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斯女娘娘的消失

郁採薇在他們的聳動下，很快下定了決心，但至少也要等到明天早上行動為好。斯女那方面，他們多少有點擔心，怕她會在暗地裡搞什麼陰謀，無聲的戰役是最可怕的，他們免不了猜測，也在精心準備防衛的東西。「不要吃，放下！」快到天明的時候，花如夢腹中飢餓，拿起床頭上果盤裡的一水果就要往嘴裡塞，郁柳回阻止道。

花如夢揉著肚子，小聲說：「為什麼？我快餓死了，就昨天晚上吃了幾口捲心菜而已，早已消化掉了。」說著又欲吃。

郁柳回乾脆打掉那果子，道：「你不想死就不要吃！」

「二皇子殿下，吃東西跟死有什麼關係？你不會想教我健康飲食的方法吧！我可不要，什麼時候想吃當然就什麼時候吃，你不要阻止我。」花如夢又伸手去拿，郁柳回不得不說：「現在這關鍵時刻，任何方面都要謹小慎微，尤其是吃喝方面，說不定有毒呢！」

唬的花如夢一抖，果子也掉了。神情怔怔的，驚恐道：「可是昨晚，在一起吃吃喝喝，也沒什麼反應，甚至都沒有鬧肚子！如果真的想將我們一網打盡，那不是最好的時機嗎。」如此一想，覺得郁柳回純屬疑神疑鬼。

「你怎麼這麼蠢！」郁柳回斥道，「昨晚我們還沒有去偷襲黃薔薇。而現在就不一樣了，你應該明白的！」

花如夢頓悟道：「我明白了，現在是偷襲黃薔薇后的關口，他們聞之我們已經對其下手，定會乘虛而入！」

郁柳回點頭道：「對，我們已經被發現，那條藤蔓就是證明，所以現在要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什麼意思！」花如夢怨道。

郁柳回想了想，說：「不吃不喝他們的東西，就這樣。」

「那這床能睡嗎？」花如夢雙手按著床板，道。

「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郁柳回邊說邊倒下睡了。花如夢飢腸轆轆，砸著嘴推他道：「萬一他們放蛇進來呢！還是睜著眼時時警惕著為安全！」

郁柳回霍地重新坐起來，花如夢說的不無道理，花如夢的目的則想為自己想吃的東西洗清罪名，便又說：「明天是關鍵的一天。我就不相信，你會餓著肚子去！」

郁柳回左右上下視察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或者異常，於是又看向花如夢，想不吃東西的確是不可能的，便道：「也好，你吃吧，就抱著不畏生死的精神，充當一回銀針。」

在飢餓面前，真的要不畏生死，花如夢胡亂吃了一通，然後倒下就睡，鼾聲如雷，郁柳回注意他許久，沒見異常，認為自己的確是多疑了，竟會讓草木皆兵。但不覺得如此謹慎不是好事，反而應該處處這麼謹慎才對。郁柳回，郁得歡，花如夢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成一排，直至天亮。

斯女聽說又去攻擊黃薔薇，雖然沒有得逞，她卻傷心不已，求王明示，該用什麼辦法應付才好。王笑了，表明自己絕不會插手，儘管很想讓自己的薔薇花們勝利，成立自己的王國，可仍只說了四個字：「隨其自然。」

「他因愛公主，捨不得對她做出任何傷害，才說隨其自然！」斯女沮喪道，「我用盡了我的愛，像對待女兒一樣去愛戴她，她卻一點都不感動，仍然要加害於我。我應該反擊嗎？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讓他們落荒而逃，遠離我的土地，我會因此而獲得安寧。」

「你有什麼招數，不妨拿出來看看，我也想見識一下慈祥的斯女娘娘有多麼厲害！」郁採薇邊說邊掀簾進了來。

斯女嚇了一跳，忙轉過身，見郁採薇手持長劍，一臉奇怪的笑，道：「採薇，你聽見我說的了。」

「一字不落的聽見了。」郁採薇說。

「那就就可以認為，我對你是真心疼愛，你不應該拿你手中的長劍來對待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斯女哀哭。

