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短暫分別

顧清璇辭別了楚江暝，一路上遊山玩水，望著壯麗的的河山，忘掉了所有的煩惱，望著瀑布，看著河水衝撞著巨石，「嘭！」撞擊聲格外刺耳，卻讓顧清璇感到意外的平靜。也許自己應該同意回去的，和他一起回去，她暗自想著。

沒錯，顧清璇並沒有回到宛容王朝，而是一路獨自一個人，走遍明川大山。之所以選擇不跟楚江暝走，也不會到宛容王朝，是因為顧清璇自己很清楚，對於楚江暝的感情，她需要時間去接受，需要時間去忘記那些傷痛。回憶起之前的種種，顧清璇感嘆起來。

此時的大楚王朝，燈火通明，乾清宮中。楚江暝一個人默默坐在軟榻之上，揮袖，便退去了所有宮女和侍從，同樣嘆息了起來，他明白，自己不應該再像從前那樣，緊逼著顧清璇。此時他也不像之前那麼著急，經歷了許多之後，他才開始反省之前自己對顧清璇做過的一切，而現在他也願意等，等顧清璇原意跟他從頭開始的那一天。

這時的楚江暝其實很想再從頭活一次，如果能有這個機會讓他與顧清璇重新認識重新相愛，他想他不會再對顧清璇做出如此多傷她的事，甚至功名利祿他也都不在乎了，楚江暝只想到一個寂靜的山谷或者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里，跟顧清璇日夜相對，其餘的任何他都不在乎。

也許是巧合，分隔兩地的楚江暝和顧清璇，此時都抬頭望著頭頂上的明月，儘管二人千山萬水不知道隔了多遠。但是卻同樣思念著那個自己愛過，恨過卻仍然記著放心不下的人。然而他們都知道，現在他們二人之間只能等待，等到有一天，他們真的可以不計前嫌重頭來過。

第二天，顧清璇隻身進了一個人煙較為稀少的小鎮，這裡並不像都城那般熙熙攘攘，到顯得格外幽靜了。

「小姑娘，來買個香袋吧，送給自己的相公，保他平安啊！」拿著被一個老婆婆硬塞進來的香袋，顧清璇腦中隨即便浮現了楚江暝持劍立於沙場的情景，笑了笑，顧清璇給了老婆婆幾個碎銀子，揣進袖中，離開了。

而此時的楚江暝正站在桌旁，閉著眼睛聽著傅輕塵的彙報，「顧小姐一切安好！」楚江暝點了點頭，讓傅清塵離開了，睜開了閉著的雙眼，喃喃著：「你若安好，我便放心了！」

就這樣一直度過了五日，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顧清璇便已經沒有了睡意，起身，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走到窗邊，是他！楚江暝。

兩個人相隔不過十步之遙，可是誰都不肯邁開步子去接近對方，也沒有誰先一步開口呼喚對方。

這一次，顧清璇沒有迴避他的目光，而是直視著他的雙眼，那雙星子般的眸子里，有著深沉得不見底的隱忍與痛苦。

楚江暝一直想給顧清璇自由，讓她能夠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去想清楚一些事，可是因為太遠了，他怎麼可能不想念？每天即使加倍地去處理奏章和大小事件，用這樣的方式來麻痹自己，讓自己忙碌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去想念顧清璇。可是，即使是這樣，思念依舊深入骨髓。在每一個沒有她的時刻，深深地折磨著楚江暝。

今天，楚江暝也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忍受這磨人的思念了，才會快馬加鞭地趕到這裡，只為了看顧清璇一眼。

看著顧清璇熟睡的臉龐，偶爾翻身，像是睡不安穩的樣子，楚江暝的心裡也很揪心，從前她睡覺是極乖的，根本不會怎麼翻身動彈，楚江暝皺了皺眉，此時多想直接就把顧清璇攬在懷裡，讓她所有不安的情緒全部都消失不見。

也只有到這個時候，楚江暝才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顧清璇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厚。而這些，顧清璇完全都不知道。可是這又能怪誰呢？楚江暝悔不當初，是因為自己做過太多傷害顧清璇的事情，才會讓她如此害怕再回到自己身邊吧？他們之間的過去若真的無法忘記，顧清璇一世也不肯原諒他的話，那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顧清璇有些失眠。出房門透透氣，也許她根本就發現不了楚江暝的。

在楚江暝的心裡，依舊有著放不下的驕傲和自尊。他千里迢迢地跑到敵人的地盤來找顧清璇，本來就已經讓楚江暝心裡不舒服了。而且，他也已經為了顧清璇，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再怎麼，也應該是讓顧清璇表明一下態度了。他見到顧清璇的時候，那麼的激動，那麼的高興，看到顧清璇為了自己，跟她的母親決裂的樣子，他幾乎就要認為顧清璇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可是，顧清璇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自己。難道顧清璇還是放不下嗎？還是說她對自己的愛，根本就不能抵消了過去，自己對她所有的傷害呢？楚江暝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後悔，可是，一切都沒有辦法了。

