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璇霄倒入人群，眾人看清他如今的可怖模樣，驚得尖叫不已。要不是因為身體被控制得不能亂動，怕是要現場表演一下什麼叫鳥群四散。

璇霄完全不理會他們，雙眸泣出了血淚，努力嘶吼著問道：「容池，告訴我，是誰害了我妹妹！」

沒有人回答他。

包間里，樂羽不忍閉上雙眸，卻不能回答他。

畢竟她不是容池，並不知道答案。

璇霄沒有得到回答，卻不罷休，一遍又一遍含淚詢問。這模樣太過凄慘，就連原本懼怕他的人都開始不忍起來。

忍不住跟著一起追問。

「對啊，你就告訴他吧。」

「璇霄心魔這麼重，沒準知道了這個，他心魔就沒了，我們大家也能出去啊。」

「對對對，你快告訴他！」

所有人的聲音匯成了海浪，一股腦想要淹沒那個包間。

等到許久都沒有答案，終於有人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你他媽就不能說句話嗎，就算是死人都能吱個聲，你是嘴巴被黏住了，死活開不了口是不是？」

「老兄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就是那種人，當初能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寫死了所有人，現在看我們這樣沒準正高興呢，哪會來救我們。」

人到了絕境，面對這種難以抵禦的恐懼感，已經不在乎平時的面具，恨不得將所有的恐懼一股腦全都宣洩在他們眼中的罪魁禍首身上。

作為他們口中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人，容池淡定如初，要不是不能在雲聖堯面前立刻毀了自己小可愛的人設，怕是還能喝茶慢悠悠聽他們罵自己。

反正他們又不敢真的動他，還能怕少那兩塊肉。

真正想殺他是雲聖堯這種早就已經不怕死的人。

「看起來情況不會有太大轉變了。」雲聖堯起身，持刀向外走去，「好好待在這裡，不要亂跑。」

容池知道事情也拖不下去了，聽話地點點頭。

雲聖堯出了包間，開門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現在居然還有人能動？

見到是雲聖堯，他們又是驚喜又是失望。

失望的是雲聖堯絕對不會救他們。驚喜的則是謝夢橋也在那裡，按理來說他應該也沒事不會受到陣法控制才是。

一群人轉進如風。剛才還在辱罵容池，這會又開始求救。

「謝前輩可否破陣，若是可以，我等願意獻上微薄之力。」

「他們怎麼比我還不要臉。」沒了雲聖堯，容池露出本性，笑罵道，「一個個都和鵪鶉一樣被控制住了，怎麼幫謝夢橋？」

不過他也不能悠閑待著了。

容池起身整理一下衣物，拿出一個按鈕裝置。假如是識貨的人便可以認出來，這是隕星山莊的一種小發明，通過將兩種完全相剋的礦物放入其中，通過積壓造成劇烈爆炸。效果類似於□□。

雲聖堯走到了謝夢橋他們包間門口。

容池按下了按鈕。

雲聖堯一刀劈開屋門，正對上警惕看來的各掌教以及被他們圍在中間，帶著斗笠端坐的「容池」。

他拔出長刀，正準備突破包圍殺死「容池」。

屬於容池的包間傳來巨大炸裂聲響，滾滾熱浪撲到臉頰之上，灼燒得皮膚一陣陣發痛。

雲聖堯動作頓住，驟然回頭看去。少年所在的包廂此時開始燒起了滾滾的黑煙，刺鼻的氣味撲了過來，一下子就扼住了他的喉嚨。

這爆炸給謝夢橋留下了反應的時間。

謝夢橋飛落在他的面前，兩儀劍握於手中，與雲聖堯對峙。

下方的賓客中，有個男人悄悄從袖中打出幾個靈石，砸向陣法四方。若是雲聖堯在，便可以認出來這就是花燈那天晚上纏著容池的男人。

四顆靈石同時地面之上，奇異的花紋散開，像是旋渦一般，整個空間轉瞬間白色化為黑色，濃稠的黑吞噬了刺眼的白。

所有被控制的人都感覺到身體一松，恢復了行動的能力。還不待他們鬆一口氣，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纏繞上來，無數惡鬼冤魂從璇霄背脊中升出，吼叫著撲向周圍的人。

