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慈愛的斯女(二)
高浩斌和張守成知道郁採薇跟斯女情投意合,亦遲遲不肯動手,他們幾個都心急火燎,怨聲載道。
「我看採薇跟她好像成為了朋友呢,小蝶跟赫婭,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郁柳回氣鼓鼓的倚在窗台上,說。
花如夢道:「我也發現了,她就喜新厭舊,其實仔細論一論,哪個人不是這樣呢!」
郁得歡接著說:「喜新厭舊是沒什麼,但也得要看時候,現在可不是交朋友的當兒,尤其對象是我們的敵人!」
高浩斌說:「斯女不比薇女王,她簡直像母親一樣對採薇關懷備至,難怪採薇遲疑不決。」
聽此,花如夢發表見解:「我不認為斯女是出於真心,她越是百般討好公主,就越有貓膩。薇女王的死,會讓她改變對我們的策略。」
「她故意和採薇建立起不可割捨的感情,然後,採薇就有可能對她心軟。這樣她就可以活下去了!」郁柳回接著道。
張守成懶懶的道:「這關係到全國人民,她不可能這麼糊塗,會讓斯女矇混過關!」
「就是說。」高浩斌偏向她。
花如夢卻道:「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比感情更容易控制人的理智了,咱們的採薇公主,雖說年齡不小了,性格卻在那裡,可以說。她是個性情中人。一旦被幾句肺腑之言打動,就別的什麼也顧不得了。」
正說著,郁採薇進來了,在門外就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一聲不吭的進了來,把他們每個人橫了一眼,「有什麼不能當面說的,想說什麼,當面說給我聽就好了,幹嘛在背後議論。」她道。
每個人的臉瞬間把冰了,郁得歡「咳」了幾聲,開口說:「那個,我們先討論一下,最後決定該如何對你說才告訴你的。」
郁柳回溫和笑道:「採薇既然聽見了。那就直截了當的說吧。採薇,你還記得我們來這裡的任務嗎?」
郁採薇略低下頭,回答道:「當然記得,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這件事,可就是……」
「可就是下不了手。」花如夢替她說了後半句。
張守成說:「今天已經第三天了,是時候開始了,不然可能會有所延誤。要知道,早一天剷除這禍根,百姓就早一天能夠過上幸福日子。」
「為人民效勞,是刻不容緩的。」高浩斌簡單的接了一句。
「是啊採薇,她那樣拚命討好你,都是為了她自己而已,你不要以為終於找到了知己,有許多知己都是偽裝高手。」郁得歡說。
郁採薇依然遲疑不決,身邊的人一再催促快下斷定。她回到自己房裡,想著斯女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然拔除黃薔薇的確是刻不容緩的事,該怎麼辦呢?斯女給自己的這些高貴待遇,難道都別有用心嗎?她的慈愛寬厚,都只是輕浮的偽裝嗎!
