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誰是他的王后

他一來到高浩斌面前，高浩斌就問他有什麼話說。張守成似戴著一副桎梏的站立著，想說而又不敢說的矛盾之情攪擾著他的心扉，他也著實想給郁採薇一點教訓，好挽回自己做丈夫的尊嚴，二則如若違背了王后的意思，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因猶疑許久，才勉強笑道：「你當真是看錯了，正如在採薇面前說的，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高浩斌冷笑：「那你為什麼會如此不安的來找我？」

「我知道在你心底，把我想象成另一個樣子，我得給你說明白，替自己澄清不是嗎？」張守成厚顏無恥的笑道。

「你說是我想象的？」高浩斌冷笑，「還特地來向我說明，讓我別誤解你？」

他疑問的口氣讓張守成心裡冷冷的，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質疑起自己的，當初應該謹小慎微不引起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懷疑才是。見他不吭聲，高浩斌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表現的一無所知了。」

「什麼意思？」

「你更無須偽裝了，因為我馬上就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那時候你會目瞪口呆。」

「你還能……知道些什麼？」張守成無法設想他還會知道別的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比如這是自己第二次以人的身份出現在人世間，從頭到尾，沒有一點破綻，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猜著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倒想看看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到底會說出什麼讓自己目瞪口呆的事來。

高浩斌拿眼睛在他身上過濾了一遍。一本正經的說：「在你離開我們的那七天時間裡，你根本沒有在森林茅舍，也沒有在那裡度過一天，你唯一待過的地方，就是地獄。」

張守成怔怔的叫道：「你怎麼知道的！」這句話真相當於他自己親口承認了高浩斌所說屬實。

「果然如此！」高浩斌大聲道，「我聽見了你跟王的談話，他質問你為什麼會復活，你說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如何活過來的了！」

「原來。你偷聽……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在他的毒牙下膽戰心驚，竟都不過來拉我一把！」

「我真被你們之間所說的給震懾住了，更想不通的是你為何撒謊，你欺騙了所有人，目的絕不單純。」高浩斌瞪著他，疾言厲色。

張守成氣喘吁吁，不時地打著冷戰，斷斷續續的道：「不愧是六皇子，長著一副火眼金睛，任何妖精只要從你面前經過，都一定會原形畢露。」

「只是偶然罷了。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肯原原委委的交代出來嗎？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有什麼難處只管告訴我，千萬不要受人唆使而去干違背自己良心的事。」高浩斌摸著他的肩膀，平心靜氣的勸道。

如果單是王后叫他去殘害郁採薇，那倒罷了，關鍵是現在他的心理已發生逆轉。殘害她不光是為了完成任務，更多的是為自己執行報復。「在我掉頭離去的路上，」他說，「忽然颳起一陣旋風，我被捲入了白色的風的漩渦里，就在那時，因我驚恐之極，所以連靈魂脫離肉體都不曾察覺。這一切都是王乾的，他記恨我弄毀了他的像！之後，我像個鬼魂一樣被他們關在一個漆黑的空間里。使我慶幸的是，我知道了王的一個秘密。」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高浩斌迫不及待的追問是什麼秘密。

他接著道：「我見到了王的妻子，王後娘娘，我們這些人，一定都以為王是個孑然一身的瀟洒公子。」

「王後娘娘。」高浩斌自那天晚上后就一直想弄清楚這個疑點，終於有了能夠了解的機會。靜聽張守成說：「王后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跟王一樣是個靈，他們才是正經的一對。而王卻愛上了採薇，因此弄得三個人都無法安寧，無法得到幸福。如果採薇知道他其實有個妻子，不知會怎麼想。」

「王隱瞞的很結實，不是你親眼看到，可能我們會一直被蒙在鼓裡呢。」高浩斌說。

「那趕緊告訴採薇去吧，免得她繼續迷戀王，到時候受傷的只有她自己。」張守成欲走。高浩斌伸手道：「且慢！」並走近他幾步，「你為什麼撒謊騙我們，為什麼拿毒蜘蛛企圖害公主？這些你都還沒有給我個滿意的答案。雖然我想知道的還有許多，但就這兩個問題，請你先回答我。」

張守成怔怔的望著他，喉結上下滑動，想趕快避開但沒甚機會，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因推開高浩斌的手臂，無謂的笑笑，道：「關於蜘蛛，不是給你說過了，你現在反過來又問，好像在直言說我撒謊一樣！」

「你說的沒有幾句是真話。」高浩斌毫不客氣。

張守成心緒煩亂，胡說一通，轉身離開了，高浩斌抿了抿嘴，想既然他不肯說，也只有去勸誡郁採薇不要再與他接近。怕郁採薇那不分青紅皂白的眼睛和隨便一陣風就能吹出火兒來的臭脾氣，又弄得自己一鼻子灰，如此不禁畏懼。