既然顧清璇想要時間，就給她時間，她想要離開，就讓她離開。只是，希望這個時間，不要很久。楚江暝本來以為自己是可以忍受這蝕骨的思念的，可是，他發現他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才會總是不由自主地來到了顧清璇的面前，一邊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蹤，一邊又忍不住多看幾眼。驕傲如他，也終是沒有想過，竟然可以愛一個人到如此的程度。

而顧清璇此時此刻也是心亂如麻，她想要讓時間去沉澱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做好跟楚江暝見面的準備。這些天來，她一個人遊山玩水。覺得很開心，雖然心裡還是牽挂著楚江暝，但是，還有很多的傷害，並不是說忘記就能夠忘掉的。

時間可以沖淡很多的東西，顧清璇也是希望這樣子，就能有一個不一樣的面貌去面對楚江暝了。可是，她沒有想到楚江暝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沒有任何的預兆，沒有任何的徵兆，讓顧清璇有些手足無措。

兩個人心理明明都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對彼此訴說，但是在這一刻，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任由這時間，靜靜地流淌而過。

「你……」顧清璇讀得懂楚江暝眼裡的內容，含蓄的，深情的，不可自拔的，深入骨髓的，動容的，難以忍受的。無奈的，懊惱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就是這樣的情緒，把顧清璇逼得有些緊迫，才讓顧清璇忍不住開口，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寧靜。就像平靜湖面被擲進的小石子，掀起了陣陣的波瀾。

「不用說。我知道，我這就走。」楚江暝像是怕從顧清璇的嘴裡聽到什麼傷人的話，根本就顧不及聽顧清璇說更多的內容了，就一副馬上就要施展輕功離開的樣子。他還是抱了希望的，希望顧清璇會挽留，哪怕只是多說一句話。

楚江暝的聲音，那麼的凄涼。就像是寂靜冬夜裡的一聲狼嚎，顯得孤寂而又蒼涼。他忘不了，忘不了每一次聽到顧清璇說狠心話時候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用一把極其鋒利的刀子，慢慢的，一刀一刀地凌遲著他的心，等到長出了新鮮的，細嫩的肉出來的時候，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凌遲。

如此反覆，而楚江暝卻依舊捨不得放棄，這與他對顧清璇的感情來說，簡直就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楚江暝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次又一次地迎難而上。他是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他的身邊，沒有顧清璇這個人，所以，才願意忍受顧清璇所有的報復。

然而，楚江暝所不知道的卻是，顧清璇做那麼多傷害楚江暝的事情，心裡都是極痛的，而說那麼多狠心的話，到頭來，也只是不希望自己再次掉進楚江暝的溫柔陷阱了。只要楚江暝一溫柔，顧清璇就會放下所有的一切，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顧清璇只是害怕再一次的傷害，所以。只有逼迫著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只去傷害，斷了自己所有的臆想。而這些，顧清璇又怎麼會跟楚江暝說呢？她巴不得楚江暝會誤會，這樣的話，她也就不用多想什麼，放任不管，任由事態的發展，只要不讓她去選擇什麼。

所以，顧清璇只是看著楚江暝，看著他一副將要離開，卻沒有離開的樣子，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楚江暝回過頭。最後再看了一眼顧清璇。難道真的要等顧清璇慢慢想通嗎？這會是要多久的時間呢？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等那麼久啊，他一定會瘋掉的啊。他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告訴他，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一離開就見不到了，就見不到了，不能這樣離開啊。那瘋狂的聲音，讓楚江暝無法控制。他心一橫，一個箭步走到了顧清璇面前，緊緊地抱住了顧清璇。

顧清璇被楚江暝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呆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久違的懷抱，那麼熟悉的味道，好像真的已經離自己很遠了。每天都會想念的味道，原來就是這個，拚命不去想，不願意想起來的東西原來是這個啊。

顧清璇的手微微地抬起，她也想要擁抱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擁抱她。她的手懸在半空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面前的這個高大的男人，他手上更加用力了，彷彿要把顧清璇嵌到自己的骨頭裡一樣。其實，對於楚江暝來說，他還真的希望能夠把顧清璇變成自己身上的一塊骨頭，這樣的話，他就能夠永遠跟顧清璇在一起了。

「你……」顧清璇有些呼吸不暢了，她的小臉都已經憋得通紅了，好半天才發出了一個字的音來。

「別說話，只一下，一下就好，好嗎？」楚江暝的聲音聽上去，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可憐，那麼的讓人無法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