獨自想著,窗子忽然被打開了,以為是風,抬頭一看,竟是高浩斌。原就有事問他,他竟不找自來,免了主動的困苦。她慌忙從床上起來,走至窗前,說:「你好卑鄙。」
高浩斌有所會意,道:「哥哥關心妹妹跟誰交往的,不應該用卑鄙來形容。」
郁採薇嘴角掠過一絲奇怪的笑意:「你了解王,是為了關心我?」
「對,你在笑什麼。」
「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你說話的口氣讓我感到陌生,你好像不再是我妹妹也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採薇了。」
「你是郁珏,跟我熟悉的高浩斌也沒有一點關係了,不是嗎?」郁採薇對王雖不深愛,對高浩斌卻是淺愛了,之前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愛堪比南山滄海,時間卻使山變矮使海變淺了,淺的幾乎可以看見陸地。
「你……真的喜歡王嗎?」
「是。」
「你只是喜歡他的樣子吧,而不會想跟他在一起的。是嗎?」
「什麼意思!」以為藏的很好卻還是被看穿,郁採薇驚惶的看向他。
「他是個魂,而你是人。」他平和的說。
「可是,他就像從畫裡面走出來的仙人一樣,而又不像畫那樣單調,變作美男子或別的任何東西,他都可以,讓人永遠都看不夠!」採薇說。
高浩斌頓時明白了,對她來說,王不過是一件很特別的玩具罷了,那刻意說的喜歡,並不是情愛。「我知道了,他的樣子讓你喜歡,你從來就只喜歡漂亮東西,不大在乎實質如何。」高浩斌莞爾一笑,轉過身欲走。
「哎!」郁採薇叫住他,他回過頭來,她說,「照你的意思,不就是在說我輕浮嗎。」
「輕浮也沒什麼不好,起碼自己永遠不會被傷到。」他又欲走。卻又聽郁採薇叫道:「你說我自私!你把話說完再走,不要嘴巴里一半肚裡一半好不好,很悶人的!」
他的笑容既牽強又苦澀:「陌生人之間,一開始都沒有太多話要說的。」
「你來真的!」
「如果真的要說些什麼,就請你不要再猶豫了,好人不長命,我想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說罷便走。
郁採薇怔怔的重複道:「好人不長命!斯女娘娘是好人……」
郁柳回他們幾個決定,就算郁採薇仍不動手,他們也會開始剷除黃薔薇。「趁著這天黑人稀,夜暗燈少,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咱們行動吧!為了自己也為了公主好,她不該再被斯女唬的團團轉。」花如夢等人伏在一黑幢幢的牆角里,說。
「前前後後我都找了,好像沒有一個梯子,真是,勇氣來了,梯子倒玩捉迷藏。」郁得歡紅著臉道。
「什麼,沒有梯子!那這屋頂如此高不可攀,咱們要怎麼上去?」郁柳回鬱悶道。
花如夢笑道:「兩位皇子,看來是平時養尊處優慣了。遇到什麼事身邊都有侍從去解決,便養成了依賴的習性。不像我,所有問題一碰見鄙人就迎刃而解。」
郁得歡咕噥道:「在萬花樓時,聽說有名的『腦袋無良』就是你,十六歲的時候出去玩都找不著回家的路!怪道是小蝶把你調教聰明了?」
花如夢一下子惱紅了臉,郁柳回說:「正事要緊,快說說,你有什麼妙計?」
「繩子,」花如夢道,「只要把繩子扔上去,打個結,我們就可以順著爬上去。」
郁得歡竊笑不已,郁柳回道:「問題是,我們沒有繩子!」
「這麼簡單的辦法。我當然早就想過了,可惜我們沒有絲毫這方面的準備,只好放棄另尋高明。」郁得歡接道。
花如夢看到周圍盤根錯節的藤蔓,不禁眼前一亮,大聲道:「那不是繩子嗎!」
他們便用藤蔓做繩子,三個人摸黑砍藤蔓,那藤蔓可比繩子結實好幾倍,三刀下去連個痕迹都沒有。
高浩斌和張守成都在等郁採薇的決定,所以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他們去的時間一久,又沒個動靜,就不禁心裡打鼓,擔心他們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能不能成功?」高浩斌輾轉反側猶不能寐,便坐起來,擔心道。