待啟程朝另一個藤洞進發時，高浩斌便不想讓張守成同行，張守成卻執意同行，郁採薇也故意跟他慪氣唱反調。

「總是好心沒好報，我操的什麼心！」高浩斌氣憤憤的嘟噥道。

寒簫帶著一隊小兵跟在他們後面，此時王不在，被王后千方百計的纏住，正是好時機，捉弄捉弄他們也未嘗不是好玩的！

他們頭頂上的濃密枝葉突然沙沙作響。一股涼透了脊梁骨的陰風侵襲著每個人的臂膀，他們頓時停住腳，側耳注目，感覺其細微動靜。小蝶抱著臂膀畏懼道：「還不會是王來了？」遼闊的空間襯著陰森冰冷的氣息，空蕩蕩的迴旋著人說話的聲音，迴音更使小蝶毛骨悚然了，怯怯的躲在花如夢的後面：「陰風哎！」

郁採薇素來害怕這種氛圍，由不得打哆嗦，想靠近張守成或高浩斌，一瞅見高浩斌冷冰冰的面孔，就又逞強的站會原地。張守成向她走過來，與她挨得近近的，笑道：「有我在，不用怕。」

郁採薇撅著小嘴兒道：「我才不怕呢！你不用靠得這麼近，我不是膽小鬼。」

「王也從沒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郁得歡道，「採薇，你最熟悉他，你能否判定的出來！」

郁採薇東張西望了一番，想王的風不會這麼冷，那幽幽的鳴響，也根本不是王的！「應該就是一般的田野風。」她說。

「田野風？」郁柳回擰眉道。

「對啊對啊，一般的起風而已，你們就別神經過敏了！」說著欲趕緊離開這裡。郁得歡道：「是你先停下來我們才跟著不走的，你是蝴蝶仙子，幹什麼當然都以你為嚮導。」

他們剛走了幾步，忽然鳴響一個巴掌。與此同時發出高浩斌的慘叫，眾人驚惶的回過頭來，只見高浩斌已拔出了赤龍刀，對著「空氣」叫道：「誰，誰在打我！有本事出來，躲在背地裡算什麼好漢！」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郁採薇望著高浩斌紅彤彤印著一道鞭打的臉頰，忍笑問。

他們之間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根本不是什麼田野風，有靈在搗亂！」高浩斌這孤高自傲的人在他們面前生生挨了一巴掌，覺得甚是丟臉，臉頰上泛起了柿子紅。

「一定是王！」小蝶對此深信不疑。

「那倒未必。」花如夢屈指揩了揩鼻樑，如是說。

各人發表各人的見解，郁得歡認為王之所以被稱為王，就說明他是他們那個國家的一國之君，下面一定有無數臣民。現在，可能就是他的那些臣民在耍弄我們。郁得歡想。

張守成對此更是確信無疑，在王后那裡，何止一次見過僕從精靈們？高浩斌曉得他應該更清楚，便給他使了個眼色，想叫他自己道出那段經歷。然張守成當做沒看見，繼續對此狀況表現出驚奇。郁採薇來到高浩斌跟前，掃了一眼周圍，又將目光轉會高浩斌的臉頰，忍笑道：「你當真挨打了？」

「還有假不成！」高浩斌見她似笑非笑，故意咬著嘴唇抑制住笑意，窘道，「我挨了打。你好像很高興呢！」

郁採薇破顏而笑：「冷酷的六哥，展現可愛一面的時候，竟會是在挨打后！」

高浩斌一隻手捂著半邊臉，哼道：「神經病！」猶未說完，只聽郁採薇「噯喲」一聲，捂著頭，皺著臉。

張守成、花如夢小蝶等都立刻簇擁過來，竟接二連三的有人挨打，一時亂成了一團。寒簫的笑聲卻更響亮了，張守成驚道：「是他！」

郁採薇喝他們散開，臉兒惱的通紅，雙手一上一下，待要發力時，又無所適從，遂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摁在太陽穴上，指尖凝聚起一團白燦燦的光暈，繼而雙目微眯。眉毛緊蹙。如此這般，眼睛就可以看得到旁人看不見的東西。她果然看到周圍分佈著一個個靈，都在笑的前仰後合。他們的形體都跟寒簫差不多，長得極為白凈標緻，剛從牛奶鋼里跳出來的一般，比世俗孩子令人賞心悅目的多，不過看他們捧腹大笑的樣子，似乎一樣具有調皮貪玩的本性。

郁採薇放下手，叉在腰間，眼睛恢復常態，吐著氣道：「原來是一群鬼靈精！」

「鬼靈精？你看到什麼了？」高浩斌急切道，「告訴我他們在什麼位置。」

「他們還都是些小孩子，一時玩耍調皮，何必跟他們如此認真。」郁採薇道，高浩斌詫異道：「小孩子！」

「小孩子也可以是大壞蛋，別認為他們都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天真無邪！」張守成知道寒簫是個多麼詭計多端的小傢伙，高浩斌附和：「對，別覺得他們是小孩子我們就可以不計較，惡作劇的小孩子是最應該得到教訓的。」話音剛落，寒簫使勁朝他背上踢了一腳，高浩斌趔趄著險些兒摔倒，反過身就拿赤龍刀亂揮，憤恨道：「該死的！看不打的你們屁滾尿流。」

