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嫉妒·關愛（一）

多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感覺過她了，高浩斌情不自禁的用手臂攬緊了她，而採薇實是把他當做哥哥一樣去依靠，傷心掉眼淚的時候，總感自己弱不禁風，不由得就投入了那堅實的臂彎里。王看見這一幕，妒火中燒，加大了風力，將高浩斌和郁採薇吹分開了！他沒有翅膀，王又有意讓他摔下去，此時四面的藤蔓都沒了，簡直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抓住，但他不想就這樣掉下去，更不想被王打敗。

「救救他！」郁採薇也在空中打著旋，一股建立在她和高浩斌之間的阻力似乎無法突破，她知道是王故意的，如果只是玩玩倒可以，就生怕會危及到他的性命。

高浩斌努力使身體保持平穩，徑直落到地面，猛地一蹲，然後慢慢地站直，雖然衝力很大，還好骨頭並沒有受到創損，不甚疼痛。郁採薇又與王在空中周旋了一陣子才落下來。如蝴蝶一般輕盈，像踩在重巒疊嶂的花瓣上。她來到他面前，問有沒有受傷，他定了定神，轉身就走，「怎麼又不理我了，剛才還好好的，一轉眼就變了個人似的。」郁採薇走在他身後。嘟嘟噥噥的。

高浩斌冷笑道：「王見不得我們在一起，裝的再清高也沒有用，儘管覺得很冤枉，我們還是保持一段距離的好，你不會想看到我死於非命吧？」他往旁邊走去，故意扯開距離。

郁採薇笑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反正我對你只是出於哥哥的敬愛，有什麼好怕的。」

「是真的？」高浩斌回頭問。

「你不會認為我還是從前的那個郁採薇吧，看見你跟別的女人走在一起，都會大發雷霆。那時候我愛你，這我承認，不過現在，我希望你能夠擁有自己的幸福，我也會有屬於我自己的。」她一字一句的說。

高浩斌真希望她能夠像從前一樣，一直以為她口口聲聲說的那些海枯石爛會綿延至天荒地老，這樣自己選擇一輩子單身也算值得。誰想，這些話語居然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他感到莫名的心痛，甚至有淚水在眶內翻湧，不禁沉沉的問：「張守成，不就是你的幸福嗎？你還不滿足？」

說起張守成，郁採薇馬上想到這些年來與他之間清白的關係，單于張守成從不勉強自己這一點來看，他就是個十足的好男人。要是和他分開，根本沒有什麼困難，不過王只是個靈魂，不可能給自己任何肉體上的樂趣，所以張守成這方面，乾脆維持現狀比較好。「怎麼不說話，感到很對不起他嗎？」高浩斌笑問。

郁採薇忙道：「才不是呢！我哪有什麼對不起他的？」

「這要問你自己才對，你似乎早已忘了他是你丈夫的事實。」高浩斌欲以提醒。

「我沒忘！」她大聲道。

「沒忘？那你就不應該拋開他視若不見去跟別人交往。」高浩斌定定的看著她，口齒清晰的說。

「你有話直說就是了！」郁採薇憤然道。

「你該知道，我說的是王。」

郁採薇僵硬的笑道：「王，他是個透明人，張守成總不會因他而吃醋吧？」

「你對王根本是虛情假意，沒有真愛對不對！」高浩斌鄭重其事的樣子，自從親眼看見王企鵝親身領教了王的厲害，他就越發不安，王的種種舉動和言辭都說明郁採薇是他的摯愛，卻不知道郁採薇的輕浮，對愛情常常抱著戲弄的態度。王知道了的話，一定會痛心疾首。

郁採薇深感自己對王的感情之複雜，愛和崇拜，有時候對他是愛，因為拚命的想據為己有，無論是在精神上的還是實質上的，都想據為己有；有時候卻是自己崇拜的對象，因見他高高在上，形若神仙，尤不食人間煙火之聖者，任何濁愛都不配發生在他身上，所以崇拜。

她低了頭，喃喃說：「是無意的虛情，沒有人可以領會的假意。」

高浩斌聽得不甚明白，猶又想問，她卻說：「他們都回去了，我們也該如此。」那個村莊離他們所在不多遠，遠遠地都可以看見從石砌煙囪里冒出來的白滾滾的蒼煙，淹沒了綠色的樹和紅色的花，與白雲混至一處，連天空都被染的不再蔚藍，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那一抹斑白。