張守成亦是如此:「應該說會不會被發現。」
「當初我們剛來時,採薇就攻了花梗四五下,等那侍衛出來,也沒對我們怎樣,反而被請吃大餐。」高浩斌說。
「也就是說,他們不想傷害我們?」
「做到那種地步,應該是非常過分了。他們卻還笑臉盈盈,這說明什麼?」
「可能念在我們是第一次才沒計較的,從那開始,斯女的態度就好的反常,用意就是想讓我們下不了第二次手吧!」張守成揣摩道。
高浩斌終究不放心,便溜去看他們進行的怎樣。且說郁柳回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一根長長的藤蔓,他們三個一起。才將它掄上房頂花園,然後一個個蜘蛛似的往上攀爬。高浩斌和張守成到的時候,還剩下郁柳回一個在上。彼時卻聽花如夢在上面喊:「怪不得細心安撫我們,原來在弄鐵絲網!」
「黃薔薇全部被罩在裡面!」郁得歡的聲音,「拿起劍,劈下試試。」
「好吧。」一時火星兒四濺,頂上的兩個人影被映的清晰可見。都往後躺著,郁得歡叫道:「好狠!我的劍刃都鈍了,這可是一把上好的寶劍,在火里煉過三十天,又在寒冰里凍過兩個月,珍貴異常的東西就被這玩意兒給毀了!」
花如夢叫道:「我的劍刃也鈍了,三個大豁呢!真不甘心!」
高浩斌對張守成道:「我們也上去看看。」等郁柳回到達屋頂花園,他們便相繼而上。
黃薔薇被一金絲網罩完完全全的罩在裡面,簡直堅不可摧,他們看到后都怔住了,束手無策。即使它就在眼前,好像唾手可得,卻怎麼樣都達不到。
「要知道,為了來這裡,我們不睡覺,整整砍了三個小時的藤蔓。」郁柳回坐在一片虞美人旁邊,頹喪道。
「像蛀蟲一樣,卻勞無所獲。」郁得歡氣餒的要命。
高浩斌乾脆舉起赤龍刀,多嘗試幾下,坑鏗鏘鏘了一陣子,結果卻還是那樣。因此,殿內的幾個侍衛發覺了他們,忙去察看,發現他們是用藤蔓上去的,便跑過去悄無聲息的拽下藤蔓。當他們決定無功而返的時候,發現那條蜘蛛的絲一樣的長長的藤蔓不見,不禁著了慌,「我剛剛明明系的很結實呢!」花如夢怨道。「一定是哪個小人趁我們不在意,故意害我們無路可返。」
郁得歡也一副沮喪的表情,道:「總不能在這裡待到天明,明天還是會被發現,該怎麼辦。對了,花如夢你不是最聰明的嗎,趕緊想個辦法,別哼哼唧唧、唧唧歪歪了。」
花如夢套用他那句話:「我是有名的『腦袋無良』,三皇子又不是不知道。」郁得歡嗤了下鼻子,轉過頭去。
這種狀況真的很糟糕,高浩斌認為只有一種辦法了,那就是像壁虎一樣,壁虎腳下有吸盤,可以黏在牆壁上不往下掉。那麼他們光靠雙腳是不行的,但他們有刀和劍!
且說郁採薇聽了高浩斌那番話后,左思右想了大半夜,至下半夜才終於覺得:斯女第一次見我就親密無間的樣子,當時我那麼感動,那麼喜歡,為什麼現在卻覺得非常反感,她真是矯揉造作!
如此想著,便起床來至客室,去敲高浩斌的門,許久不聽回應,遂抓住門環輕輕推開,卻見房子里空空如也,闃無一人。她忙沖著另一個門喊:「二哥,三哥!」仍無回應,推門仍見相同景象,她急了:「全都不見了!半夜三更的,會去哪兒呢?」正要出去找,就聽見了動靜,大門被推開,他們躡手躡腳的相繼進來,發現房裡有亮光,又一看郁採薇就站在那裡。
「這一夜還真驚悚!」他們在椅子上坐下,郁採薇給二皇子和三皇子倒了茶來,然後坐下旁邊坐下,正要發問,忽聽花如夢叫道:「為什麼沒有我們的!」
高浩斌張守成相對覺得尷尬,花如夢吵出來就更尷尬了,郁採薇不理會他們,郁得歡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郁採薇要問的,無非是他們的去向,除高浩斌緘默不語,他們爭先恐後的坦白和辯解,並希望她能夠出手,那才有可能折斷花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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