郁採薇無精打採的說：「算了，他們跟王一樣，根本不能被我們所傷。」

高浩斌回過頭喘吁吁的怒道：「我不信，你聽到他們的聲音變得慘烈了嗎？在向我求饒呢！」

「拜託，他們在笑。」郁採薇道。「六皇子，放下你的偉大的赤龍刀吧！」

「赤龍刀可以削鐵成泥，就算是空氣也會被撕裂。」高浩斌惱羞成怒，摸不準靈的位置，東一揮西一砍的。

郁採薇令他住手，把他們交給自己解決，高浩斌方才停下。郁採薇朝那些無色無味的靈大聲道：「回去吧！我們不是好欺負的，待真動起手來，怕你們真的會屁滾尿流呢。」

片刻不聞聲響。眾人都歪頭問她：「走了嗎？」

郁採薇看得出他們還在，而且有幾個在擺陣，彷彿在示威：「怕你們的才是小烏龜！」

郁採薇遂笑道：「知道我是誰嗎？你們的王，就是我的知己，以後，我很有可能成為你們的女主人呢！」

靈卻對她扮鬼臉嘲笑，尤其是寒簫，直衝她的臉來，郁採薇以為他是過來道歉表示恭敬的。不想卻迎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拳頭，正打在她的鼻樑上。登時鼻酸淚流，都問是怎麼了，郁採薇也真被惹惱了：「一幫小混蛋，敬酒不吃吃罰酒！」遂發出神力射擊他們，划落天空的流星狀，打在靈身上迸發出五光十色的火花兒，他們予以反擊，他們八個人都不得安生。

危難時刻，郁採薇不禁想：王，你不是說時時刻刻都會守護在我的身邊嗎？為什麼你遲遲不出現？任他們恣意妄為！

靈們都用石子予以回擊，打的他們措手不及，連郁採薇也難以阻擋。而高浩斌等持刀拿劍的雖可以用器身擋著，因看不見他們的行跡，每每還免不了中招。

「你們先走！」郁採薇努力畫出光圈，以作防護罩，邊對他們叫道。

他們不想先行走開也不行，石子雨可不是好吃的。張守成和高浩斌都不願意留她一人應付，郁採薇再三趕他們，高浩斌明白她是怕自己受傷才這麼說的，張守成卻去了。

「你為什麼還沒走？！」郁採薇斥他道。

「你不走，我就不走！與其讓你孤軍奮戰，不如我幫你。」高浩斌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有多麼在乎她。

「你都自顧不暇，不拖我後腿我就阿彌陀佛了，還幫我！」

高浩斌氣呼呼的瞅了她一眼，道：「人家好心好意，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郁採薇存心捉弄他：「我可不想扭曲事實，白的說成黑的，懦弱的說成勇敢的！」

「你！你什麼意思！」高浩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忽然腹部正中一石頭，「嗷」了一聲彎曲了雙腿。背後的郁採薇笑道：「怎麼著，我有說錯嗎？」

高浩斌真真的無語了，一下子漲紅了臉，挺直身子，緩步走到旁邊，在一塊岩石上盤腿坐下。「你幹什麼呢！」郁採薇一邊運功一邊斜著眼睛問他。

「不是怕我連累你嗎？我在這兒望著你總不為過。」高浩斌笑眯眯的說。又問，「乾脆我找王來，讓他把他們喚回去，你也省了番氣力。」

郁採薇鼓著腮幫，說：「他要是在，早就應我了。」又怕他笑話，遂道，「別煩我，走了神可會釀成大禍的！」

高浩斌想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你們的王，是我的知己，以後，我很有可能成為你們的女主人呢！」見現在王無影無蹤，便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是：痴情總被無情傷。說的好像就是郁採薇。

事實上，靈不能與神力想抗敵，見夥伴們被擊傷的越來越多，便略害怕了，於是紛紛逃走！而郁採薇意累的精疲力盡。撫著胸口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見狀，高浩斌忙過去扶她：「慚愧的很，我終究幫不上什麼忙。他們都被你打跑了，來，坐這兒歇歇吧。」

郁採薇在剛才他坐過的那塊岩石上坐下，高浩斌在她旁邊，不自覺地抓著她放在膝上的手，問她如何？「我身體好的很，才沒有事，」她縮回手，看著任意一處，說，「只是每次用多了神力，就會胸悶，不過過一會兒就好了！」

高浩斌囁嚅的問：「王為什麼沒有來？」

郁採薇搖搖頭：「也許他有事不得閑。我真想不通，怎麼會突然竄出來一群小混蛋來，沒有王的允許，他們怎麼可以私自跑出來，偏偏包圍了我們！」

她不知道還有個王后存在。高浩斌想這一定是王後派來的，根據王喜愛她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混事！「也許，還有另一個王呢。」他支吾道。

郁採薇詫異：「這話怎麼說？嘿，怎麼會有另一個王？一個國家最多也只能容得下一個王而已，要不然就是太子，公主，太后……」她突然頓住了，高浩斌問還有什麼？她站了起來，想到一國之君身邊必不可少的還有王后，且王長得面如美玉，迷人至極，身邊更不會乏了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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