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apter095 給我一個機會

言沐勾唇看著言嬌離開后，才收回了視線，卻對上了葉肅北還紅通通的耳朵。

她立刻想到了剛才她湊到他耳邊跟他說話時的親密和曖昧，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紅沒紅，反正一下子覺得包廂里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似的，明明少了一個人，包廂雖然不大，卻相對寬敞了許多，怎麼感覺上反倒比剛才更擁擠，更壓迫了？

言沐咳嗽一聲，決定儘快打破這份無形的緊迫和尷尬。

因為她發現，儘管她這些日子一直都想著他，可這會兒終於見到了他，終於有機會跟他好好說話了，她卻連多看他一眼都不好意思了，「那個葉肅北，剛才我還以為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呢，沒想到你不但明白了，還做得比我想象的更要好，你可真是太優秀了，果然不愧是特警隊長。」

她特意當著他的面問言嬌她的煙呢，可葉肅北與她相處這麼多次，從來沒見過她抽煙，以他的敏銳，怎麼可能不覺得奇怪？她再告訴他，她才去了衛生間，也就是說，她中途有時間沒跟言嬌在一起，那如果言嬌想做點兒什麼，是有足夠時間和機會的。

當然，言嬌心大膽小，就算沒有他的協助，沒有他及時調了監控過來，也沒有他在一旁以警察的身份和自身迫人的氣勢震懾言嬌，言沐也有把握能鎮住她，結果仍能一樣，但肯定要多廢一些時間，不可能這麼順利。

葉肅北卻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言沐讓他看得越發不好意思了，一邊借撥弄果盤裡的水果來掩飾，一邊說道：「你怎麼不說話？」

葉肅北這才開了口：「可見我們多有默契，可這樣的默契，還有我的職業警覺，我真的不希望再在你身上施展第二次。你們家就那麼幾個人而已，比起其他豪門來，人口簡直簡單得不可思議，可怎麼就能有這麼多破事兒，怎麼就能這麼兇險？我總共才認識你多久，你就遇上了兩次足以毀掉你的破事兒，這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還有多少？這兩次你運氣好，都躲過了，要是運氣不好，沒躲過呢？」

真是氣死他，也心疼死他了！

剛才她無論他說什麼，也要繼續留下，他就覺得有些可疑了，言嬌他也大概知道，跟她真沒有那麼好的關係，她也不是個愛泡吧的人，那她為什麼非要留下？

等聽她問了言嬌她的煙呢，又讓他去衛生間，他大概都明白了，所以二人一進了包廂，他就找到酒吧的經理調了監控，立刻要氣炸了，她那麼美好，那些人怎麼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她！

連帶對言老爺子言老太太，葉肅北都沒有任何的尊敬與好感了，他們知道他們的孫女經歷過什麼，經歷著什麼嗎？家裡就那麼幾個人，也弄得亂七八糟的，果然是老了嗎？

言沐餘光見葉肅北臉色很不好看，知道都是為了她，心裡淌過一陣暖流，道：「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生氣，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我從小到大也沒你想的那麼苦逼。剛才也是，就算你不來，我一樣能把言嬌壓得死死的……」

「那你是怎麼算得這麼準的，是事先就收到了消息，還是……對所有人都本能的防備，隨時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們，才能每次都將計就計，反而把主動權握到自己手裡的？是從小到大被設計得太多，吃虧吃得太多，所以久病成良醫了嗎？」

葉肅北滿眼的冷沉，「沐沐，就算知道你沒有那麼脆弱，你有本事自保甚至反擊，我依然很心痛。你本來是天之驕女，該肆無忌憚，盡情張揚，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只享受陽光，不受任何風雨霜雪摧殘的；你也不用隨時都綳著必須堅強，不許自己有任何脆弱的時候，至少在特定的人面前，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罵人就罵人，做最真實的你自己，而我，很願意做那個人，很願意為你遮風擋雨，以後任何事都跟你一起分擔，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葉肅北說完，握住了言沐的手，定定看著她的雙眼裡滿是鄭重與深情。

言沐鼻子酸酸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曾經的確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於是等風霜刀劍忽然直面而來時，她連絲毫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動的承受，甚至為此一蹶不振，直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所以終於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後，她一直告訴自己，要變成銅牆鐵壁，不再受任何人的傷害，她也自信自己已經做到，並且以後還會做得更好，任何人都休想再傷害她，所有欠了她和她媽媽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重生以來，她的確憑著「未卜先知」，對一切都遊刃有餘，不論是工作還是在對付自己的敵人上，她也覺得言襄孟芳澤和言嬌都是跳樑小丑，她做那把她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貓也挺有趣的。