他們並肩走了回去，一路上。他們都沉思默想，緘口不語，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想法。

回到他們之前入住的那戶人家時，張守成他們已到達，花如夢和小蝶這對新婚燕爾，俗語有云：小別勝新婚。當真有此意，赫婭郁柳回亦是如此。

張守成見郁採薇也表現的十分欣喜，又問高浩斌臨時失蹤去哪裡了，高浩斌無言以對，總不能說自己去練武泄憤，且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兒。

如今共消除了兩處藤蔓，一處就有一個京城那麼大，那高浩斌的故鄉晉景鎮，和紫雲城相接，也都不受藤蔓的干擾了。那裡的人們聞得郁採薇及諸位皇子都在稻香村，紛紛帶著食物去關候。情景熱鬧非凡，喧天嚷地，無須細說。

繁忙的白晝褪盡，黑夜不請自來，烘托出月亮與星星。張守成看出高浩斌似有心事，便邀他出去散步，兩人邊走邊說，高浩斌沒有隱瞞見王一事。以及自己差點喪命在他手裡，還有他表達的每句話。張守成聞之大驚，叫道：「他要殺你，，怎麼會有這種事！採薇當時在旁邊嗎，他聽從採薇的嗎？」

「聽的好像很不服氣，叫我不要再靠近她，不知道你可以嗎，如果連你這個丈夫都不能夠靠近自己妻子的話，那才叫可悲呢。」高浩斌說。

「他以為他是誰！」張守成憤憤道，「會些妖術就可以隨便欺負人，還有沒有王法！」

「天底下本來就沒有王法，只有成王敗寇。」

「可是，如果我們不是人而是妖精的話，也許可以和他一較高下，現在我們存在著種族上的差異，力量也懸殊不可說，自然沒的拼！不過，妖精本來就都是這樣，難道我們只能做傀儡！」

「我認為，他真的像採薇所說的，他不是妖精，而是從畫裡面走出來的，比仙人還仙人。」高浩斌不得不如此說。因心裡確實是那麼覺得。

張守成大聲重複道：「畫里走出來的人！畫里走出來的美男子！哼哼，你不會也被他迷住了吧？」

「是女人應該都會被迷住，採薇被迷得神魂顛倒，倒也有諒可原。」

「你什麼意思，當著我的面兒誇讚我妻子的情人嗎！」張守成怒道。

高浩斌推他道：「沒有的事，我實話實說而已，幹嘛這樣認真。我也是擔心採薇，王那麼霸道，恨不得將她身邊的男人殺的片甲不留。今天我探了一下採薇的意思，她猶豫不定，甚至根本沒有回答我。」

「說明她在玩弄王而已，這不是更好！」

「她的輕浮，可能最後會激怒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是說，王可能會因得不到她，就乾脆毀滅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張守成惶恐道。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他來無影去無蹤，像風一樣無法捕捉，就算我們想警告他也沒有機會。況且，他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交流，好像是無法做到的。」兩人因此而悲愁，氣惱，拿王沒辦法。

郁採薇被小蝶拽在身邊，傾盡姐妹情，「才幾天，公主就瘦了一大圈兒，他們幾個怎麼照顧的，這樣不負責任。」小蝶瞧著她因滿懷心事無法釋解而憔悴的面容，心疼道。

郁採薇略笑道：「我不是長不大的小公主，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需要也不想要別人的照顧，每個人都該對自己負責，而沒有義務對別人也竭盡全力。」

「不，公主怎麼能跟尋常人一樣，尋常人就是要侍奉公主，不求回報的。」小蝶說。

「那跟我同行的，好像沒有一個是尋常人！」郁採薇故意道，小蝶瞪起了眼睛，她又說。「好了，你就別替我操心了，還是去關心關心你的花如夢吧，他才瘦了呢！」

小蝶羞怯的笑道：「我才不管他，反正我只看見公主形小體瘦。」

赫婭見她們說說笑笑，便撇下郁柳回，過來道：「女人最難求的就是有一個好丈夫，一副好身材。公主卻把這些都擁有了。小蝶，你一個勁的心疼公主瘦了，恐怕別有用心吧？」

小蝶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想不到被赫婭說的正著，郁採薇卻怔了一下，獃獃的看著她們兩個，不知怎麼回事，但當即有種難堪的感覺。赫婭破顏而笑：「公主竟被你這小丫頭蒙迷糊了。該死的，還不快招。」

