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回憶往事
傅輕塵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心情因為前面發生的事情很不好,家裡的僕人上前來迎接他,他也是不搭不理,而是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裡靜悄悄的,就像剛剛所經歷的那些紛紛擾擾就只是一場夢一樣,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什麼楚江暝,什麼顧清璇,什麼工作,什麼煩惱,都去一邊吧!
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齊帝還在位時賞給他的一個花瓶,為了表揚他辦事有功,隨之,他的思緒不禁回到了那年——
那天傅輕塵接到急召,一大早就往皇宮趕,路上還很疑惑到底是什麼事會讓齊帝這麼急著見自己。而見到齊帝的第一眼,看到齊帝狡猾的表情,傅輕塵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半--
「小付啊,今天找你來啊,是有一件事要交付給你--」
「嗯。陛下請講。」齊帝很少講話這麼拐彎抹角,傅輕塵似乎覺得背後有些發毛。
「是這樣的,寡人今日聽聞西北一帶不是很太平啊,」齊帝慢慢地說道,「所以--」
「好的,臣一定會親自過去調查清楚,請陛下放心。」傅輕塵趕緊答應下來。生怕齊帝會在未說出口的後半句拋出一個傅輕塵不願意聽到的話。
可是傅輕塵畢竟是齊帝的心腹,齊帝對他的寡淡性子了如指掌,此刻傅輕塵的心思齊帝一清二楚,於是還沒等傅輕塵找到借口脫身的機會,齊帝就說道:「小付啊,這次的任務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難的,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派人調查的差不多了,你只要負責將那些亂黨剷除就行了。」
傅輕塵聽出齊帝話中有話,心裡一驚,忙問道:「那麼請問陛下,這次行動一共有多少同仁參加呢?」
「啊?這個嘛······」齊帝開始向傅輕塵打馬虎眼。
想到這裡,傅輕塵覺得齊帝和自己有時並不像是君臣關係,而是有一點夥伴的成分。
「莫不是只有臣一人前往?」傅輕塵有些無奈,他有時真的不知道齊帝是怎麼想的。
「咳咳。這個嘛,到時你就知道了。」齊帝並沒有正面回答傅輕塵這個問題,而是說今天時間不早了,明天就將派傅輕塵出發,要他早點回家休息準備。
傅輕塵無奈地回到家,想到能引起齊帝的亂黨數量一定不小,而自己孤身一人獨自打入敵人內部,無疑是羊入虎口。傅輕塵越想越覺得害怕,他甚至寫好了一封給父母親的訣別信,若是自己不幸為國捐軀,也希望父母不要太傷心。
而第二天傅輕塵在出發前去見齊帝,在按照規矩一番豪言壯語后,傅輕塵轉身準備踏上征程,卻被齊帝叫住:「小傅啊,你忘記拿東西了。」
傅輕塵覺得奇怪,自己的武器都帶好了,盤纏也已經從公公那領了,還有什麼沒拿的?