但那並不就代表，她沒有脆弱的時候，不代表她就喜歡被人算計，就不厭倦那些破事，也不需要有人呵護自己心痛自己了。

她只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對著懦弱，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以只能堅強而已。

爺爺奶奶想看到的是堅強識大體的她，想看到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以為她受了委屈也只會拿股份財產來補償，從來沒想過她真正委屈的是什麼；大哥倒是知道得多些，也一直站在她一邊支持她，卻照樣感知不到她究竟經歷過什麼，感知不到她真正的傷痛與脆弱。

只有葉肅北，他看到了她堅強外表下的傷痛與脆弱，並且告訴她，她可以脆弱，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做言沐，只做最真實的她自己……她真的忍不住要淪陷了，怎麼辦？

她是順從自己的本心，還是順從呢？

言沐想抽回自己被葉肅北握著的手，但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沒有付諸於行動，只是低聲說：「我的情感讓我答應你，可理智又讓我至少別這麼快就答應你，至於為什麼不答應你，我心裡又說不上來，可不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再給你答覆？」

她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還在糾結什麼，但就是踏不出那一步，好像只要不踏出那一步，她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了一樣。

可葉肅北明明那麼好，肯定不會傷害她……大抵越是珍貴與在乎的東西，就越是慎重，越是膽小吧？

好在葉肅北也不逼她，鬆開她的手抓起了外套，「那你就再認真考慮幾天，等我下次休假來找你時，再給我答覆吧，不著急，多久我都等。」

甚至一輩子都等得起，因為這輩子再也沒有哪一個人，像她一樣讓他那樣心疼，那樣控制不住的想要對她好了！

葉肅北很快結了賬，開著言沐的車送了她回家。

路上，言沐才問起他這趟出差順利與否來，「去了這麼久，人也弄得這麼狼狽，肯定不順利吧？」

葉肅北一邊打方向盤，一邊笑道：「的確不是很順利，但好歹也有一點眉目了，何況那邊每天都艷陽高照的，水果也特別好吃，這趟也算沒白跑。對了，我在那邊賭到了一塊玉，水色還不錯，我讓人做了塊佛像，如果過些日子我不用再去那邊了，就讓他們給寄過來，到時候你每天都戴著，就不用怕那些牛鬼蛇神了。」

紀氏在那邊的確老老實實在蓋房子賣房子，看起來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可他又分明直覺有問題，說不定過些日子還得再去一趟。

言沐笑起來：「你好歹受了這麼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還是個人民特警，卻還迷信這些，你對得起黨和人民這麼多年來的栽培嗎？」

葉肅北晲她一眼，「這不是迷信，只是一個美好的祝願和寄託罷了。」

他當時賭到了那塊玉后，第一反應就是做了佛像送給她，讓佛像替他時時保她平安順心，現在看來，真是太有必要了。

言沐眼前就閃現過了他決定給她做佛像時的真心和虔誠，心裡澀澀的，拒絕的話自然也說不出口了，「那我就等著了啊。」

到了言家后，言沐讓葉肅北開她的車回家，「……這麼晚了，這裡又偏僻，不好叫車，你明天要是自己不方便，隨便找個代駕，讓他把車替我開到我們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去停好就是。」

葉肅北卻笑道：「還是算了吧，你這車太小，我開著反倒費力，我打電話讓我朋友來接我吧。證物你也放心，我都會替你收好，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言沐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吧，那我就先把車開進去了啊，你自己注意安全。」

說完進了駕駛室，沖他揮揮手，開著車進了自家的大門。

餘下葉肅北看著她的車消失不見了，才收回目光，點了一支煙抽起來，哎，久別重逢的擁抱和親吻都沒有，他果然是想太多了，不過算了，來日方長，以後他一定會連本帶利都討回來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儘快替沐沐找到媽媽，怎麼讓她那個所謂的爸爸和那對小三兒母女罪有應得……明天再催催他那些同學戰友們，也跟司翰做個進一步的溝通，看他能不能在允許的範圍內，幫上司翰的忙吧。

言沐把車停好，剛進家門，就見言襄端著個盤子從廚房出來了，看見她就笑道：「沐沐，你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啊？」

言沐笑了笑，「跟嬌嬌姐出去玩兒了，大姐怎麼還沒睡？」

言襄道：「本來要睡了，覺得肚子有些餓，所以下來找點東西吃，梁醫生可說了，我現在要少食多餐，趁還沒開始噁心孕吐，先補好底子。你跟言嬌有什麼好玩兒的，我聽說她經常一起玩兒的那群人都五毒俱全，你以後還是少跟她出去的好。」