郁採薇側過臉去。彷彿是不忍看她，「如果我們的相遇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那麼我絕不會這樣對你，為了更多的人能夠安居樂業，逼不得已，你能夠體諒的？」

「你把劍刃擱在我的脖子上，卻還認為我能夠體諒，你簡直比我還要天真。」斯女偷偷地拭淚，聲音嗚咽著，又帶著輕微的憤恨。她身上的金冠銀衫顯得格外耀眼，郁採薇機械的轉向她，貝齒咬著濕潤的嘴唇，很愧疚又無法做出補償的樣子，不禁說：「親眼看著敬愛的人死去，也是一種懲罰。」

「我會反擊的。」斯女說。不等郁採薇有所反應，只見她銀閃閃的外衣上升騰起一股含著星星的雲彩一樣的物體，迅速將郁採薇籠罩，「什麼！好痛！這是什麼東西！」她叫道，掙扎不可也躲不及。

斯女喃喃道：「我的泛濫的愛包圍了你，愛，本來就是痛的，你該感到幸福才對。」

郁採薇拔劍亂舞，見不管用，急忙發出神力護體。濃霧被慢慢驅散，紅光打在斯女身上，斯女沒有任何反應，衣服上仍散發出那種氣體。郁採薇只好逃出去，高浩斌等人等在外面，見她狼狽形貌，忙問發生何事，她三言兩語說了斯女的仇視行為，高浩斌就要找她去給採薇出氣，採薇道：「不要去！她像幽靈一樣存在著，黃薔薇才是她的命！」

六人趕至正殿前，郁採薇受了點傷，不算礙事，她忍痛飛到了屋頂，高浩斌他們在下面等著，好保護她，不讓那些侍衛或是斯女靠近。

「一定行的，採薇，加油！」花如夢叫道。

郁採薇站在黃薔薇前，看著它，那金黃色的花蕊宛如斯女頭上的一股股金簪，「她終究是為了自己，不惜傷害我，她忽然間從慈愛的山羊變成了一頭兇惡的母獅。王，這都是因為你嗎！」採薇自語著，傷心不已，忽的舉起手掌發出狠狠一擊，黃薔薇被震動，透過金絲網，花梗上裂開一處長長的口子，從裡面冒出鮮紅的血液般的蜜汁。

斯女蹣跚著跑了出來，趴到在地，伸出手臂叫道：「不要！不要啊公主，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還不想死。」

郁採薇緩了下一個動作，張守成道：「你不死，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喪命。」

「採薇，不要遲疑，想想她是怎麼對你的。用不著對這種人心慈手軟。」花如夢勸道。

斯女哭道：「我那樣對你，是因我不想死，我活了才短短一個月，不想在沒來得及享受做人之快樂的情況下就再去那個黑暗的地方……你們本身為人，當然體會不到我的痛苦。」

郁採薇頓時覺得她好可憐，遲疑道：「世界上再沒如此殘忍的事情了，怎麼會這樣，我最討厭殺人，現在卻要為救人而殺人！」

郁柳回嘆道：「斯女娘娘倒是個弱女子，不像薇女王聲聲恫嚇，怪不得採薇會對她心慈手軟。」

「難不成你喜歡上她了！」郁得歡驚道。

郁柳回忙說：「我只是設身處地的為不幸者而想，沒有別的意思。」

「二皇子就是一副菩薩心腸，怪道昨夜卻勸我吃喝都要小心。」花如夢感到費解。

「採薇，希望你的決心不會因此而動搖。」張守成輕聲道。

郁採薇望著斯女蒼白憔悴的面容，如果再打一下，她就會心肺俱裂！高浩斌怕她反悔，因開口勸道：「快動手吧！」

那郁採薇之所以遲疑，不光是為心慈手軟，還有就是她本身受傷，神力已經悄然減退，不自覺的吐出一大口血來。她癱倒了下去，捂著胸口，呼吸紊亂。下面的人發現她這樣，想立刻上去抱她下來。可還要費大量時間去弄藤蔓，倒不如另尋捷徑。依他們看，斯女定會因此而高興，恨不得她就此死去。然斯女對採薇的愛依然深切，王會生氣看見她受傷的，便叫人去放梯子，花如夢和郁得歡還好奇他們的梯子在哪裡，竟四處都找不到。

