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陰謀(三 )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高浩斌邀張守成去湖邊垂釣,張守成推說沒有那閒情逸緻;高浩斌又說去練劍,張守成依然找了借口推辭;去逛街,或者研讀關於植物的書,張守成都沒有興趣。「那些事,可能再也不屬於我了,世界上的一切快樂,都離我遠的不可企及。」張守成發怔喃喃自語道。
高浩斌故意道:「以前的張守成雖然不甚開朗,卻也不怎麼憂鬱。怎麼,住了幾天森林小屋,連興趣愛好也變了。」
張守成回過神,搓著手忙道:「一切都會變的!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連興趣愛好也是如此。」
高浩斌設法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的,問起他脖子上的那個疤痕是怎麼回事,張守成顯得非常詫異,當即想出種種借口敷衍,說是不經心摔倒刮的。事實上。他身上有許許多多這樣的疤痕,王取他的性命時,將他的肉體隨意丟在了針葉林里,那些樹木的枝葉縱橫交錯,自然給他身上刮出了許多口子。
就在他揚手去摸脖子之際,手腕上的那個疤痕也露了出來。高浩斌離他很近,所以看的真切,忙扳著的手驚道:「哎喲!怎麼刮的那麼厲害!」唬的張守成忙把手往回縮,高浩斌趁勢捋起他的袖子,發現更多的傷痕,張守成惱的一臉血色,掙開了他,語氣很兇。
「這還了得!」高浩斌叫道,「這麼多的傷!怎麼摔才能摔成這樣!」
張守成忙整理了衣衫,紅著臉道:「不是你管的,就是一不經心,就成這樣了!」
「除了這些。你身上一定還有許多這樣的傷吧?」高浩斌斷定這些傷跟他的生死經歷有關係,看他那麼害怕的樣子,有意遮掩,更是確定無疑了。
張守成無心再給他多數,身體被弄得體無完膚他已經夠痛苦了,王后給他精神上施壓,他幾乎無法承受,再面臨高浩斌的質問,那充滿懷疑的眼神,憤恨使他的臉紅脖子粗,轉過身走開了。
高浩斌並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從張守成激烈的反應和羞慚的表情中,他看出他一定處於痛苦的境地,也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郁採薇見他在這兒,又看見張守成的背影,過來道:「怎麼惹怒他了?」
高浩斌一驚,回頭一看是郁採薇,知她也是局中人,便說:「誰把他弄得遍體鱗傷?」
郁採薇不知所云,擰眉問:「遍體鱗傷?你說張守成?」
高浩斌用眼角瞄了她那訝異的神色,冷笑道:「你這個做妻子的還真不夠細心。」
郁採薇又將那四個字喃喃了一遍,突然想到:昨天,張守成被王帶走,過不久才回來,表面上看著沒有什麼不對!「王打他了嗎?他為什麼都不肯說?」她道。
「不,在那之前,那些疤痕就已經存在了。」高浩斌說。
「你這麼清楚?」郁採薇用奇怪的眼神瞅著他,聽到王的事他一點都不驚奇,那樣子讓她驚異
「當然了,我比你細心,比你更懂得關心別人。」高浩斌揚著眉毛,居高臨下的意味。
郁採薇不禁白了他一眼,冷笑:「你細心,你知道他那是怎麼弄的?」
浩斌臉色恢復了鄭重,說:「反正不是昨天晚上弄的,那是舊傷。仔細看,應該有八九天之久。」
「八九天之前,不正是我們去往白薔薇宮殿那天嗎?那天,他走到一半卻堵氣回去,難不成……」郁採薇猜著了要點,自己也感覺了出來,所以放慢了腔調,「是在他往回走的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不過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跌倒摔的,你知道,咱們這地方現今除了植物成災,再沒別的。那上下左右伸展的樹枝,跟利器差不多呢!」
「你猜的八九不離十,可惜除了植物外,還有許多利器呢。」
「還有什麼?」
「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可能真的是被樹枝刮的,可想想看,再愚笨的人,會放著平坦大路不過。光撿枝繁葉茂不能走的地方走嗎?」
「那可不一定,那地方有許多丘陵下窪,跌倒瞭然后順勢滾下去,自然會受傷。再者,不進森林,怎麼能在林中獵人的居所中借宿?」
高浩斌無話可說,見狀,郁採薇呵呵笑道:「以為你只有你才是聰明人啊,我才不遜你呢!」
「再怎麼說,這都只是猜測而已,何苦爭什麼?」語畢,高浩斌揚長而去,郁採薇在後面氣的直跺腳,咬著牙嘟噥道:「混蛋!混蛋!!混蛋!!!」他對此付諸一笑,朝張守成去的方向走去。