傅輕塵回過頭,卻見一隊人馬不知何時出現在齊帝身後:「你看看你,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忘記了,還不快把你的人領過去。」
傅輕塵一看,這些人各個身姿矯健,想必都是齊帝培養的殺手裡精挑細選的精英。他接過齊帝手中的軍令符,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齊帝,信心滿滿地領著人馬上路了。
那一次的任務有了這些人的力量使得傅輕塵發揮的如魚得水,齊帝一方大獲全勝。而傅輕塵作為那次行動的主力,齊帝對傅輕塵進行了內部的高度表揚,並賞了傅輕塵一個齊帝自己非常喜愛的花瓶。
而今這個花瓶還在,齊帝卻已經不是昔日那個齊帝了。傅輕塵輕輕嘆了一口氣,而這個動作卻牽引的身上的傷隱隱作痛,心情更加鬱悶了。
他找了點葯給自己敷上,昏黃的燈光里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傅輕塵在這麼多年的殺手生涯里受過大大小小的傷,都是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給自己上藥治療。
剛穿好衣服,準備活動活動,就聽見自家的僕人來報:「宰相大人,李大人求見。」
「李大人?哪個李大人?」傅輕塵有些疑惑,但還是趕快調整自己的狀態,隨著僕人一同來到宅子的大廳。
看見來人,傅輕塵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個人就是朝廷里暗中分的左右兩個派別中左派分子的頭目,於是他的目的傅輕塵一眼就看穿。
這麼晚還能談什麼正事。一定是想拉自己這個所謂的宰相大人這個大靠山入伙。
三言兩語將李大人打發,傅輕塵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床上躺了半天,自己的睡意卻遲遲沒來,傅輕塵一個翻身,便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今夜月亮很大,亮堂堂的照在院子里,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可是傅輕塵的心情卻沒有那麼美麗,一個人在偌大的家裡慢慢地逛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池塘邊。
池塘里的荷花都開了,一年比一年開的更美麗:「哎,沒有感情真好,就什麼都不會煩惱了。」傅輕塵不禁感嘆道。
慢慢在池塘邊的亭子里坐下,傅輕塵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麼多年過來,身邊的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而傅輕塵無法面對這些變化,只好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越來越不想與俗世接觸。
空氣里瀰漫著夜晚新鮮的水汽,呆久了傅輕塵的手關節開始隱隱作痛。
傅輕塵看著自己手上的傷,想起了自從跟了楚江暝之後那一次次出生入死的任務,特別是那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的那一次······
楚江暝發現前朝有遺留的殘存勢力想對自己不利。但苦於沒有確鑿證據,思來想去便找到傅輕塵,讓傅輕塵暗中調查此事,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讓傅輕塵調查這件事,因為這件事關係到很多人,若是走漏了風聲,自己好不容易稍稍穩固下來的江山,將又會陷入動搖。
傅輕塵明白此事的嚴重性,接到密旨后馬上根據楚江暝提供的線索開始深入調查。
隨著傅輕塵距離真相的接近,他也漸漸意識到自己在做的事有多麼危險。
但是人總有失手的時候。
傅輕塵發現有一個在楚江暝的朝廷里的大臣與一位密謀重新建立前朝的遺留有書信來往,傅輕塵的直覺告訴他二人的關係絕對不是正常的來往。
於是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傅輕塵憑著自己的輕功潛入那個大臣的家裡,以搜集楚江暝將他定罪的證據。
而就在他在翻看那些信件放鬆警惕的時候,一個黑影正悄悄舉著劍朝他刺來。
眼看黑影就要得手,傅輕塵一個轉身,讓黑影撲了個空。
二人在書房裡展開了激烈的打鬥,黑影武功很高,傅輕塵自認武功不差,卻也只能將將防身。大臣聽見自家書房裡傳來異樣,帶著人趕來,傅輕塵發現動靜趕緊收手。拿劍的手卻被黑影刺中,差點殘廢。
傅輕塵回到楚江暝的書房,向楚江暝彙報此事,卻被楚江暝大罵:「你這個廢物!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我在調查他們,別說你了,我的處境都會變得異常艱難,你知不知道!」
「可是陛下,那個人似乎並不是胡大人請來保護自己的人,此人聽見有人來,也是馬上收手,似乎並不想聲張以此邀功,且武功極高,不是一般的打手······」傅輕塵向楚江暝說道。
「你不僅被人發現,還被人傷中。虧你還有江湖第一殺手的稱號,出了事,不僅不反省,還找理由辯解,我看你是不想讓我把你的狗命留下了!」楚江暝根本不想聽傅輕塵的分析,辱罵道。
傅輕塵心裡堵得慌,百口莫辯,確實,自己這次行動的確有疏忽,但是楚江暝總不能敵我不分怪罪為他賣命的人吧!