不等放梯子。就有一股風圍住郁採薇，她驚喜道：「王，你終於出來了！」

王輕輕地將她放回了地面，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王，真的是為無形！「你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好不好？」郁採薇試圖抓住他的手。此時王心裡只有悲傷，勉強化為男子形狀，托起郁採薇去了一處所。

「她被王帶走了，不行！」張守成恨道，遂跑過去追，想將郁採薇奪下來，可王是誰，又有誰能夠爭得過他。

郁採薇想對他說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關於斯女和人們的，她問道：「斯女好比你的孩子，你為什麼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孩子！」

王幻出字元：「在你身上，我及我的花兒們都傾注了全身心的愛，薇女王給你愛情，斯女給你親情，以為你會為之感動，繼而放棄採薇國，與我以及我的花兒們重新建立起一個王國，從此生活在充滿愛的新的國度里。你卻以為那是假的，所有感受到的愛，就像我一樣，不過是個幻影。你的心始終離不開你的國家，你選擇離開，斯女就會滅亡，選擇留下，她就會活下去，繼續給你關懷。」末了幻成男子，低著眼睛，完美的唇上結著彷彿櫻桃的笑。

郁採薇木然了，心形領子下的那個蝴蝶結茫然抖動著，似在風裡飛舞的那對翅膀，微微顫抖著說：「你的愛，似乎很偉大。把我當成了天，風和日麗或電閃雷鳴，你都任由我做主，你想擁有，卻一直在付出。」

「因愛而生，因愛而死。你是我的心存在的理由，我還有個理想，那就是建立自己的王國，這個權力，我把它交給了你。因為，即使有了王國卻沒有你，就沒有快樂！」

郁採薇臉紅道：「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這樣愛我！」

王又幻出了她之前的夢境，薔薇花，吻，最後出現四個字：一吻天荒。

「一吻天荒！」郁採薇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驚喃道。就因那夢中一吻，他就愛自己如此之深，愛情，真的太不可思議！

王說：「早在你傳出種種醜聞的時候，我的心，就已在你身上進行了一半。我想安慰你，可是我無法說話，你也感覺不到我，你偶爾才去一次我的花陰下，我就那樣默默地關注著你，愛著你。」

「誰會想到植物也有感情！」郁採薇喃喃道。

王未言語，郁採薇忽然回過神來，憂傷道：「為了我，你能不能放棄那個理想？即使我摧折了黃薔薇的花梗，也別讓斯女滅亡！」

王輕輕地搖搖頭，那笑容里似乎是含著淚水的，化幽風而匿跡。郁採薇滿屋子轉著呼喚他，叫他應自己的請求，他卻在沒出現。

斯女本就將死，可惜郁採薇沒有給它那最後一擊，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侍衛要將她抬進去，郁得歡過來道：「請問，你們的梯子在什麼地方？」

斯女瞅了他一眼，侍衛當然不願告訴他，花如夢追問：「說出來，說出來吧，好哥哥們！」他們幾個並在一起擋住他們的去路，非要問出梯子的所在不可。

斯女呻吟道：「我會告訴你，讓你們轉過身來要了我的命嗎？」

郁柳回低聲道：「的確有些過分，若不是看透生命想自尋短見者，是不會告訴我門這種刻毒的問題的！」

花如夢道：「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死有多麼必要，我如果是她，一定會做出捨己為人的光榮舉動的！」

「只可惜你不是她。」郁柳回接道。

花如夢哼道：「二皇子，你今天怪怪的，好像都偏向她。」

高浩斌心內煩躁，撤身徑自去了。

斯女被架回了房，張守成、郁柳回、郁得歡、花如夢只好無趣走開，相繼去看郁採薇，一邊討論王的奇怪的形態。高浩斌和張守成今日終於有幸見到王，不禁喜悅，她喜歡的不過是件新奇東西罷了，而不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