於明天,他們就要再一次去拜訪薔薇花,今天和昨天,他們都用於放鬆心情。可唯有郁採薇、高浩斌、張守成他們三個片刻不息。不是斗幾句嘴就是疑神疑鬼。
晚上,張守成又與郁採薇同處一個房間,他裝作看書,讓郁採薇安心睡眠。待她酣睡后,張守成轉過頭故意叫了她幾聲,試她真睡假睡。幾聲后,郁採薇毫無動靜,他立刻放下書本,從懷裡掏出一黑色紙包,幾下拆開,裡面是個同樣顏色的小盒子。
「這傢伙究竟想搞什麼鬼!」高浩斌從捅破了的窗戶紙上往裡窺,認為有必要監視他。以保郁採薇安全。
只見張守成從那小盒子裡面拈出一根蛛絲,蛛絲的另一頭垂著一隻張牙舞爪的黑蜘蛛。高浩斌為之驚訝,撤身立在牆根兒,撫胸口呼著冷氣,想:「變了,真的變了!他要是敢對採薇不利,定趕在下手之前先宰了他!」復又附過去看。此時,張守成已經走到床前,望著安睡的郁採薇,過去的種種又湧現在腦海里,過去的一切讓他心臟滴血,眼前的情景有讓他於心不忍,不禁說:「我愛你。自從四年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對你的愛就就一直沒有間斷過……」
聽如此說,高浩斌詫異了,他是否想對郁採薇不利,還真的難以猜測。又聽見他說:「對於一個像你這樣狠心的妻子,我都快窒息了。我的全心全意的愛,換來的只是你無盡的不在乎。本來,出於愛你,我想這樣下去也不是壞事,因為可以守護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他看了看手裡的黑蜘蛛,是寒簫給他的。說只要讓黑蜘蛛附在郁採薇的肌膚上,他就完成了王后的命令。可想而知,黑蜘蛛的毒性有多大,一口咬下去,她柔嫩白皙的皮膚肯定會立即潰爛!他接著道:「你不把我當人看,就休怪我對你無情!」
郁採薇似乎被吵醒了。哼哼唧唧的睜開惺忪睡眼,張守成藏之不及,涌動著趾爪的黑蜘蛛出現在她朦朦朧朧的視線里,雖看的不慎清,卻立刻意識到那是危險之物,也是她最討厭的昆蟲,不禁尖聲叫了起來!高浩斌猛地撞開門,沖了進去,張守成更是不知所措,但在驚慌之際,他已把黑蜘蛛掩藏的很好。
高浩斌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郁採薇一時弄不清楚狀況,胡亂叫了起來,房間里免不得一陣喧嚷。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兩個!怎麼都在這兒!」郁採薇惶恐道。
張守成知道高浩斌會突然出現,就說明他已然知道自己的意圖了,怕他會都露出來,忙趕在他之前說:「剛才,我看完了書準備去另一張榻上睡覺,發現公主的衣服上趴著一隻蜘蛛,就抓了起來!誰知六皇子就沖了進來!」
「胡說!」高浩斌對自己的所見所聞毫不懷疑,聽張守成如此扯謊,更氣了。張守成歪著頭對他竊語:「告訴她我背叛了她?你想看到她為此痛哭流涕嗎!」他不想永遠失去殘害她的機會,高浩斌卻多為郁採薇著想,也想給張守成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更想弄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因對郁採薇道:「好像的確是我太過衝動!」遂推開張守成,氣憤憤的盯了他一眼,張守成遂略微央求的表情。
郁採薇赤腳跳下了床,紅著臉瞪著他們倆,說:「怪道剛才一睜眼就看見了一隻大蜘蛛,就那麼直挺挺的懸在我床頭上,哦不!不是懸著的,還有一隻手拈著!」
張守成只好道:「是我抓起來的。」
郁採薇推了高浩斌一把,兇巴巴的叫道:「多虧了他,你湊個什麼熱鬧!想殺人呢!」
高浩斌便覺委屈,又不好說實話。張守成怕他道出實情,忙勸解了一番,說高浩斌全為討好。可郁採薇仍質疑:「深更半夜的,你怎麼會在我房間外?」
「我!」高浩斌無所適從。
「你什麼你,說,為什麼會在門外?」採薇逼問。
張守成為他捏了把汗,高浩斌好容易找了個借口:「剛好路過這兒,聽見裡面有動靜,就過來看看。」
「恰巧看見了剛才那副情景。」張守成接道,「採薇,別誤會了六皇子的一片好意。」
「他要殺你,你還向著他。」郁採薇扭過臉去,哼道。
高浩斌冷笑一聲:「我就是好心沒好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罷摔門而去。
張守成又勸慰了採薇一番,她才氣消。
如此度過了一夜,次日便是啟程之日,黎明時分,張守成借去如廁之由去找高浩斌,高浩斌也在為那事而心裡慪氣,竟一夜未睡,倚在後院的一棵樹下,只等張守成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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