想到這裡,傅輕塵就越發想念以前為齊帝效力的日子。那些時候雖也是風裡來雨里去出生入死,但至少齊帝是真心對這些為他守護江山的功臣好的啊。
傅輕塵喚來看護院子的家丁,讓他拿一些酒給自己。
「大人,您平常可是不喝酒的呀,這麼晚了······」
「別管了,給我拿來便是。」傅輕塵說完發現,自己的脾氣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沒那麼好了。
家丁很快拿來了酒,站在一旁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傅輕塵。
傅輕塵見家丁一臉疲憊的樣子,便和他說:「時候也不早了,今天我在院子里,你就不用再守下去了。先去休息吧。」
家丁搖搖頭:「不行,管家會罵我的。」
「沒事,他要是怪罪下來,你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儘管來找我好了。」傅輕塵說。
家丁如獲大赦,轉身高興地跑走了。
傅輕塵笑著搖搖頭:「是啊,我要是也能這樣。為一件小事就能如此高興,每天只用煩惱院子有沒有掃乾淨之類的小事就好了。」說著,大口喝了一口酒。
「不過也是要看人眼色的啊,若是得罪了管家或者主人,還不是一樣要被怪罪,無論是不是你的錯······
「這鬼日子趕快結束吧!我要隱居山林,逍遙自在去!」不知不覺中。傅輕塵越喝越多,眼前的美麗荷塘、天上的皎潔明月、甚至是自己手中的酒杯,都變得愈加模糊了起來。
隱隱約約中,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是誰?」傅輕塵腦中神經開始敲起警鐘,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因為大舌頭而顯得有些可笑。
「哈哈哈哈,小傅啊,我才走多久,你就不認識我啦?」
聲音十分熟悉,傅輕塵卻一時想不起是誰:「我從來都不認識你,還不快點報上名來,別在這裡賣關子。」說話間,傅輕塵已將手搭上了自己腰間的劍。
「小傅啊,你現在怎麼這麼容易激動了啊,這樣可是不好哦。」小傅!傅輕塵聽見這個稱呼瞬間愣住了,這麼親切的稱謂,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才會這樣叫自己。
「齊帝,你怎麼……」傅輕塵十分驚愕。
「今晚月色如此只好,我也出來賞景,殊不知就到你家了,見到你在喝悶酒,就過來和你打個招呼咯。」
「最近有些不順心,只好喝喝酒來解悶了。」傅輕塵被說中自己的軟肋,心情有些低落。
「你看你,都不請我坐下喝兩杯,沒有人和你聊天,心情自然會不好。」說著,齊帝在傅輕塵對面坐下。
只有一個酒杯。傅輕塵只好把自己的酒杯遞給齊帝,可齊帝卻沒有接,而是拿起還有一半酒的酒瓶直接喝上了。
「看來我不在了你過得不是很好啊。」齊帝一眼就看中了傅輕塵的心事,傅輕塵也不再隱瞞,對齊帝敞開了心扉。
「現在的皇上很有能力,只是將太多事壓在我身上。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不喜歡束縛的人,這樣的日子,真的很讓我懷念從前啊。」傅輕塵說完一口氣喝了一杯。
「哈哈哈哈小傅啊,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麼苦惱的一天啦。」齊帝沒有安慰他,而是略帶嘲諷地說。
「呵呵,也是我福薄,明明是天上飛的鳥,卻受困於籠中啊。」傅輕塵沒有接話,也開始自嘲起來。
「其實跟著誰都是一樣的。就看你怎麼看了,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過的順風順水,總會有那麼一兩年時間過的非常艱難,可是只要你看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齊帝不慌不忙地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皇上陰晴不定的性格太讓我無奈了,可是作為人臣,我又不可能將自己的感覺直白表達出來······」
「既然改變不了別人,就改變自己吧。」齊帝沒聽傅
輕塵的牢騷,而是直接拋下了這麼一句。
「改變自己?如何改變?」傅輕塵沒有聽懂,可是等他看向齊帝的位置,那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這就看你自己如何去領悟了。」齊帝的聲音平地響起,傅輕塵打了個激靈,酒一下醒過來。
剛剛真的是齊帝嗎?傅輕塵走到齊帝坐過的位子,發現一切都保持著原樣,以為剛剛是自己喝多了的幻覺。剛準備走,卻發現酒瓶里的酒已經見底。
傅輕塵開始害怕了,剛剛那些要是被心存不軌的聽見了,傳到楚江暝的耳朵里,那就不得了了,如果不是齊帝,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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