「是嗎？」言沐似笑非笑，「可我覺得跟嬌嬌姐一起玩兒挺好的。我先回房了，大姐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就上了樓去，心裡冷笑，言襄倒是挺會以退為進，正話反說的。

言襄看著她上了樓，才坐在桌邊，笑著慢慢的吃起東西來，言沐，你今天既然已經沾上了DU品，之後想再戒掉，可就難了，我倒要看看，到時候爺爺奶奶還會不會拿你當寶，你還要怎麼目中無人！

因為葉肅北終於回來了，接下來幾天言沐心情都還不錯，只是想到下次見面時，她就必須要給葉肅北答覆了，她心裡又會忍不住緊張和迷茫，她真的能做好葉肅北的女朋友，他們也真的能……相愛一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嗎？

很快到了周日，言沐從早上起床后，就一直在等葉肅北的電話。

卻是一直等到下午，她心裡的緊張與期待都沒有了，才總算等到了，「沐沐，我在你們小區門口等你，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言沐想到自己等了這麼久，有些沒好氣：「不方便了，你還是回去吧。」

話雖如此，掛斷電話后，還是拿起包包出了門，他工作性質不一樣，時間也沒那麼自由，她如果連這點小節都不能體諒，彼此之間還談什麼將來？

言沐一路出了小區的門，遠遠的就看見葉肅北正斜倚在車門上望著她來的方向，她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剛才她掛了他的電話后，他就沒有再打過，她也沒有打給他，可他卻一直在門外等著她，一點不擔心她真不會出來，而她也一點沒擔心過她明明說了讓他回去，等她出來就真看不見他人了……這種心照不宣的小默契讓言沐很喜歡，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葉肅北也一眼就看見她了，笑著大步迎了上來：「沐沐，你來了，先上車吧。」

言沐有些矜持的「嗯」了一聲，由他打開車門護著頭上了車，等他也上了車后，才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葉肅北笑道：「去看電影，我票都訂好了，看完了正好吃晚飯。是不是等得都快不耐煩了？不好意思啊，臨時有工作。」

言沐輕哼了一聲，「我真要跟你計較，你以為你現在能見到我？」

葉肅北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沐沐你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送給你的。」說著遞給言沐一個盒子。

言沐接過打開，就見裡面是一塊小小的通體晶瑩的玉佛，她其實不愛戴任何首飾，對玉啊翡翠啊之類的就更是不感興趣了，可眼前這個不一樣，是葉肅北送她的，飽含他的心意……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玉佛取出，繫到了脖子上。

這才平視前方，說道：「走吧。」

葉肅北見她不看他，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畢竟以她的出身教養，只怕從來沒做過當著送禮物人的面便把禮物拆開，還戴上身之事。

不由笑得更燦爛了，隨即發動了車子，「還以為要過幾天才到，沒想到快遞三天就到了。」

正好趕上今天送給她，他其實在來之前，也想過要不要送她花兒啊小首飾什麼的，想來想去，還是作了罷，對她來說，應該什麼東西都是次要的，一顆最誠摯最無暇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吧？

到了電影院，葉肅北把車停好后，便去取了票，然後問言沐：「要不要飲料爆米花？」

言沐搖搖頭，「不要，不然待會兒吃不下晚飯了。」

葉肅北也不勉強她，只買了兩瓶水，便進了影院去。

電影是一部愛情文藝片，言沐一開始看得還算認真，可等大熒幕上出現了一個接吻的鏡頭，她前面和兩邊的情侶都開始接起吻來時，她認真不起來了。

葉肅北怎麼會選了這樣一部電影？這也太尷尬了吧，他、他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就算認真不起來了，言沐雙眼還是一直緊盯著大熒幕，故作認真。

葉肅北的尷尬並沒有比她少多少，他哪裡知道最近有什麼電影上映，在群里問了他那幾個損友，都給他推薦這個，他就直接訂了票，誰知道，居然是這樣……男女主角這吻起來就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居然咽口水咂嘴的聲音也這麼清晰……葉肅北本能的瞟過去，才發現原來不是大熒幕上，而是他右邊正吻得忘我的小情侶發出的聲音，他就更尷尬了，喉結也忍不住滾動起來。

怎麼辦，要不要也隨一下大流？這麼難得的機會，錯過了也太可惜了！

幾個深呼吸后，葉肅北終於「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