唬的小蝶忙堆笑道：「好公主，下次你們再去藤洞，就帶我一塊去吧，我保證寸步不離的照顧你，把你侍奉的舒舒服服，好不好嘛！」

郁採薇豁然頓悟，屈指沖她的額頭敲了一記，道：「越來越有心機了，臭丫頭，這些日子長了不少膽子呀，連我都敢糊弄了！我看你就是找打。」

「公主，別這麼小氣啦，我可是真心的！」她晃著採薇，央求道。

赫婭也說：「其實我也跟小蝶一樣想的，險中求生，激情的生命才充滿精彩。我們出都出來了，你們卻嫌我們累贅而丟下我們，真的很不夠義氣！」

她們兩個再三央求，說了許多大道理小心思，終於說動了郁採薇。「從來沒有把你們視作累贅，不讓你們去，是怕你們有危險。二哥和花如夢會時時為你們擔憂，不過，你們像上次那樣一直乖乖地待在他們身邊，也不是不可以去。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且也沒有多大危險，明天，你們也一起就是了，有你們倆做伴兒，省得跟他們爺們兒在一塊了。」郁採薇溫和的說。

赫婭小蝶高興的歡呼雀躍，拉她起來。圍著她轉起圈，稱讚她最好了。

睡覺前，郁採薇發現高浩斌和張守成還沒有回來，不禁生起氣來，說：「他們兩個越來越像好兄弟了呢！」

赫婭笑道：「大舅子跟小妹夫成為好兄弟未必是壞事，你怎麼都不高興？」

郁採薇陪笑道：「有點倦了，隨便說說而已，趕緊睡吧。」說著，讓小蝶吹熄了燈，縮身躺下。黑暗中，眼睛似兩顆不睡覺的星星，偶爾眨一兩下，想高浩斌和張守成這兩個跟自己有緣無分的男人，一定在一起談論自己跟王。

高浩斌背負著手，張守成抱著雙臂，腰間各佩戴著一把刀和一柄劍。腰前都垂著長長的玉佩，高浩斌的是金黃色的穗子，張守成的則是紅色的。原來他們越走越覺得精神飽滿，頭像被露水沖洗了一樣；越說越不放心王，想他有朝一日定會對採薇不利，索性練起武來；在一片周圍黑壓壓的空地上，在慘白的月光上，刀光劍影，縱橫交加，「鏗鏘」之音不絕於耳，月亮彷彿一面鏡子，收服他們的健捷身影。

破曉前雞啼時分，他們才回去。剛一入大門，他們就被下了一大跳，郁採薇竟突然從門后出來，事先根本沒有一點聲響，分明故意嚇他們的。「還以為是幽靈！我的心差點就蹦出來！」張守成捂著胸口，怨道。

高浩斌也著實嚇到了，郁採薇臉色冰冷，走近他們，用鼻子嗅了嗅，說：「怎麼一股子汗味兒？你們不睡覺，半夜三更，偷雞摸狗去了？被人逮住，挨了頓打，嚇得冒冷汗！」

高浩斌不禁咧嘴笑了笑，以為夜色白的不明顯，不會被看到，所以才破例一笑。郁採薇眼尖，偏看的真切，遂笑道：「看來熱汗，冰山都被融化了大半。」

高浩斌忙收住笑容，轉過頭去，張守成大聲道：「採薇把我們往強盜上想！咻，我可從沒幹過偷雞摸狗的事。」

郁採薇繼續問他們所去何處，高浩斌遂進屋裡了，剩下張守成給她解釋。得知他們是去練武，又問其因，張守成直白道：「為了對付王。」

郁採薇怔住了，難為他們會有這種想法，以為把武功練得無可匹敵就可以跟王較量了嗎？王可能不會任何武功，就因為本身的存在，而不因任何外界的附加，一味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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