璇霄心魔徹底爆發了。

「快看，這個陣法居然還可以變化！」楚秋卿像是發現了極其好用的玩具，拍手分享自己的喜悅。

晏淮一頭都快炸了，罵道：「你快閉嘴吧，小瘋子！」

前有雲聖堯，後有璇霄心魔，他娘的這哪是瑤天仙境美人窟，古戰場最多也就這模樣了吧。

「你們三人前去解決心魔，我和智仁大師留在這裡。」謝夢橋兩儀劍橫於身前，提醒他們。

三人應了一聲，落入黑暗之中。

楚秋卿棋盤黑白二子反轉，地面驟然升起數道光芒，化作波紋彈開已經趴在賓客身上的惡鬼。那厲鬼受到攻擊，化為黑煙消散。

「它們從璇霄身上誕生，顯然並沒有實體。」

宋陌卿揮劍展開面前的惡鬼。他精於衍算，在劍法上其實並不精通。

倒是晏淮一，他今日換了柄重劍，被他舞得大開大合，極其迅速清掃戰場。

只是怪物仍然源源不斷在璇霄背脊上飛出，他本人倒是暈了過去，人事不知。

楚秋卿耳朵輕顫，聽音辨位：「接近他，我試著去凈化。」

「師弟！」宋陌卿擔心他的身體，半晌卻沒有說話。目前為止，這是最好的辦法。

包間之內，智仁方丈位於坐塌之上，念道：「不動如山。」

金色透明大鐘落下，將他與「容池」一齊牢牢包裹起來。

雲聖堯急著去看容池那邊的情況，不欲多言，提刀砍去。

謝夢橋當即迎了上去。

猛烈的火烈纏繞刀身，如同兩條長龍竄出，纏繞著火光。

兩儀劍立於胸前盪開波紋擋住崩裂的火星。謝夢橋皺眉。

雲聖堯的實力明顯更強了。或者說今天他打得格外賣力，一點都不留情。

是因為容池可能遇到危險嗎？

再看雲聖堯這猛烈到恨不得立即殺死假容池的架勢，謝夢橋忽然擔心起來他知道真相后的心情，那該是多麼崩潰。

雲聖堯刀法霸道無比，配上離火之精，饒是謝夢橋也不敢分心，兩人交戰數回，謝夢橋眼前忽然一花，只見雲聖堯一分為二，本體與他交戰，烈焰化作的身體卻衝出包圍，砸向金鐘。

雲聖堯入魔之後，成名招式有三：離火震天，石闕飛燕以及帝恨星天。

這便是招式其二。

好在謝夢橋早有準備，腳下陰陽二魚分開，陽魚旋轉著沖向刀刃，擋下這一道攻擊。哪知這次雲聖堯下了狠心，烈焰直接斬碎陽魚，完全沒有停止趨勢，蓄力砸向金鐘。

只聽低沉一聲鐘響，金鐘表面出現裂紋。

再有一刀，恐怕金鐘就要碎裂了。

謝夢橋回身要去幫忙，雲聖堯卻又纏了上來阻止他的動作。

眼見那第二擊已經衝破金鐘，就要灼傷「容池」，謝夢橋急忙說道：「別殺他，他不是容池，容池已經逃走了。」

烈火遲疑片刻，可以殺死人的火焰微微上挑，只灼傷了「容池」頭上的斗笠。

斗笠化為灰燼，露出一張明顯屬於女孩的面容。

確實不是容池。

雲聖堯握劍動作一緊。

那容池去了哪裡？

不過暫時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容池不在，雲聖堯當即離開回了自己那黑煙滾滾的包間。想都不想一個清塵咒下去，整個房間瞬間整潔起來。

沒有，什麼都沒有。

少年已經不在了。

按理來說就算是剛才的爆炸，也得是活能見人，死能見屍。可是什麼都沒有。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雲聖堯走進離開前少年坐著的地方，只見桌子上面用藥瓶壓著一張紙條。

他顫抖著手移開藥瓶拿出下面的紙條，緩緩展開。

上面只有兩行字：

感謝近日的照顧。

——容池。

他打開藥瓶，從裡面倒出兩粒褐色的香丸。宜人的香味與腰間香囊中掛著的一模一樣。

香囊里的香丸已經變了顏色，早就沒有了味道。他卻一直珍惜地待在身上。

雲聖堯解下香囊，讓它躺在手中。

海棠花在上面緊緊綻放，容池交給他這枚香囊時的表情都還在眼前浮現。

身後傳來腳步聲。

雲聖堯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問道：「您早就認出他來了吧？」

謝夢橋嘆息一聲：「我沒有想到容池會膽大到直接接近你。」

雲聖堯閉眸。

原來，一切皆是虛情假意。

海棠花落在地上，再次化成了粉末。

雲聖堯一腳踩過碎片，又變回了最初的那副冷漠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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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池：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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