐姐和我們不一樣,面對那種大人物也能淡定自若地說話呢。」
在那小丫鬟眼裡,雀兒哪是幫了他,怕不是搶了她的功勞,擋著她出頭的機會,完全忘了剛才她在那裡噤若寒蟬動都不敢動的模樣。
「她會這樣是因為做了錯事,現在的境遇也是自己的選擇。」害怕他自責,雲聖堯開解他。
容池笑著點點頭。
瑤天大會在即,瑤天仙境顯然不打算讓她的事情破壞了大會的進行,也難怪到現在還沒有確定的風聲出去。估計宋音華和那九個人也被拖住了。
不過宋音華能暫時被控制也好。
所有掌門裡面,就數宋音華抓他抓得最緊,現在她人被控制住了,他也能少點麻煩。
夜晚,所有擁有入場資格的修士全都被邀請到了拍賣現場。容池還跟著雲聖堯蹭了個包間。
表演還未開始,現場極為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人,那個傳說中能夠言靈以及掌握著整個修真界命運的容池。當初對方放言會在瑤天大會上點下最美的仙子,然而到了現在,眾人也沒有收到一點有關容池的消息。至於那群傳說中控制了容池行動的大人們,除了圍住一個屋子以外,再沒有什麼動靜。
誰也不知道那屋子裡的是人是鬼,是大佬們借著這個傀儡搞事還是這群人控制不住容池,真的由著他為所欲為。
正想著,門外走進來一行人。
最前方是藍衣的謝夢橋,謝夢橋身後跟著兩列隊伍,隊伍每隔三人便有一個門派大弟子帶領精英弟子守護,至於後方,更是有各門派的掌教壓陣。
所有人都不由得坤起腦袋。
只見那被圍著的位置中正藏著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那人一身青衣,頭上戴著斗笠,看不清楚具體的外貌,不過外貌看著確實和年輕不太相符。
這就是傳說中的容池啊。
有人笑著嘀咕:「就這小身板還想要點仙子呢,別被吃干抹凈了。」
周圍人看著他犯蠢,發現這些門派掌教沒有懲罰這人,便知道容池在他們心裡的地位了。
估計就是個吉祥物,就是不知道這些人來瑤天大會湊什麼熱鬧,難道是最近這裡有什麼秘境要現世?
給這些人想破腦子也猜不到,傳說中生活在鐵桶之中的容池居然能在這些大佬的控制下逃出去。
「你們的身形倒是相似。」雲聖堯坐在包間之上,也將下方的熱鬧收入眼中。
容池沉著臉沒有說話。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會讓樂羽來假扮他。
他因為早年一直為修真界灌輸靈力,所以身材看起來一向孱弱纖細,再加上樂羽與他朝夕相處,確實可以說是最適合扮演他的人。不過他們不了解的是容池最不喜歡的是青衣,不然這會要是樂羽也穿上紅衣,怕是才得惹人懷疑。
可是今天情況極為危險,雲聖堯再加上虎視眈眈的修者們,要是樂羽在其中也受了傷該怎麼辦?
以為自己的話冒犯了他,雲聖堯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應該說他像你。」容池怎麼配與少年相比。
對於容池,雲聖堯不吝於將自己一生中所有的惡意全都送給對方。即使這有違他從小受到的教導。
容池搖頭:「我沒有因為這個生氣。」
雲聖堯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勉強的話,望著漸漸走向包間的謝夢橋一行人,他說道:「你先在這裡待著。」
容池揪住他的衣袖:「可以再等一會離開嗎?」
樂羽的出現出乎他的意料,得先拖住雙方的見面。
雲聖堯就是遲疑了片刻,整個拍賣場的燈光驟然昏暗下去。
表演要開始了。
容池與雲聖堯一同看向台上,曼妙歌聲之中,璇霄打傘,赤腳踩於地面之上。他和著拍子在那飛舞,散開的裙擺如同嬌弱的花瓣。在他腰上,一對金鈴鐺踩著曲調旋律,一同快速轉動。
叮鈴鈴的鈴鐺聲音異常清脆,一下一下彷彿打在人的心口之上。容池逐漸坐正,神色嚴肅起來。
台上,璇霄的舞步已經有了變化。
賓客四周驟然飛起數道白練。衝天的光芒化作繁複的陣法,化成一座巨大牢籠將眾人籠罩其中。
黑暗化為刺眼的白光,卻比剛才的昏暗更加讓人感到懼怕。
台上的璇霄依舊在舞動,音律卻早就已經停止,唯有那對鈴鐺一直在「叮鈴鈴」作響。
驟然,他舞步停止,回首看向眾人。
「啊!」最前方的修士尖叫起來,顫聲指著璇霄,「她的臉……」
眾人這才發現,璇霄此時居然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清麗模樣,爛瘡遍布他的臉上,不像是那受盡追捧的美人,倒像是千年的腐屍從棺材里鑽了出來。
璇霄動作並沒有停下,他輕輕放下那把傘,從袖中掏出一個蓮花燈盞。自從隕星山莊創造出更快捷的照明方式以後,這種燈盞已經很少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了。璇霄卻咬破手指,將血滴到上面。
「引魂燈?」楚秋卿手指抵著嘴唇,若有所思,「外加這些白光,似乎有些熟悉。」
他們這個包間彙集了一群大佬,所以璇霄帶來的恐慌到沒有驚擾到他們。
聽到他有辦法,晏淮一連忙催促:「你知道什麼了,別磨磨唧唧的了,快說。」
楚秋卿瞪了他一眼,不過這表情並不能透過蒙眼的紗布傳出去。
他不滿撇撇嘴,這才說道:「太清凌絕奇卷,這陣法須得獻上啟動陣法之人的壽命才能打開,只要啟動這陣法,便能逆天改命復活一個已死之人,不過這陣法應該已經失傳,而且當初創造陣法之人早就已經說了,他沒有成功,留下這話便與愛人一同赴死了。」
「那這陣法有沒有什麼危害?」
「有哦,當初陣法失效,降下的天雷直接毀了那片山頭。」楚秋卿歪歪腦袋,笑眯眯說道,「就是天問壁的前身呢。」
晏淮一臉色一黑,卻還是緊張說道:「那能還不想辦法阻止這陣法?我們這裡只有你認識它了。」
「不,我拒絕。」楚秋卿站在師兄身後,像個執拗的小孩子,「這種陣法即便是我也從未見過有人使用,因為使用他的人必然抱著極大的決心,我不會去毀滅一個人的執念,那對他太殘忍了。」
宋陌卿為難,失笑道:「你們還是不要逼他了,他愛陣如痴,如今好不容易有這種傳說中才有的陣法,自然是不願意阻止的。」
楚秋卿任性得讓人生氣,眾人卻沒有資格去指責他。為了抵禦魔域,楚秋卿幾乎是賠上了自己的眼睛,光是這點,對方對修真界的貢獻便無人可以置喙。
「其實也不必太過緊張。」楚秋卿抵著下巴,若有所思,「璇霄應該是知道這個陣法的危害的,他似乎無意復活已死之人,我看這個陣法的反噬性似乎並沒有那麼強。既然如此,花這麼大力氣又是幹什麼呢?」
一旁,謝夢橋神情複雜地閉上了眼睛。
「他想要聚攏白染希的魂魄,藉此機會來尋找殺死妹妹之人。」雲聖堯右手驟然收緊。
容池今天召集眾人,真的只是來玩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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