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原諒你了
「鳳凰。」婁瑤汐出聲阻止。
「瑤汐。」鳳凰祈求的目光望著婁瑤汐,沒有道明,眼神告訴了婁瑤汐一切。
「哼!」婁瑤汐冷哼一聲,瞪了蕭君離一眼,邁步朝前面走,走了兩步,停了下來,背對著鳳凰,說道:「鳳凰,我得提醒你,犯賤也要有底線。」
或許,在這個時候蕭君離突然想通了,要帶著鳳凰私奔,雖然這樣做很缺德,對蕭輕很不厚道,也可能惹上殺身之禍,可是,誰管那麼多呢!在真愛面前,就要有犧牲,就要有膽量,想通了就要義無反顧。
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畢竟,鳳凰跟蕭輕還沒拜堂成親,一旦拜了堂,他們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目送婁瑤汐的背影,鳳凰心顫抖了一下。
蕭君離緊握住她的柔荑,目光透過珍珠簾落在她容顏上,想開口說什麼,卻對上她疏遠冷漠的眸光,所有的話卡在喉嚨處,怎麼也吐不出。
大門口,面對等候的迎親隊伍,鳳凰突然停下腳步。
蕭君離也跟著停下腳步,抓住機會問道:「鳳凰,怎麼了?」
「蕭君離,休了她,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目光從華麗的鳳輦上移開,移到蕭君離臉上,鳳凰黑瞳中有深情,也有決絕。
「鳳凰。」握住她的手一緊,蕭君離眸中閃過一絲猶豫,他懂她,深知只要自己抓緊她的手,便能擁有她,只要他一句話,她便不顧一切撲進自己懷中。
「這真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你若是放棄,便再也追不回。」鳳凰瀲灧的眸光無比堅定,語氣不再是卑微的懇求,而是平靜,無波無瀾那種,好似只要蕭君離一句話,他們的關係就確定。
「鳳凰,相信我,輕兒愛你,輕兒會給你幸福。」蕭君離最終還是拍著她的頭,目光里滿是溺愛。
他還是讓機會從眼前蹓走,鳳凰閉上雙眸,瞬間沉澱著起浮的思緒,睜開眼睛,嘴角漾起一抹絕望的微笑,美得燦爛炫目,嘲諷道:「蕭輕愛不愛我,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告訴我。」
「鳳凰,上鳳輦吧,別誤了吉時。」蕭君離微微鬆開握住她的手的力道,臉上的笑容依舊帶著溺愛。
鳳凰捕捉到他眼中的猶豫,也看到他的不舍,然而,吐出來的話卻是催促。
她很想問蕭君離,他是如何做到,口不對心。
目光移到鳳輦上,只要她坐上去,一切成定局。
即便不愛蕭輕,她卻會忠實他們的婚姻。
「蕭君離,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回眸一顧,薄涼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指尖拂過他的手背,不帶一絲留戀,鳳凰邁步朝鳳輦走去。
「太子妃。」宮婢一見鳳凰走近,恭敬彎腰,趕忙掀起金色垂簾。
鳳凰沒上鳳輦,背對著蕭君離,若他開口叫住,她還是會回頭奔向他的懷抱。
「太子妃。」宮婢見鳳凰遲遲不願抬腳,額際上都溢出冷汗,萬一太子妃要臨時毀婚,讓皇室蒙羞,他們也會受到牽連。
鳳凰的等待,仍然只換回蕭君離的冷漠,空洞侵吞著心扉,情再深,意再濃又如何?
從旁邊一個老宮女手中接過紅色的鑲金水紗,鳳凰自己蓋落在鳳冠上,遮住了那張驚艷絕倫的容顏,不再抱有任何希冀,認命地坐上鳳輦。
誰說堅貞不渝的愛可以換來大豐收?若讓她想起是誰說的這句話,肯定會滅了那人。
「起。」宮婢手一揮,八人立刻抬起鳳輦就朝皇宮的方向跑去,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就怕稍慢一刻,鳳凰就會後悔般。
鳳凰坐在鳳輦內,四周的金紗飛揚起,盪出一波一波絢麗弧度,透過那飛揚的金紗鳳凰看著站在門口如雕像般的蕭君離。
緩緩閉上雙眸,將一切憂傷藏進自己眼底,也將那顆傷痕纍纍的心,用冰冷的寒霜冰凍起,隔絕這悵惘的紅塵,從今往後,與蕭君離的一切,都將歸於塵土。
十七年的愛,給了蕭君離,十七年後的婚姻,給了蕭輕。
這命運還真會捉弄人,蕭君離跟蕭輕叔侄兩,她愛的是叔叔,卻嫁給侄子,其實她可以離開,沒必要周旋在他們叔侄之間。
然而,她卻選擇留下,甚至將自己攪和在他們之間。
蕭君離望著漸漸遠去的一行人,鷹眸攸地緊縮,隱藏在眸底的東西終究浮出來,是不舍,是悲痛。
鳳凰嫁人了,他親手將鳳凰送上鳳輦,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期盼,為鳳凰找一個好夫君,這也是鳳鸞想要看到的,而今,一切成現實,他並沒有圓滿的感覺,反而是沉重的痛。
「迎親隊伍都走遠了,你露出這種表情給誰看?給我看嗎?」婁瑤汐很鄙視蕭君離。
「你能別這麼多管閑事嗎?」蕭君離問道,他跟鳳凰會有這種結果,全是因為她,多多少少蕭君離是怨恨婁瑤汐,其實,他心裡清楚,他跟鳳凰總會有這麼一天,婁瑤汐只是將這一天給提前了。
「不能。」婁瑤汐瞪了蕭君離一眼,為了他們的事情,她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腦細胞不知道愁死了多少,白頭髮都冒出來了。
「小皇叔娶了你,真是造孽。」蕭君離說道,這種女人,哪個男人受得了,真不知道小皇叔是怎麼樣的,按理說,小皇叔也不缺女人,這些年太皇太后不知送了多少女人進夜王府,小皇叔對那些女人都一個態度,只是特別寵愛楚懷蝶。
這下好了,婁瑤汐這個極品的出現,小皇叔都冷落了楚懷蝶。
「我嫁給蕭子夜才是造孽。」婁瑤汐反駁道。
「完全沒看出來。」蕭君離說道。
「你眼瞎嗎?」婁瑤汐問道,如此明顯的事情,他居然看不出來,不是眼瞎是什麼?
「以後少出現在我面前,小皇叔受得了你,我可受不了你。」蕭君離很嫌棄的說道。
「哼!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不是因為鳳凰,我才懶得跟你多說一個字。」比起嫌棄,婁瑤汐更嫌棄蕭君離,小手在蕭君離面前攤開。
「什麼意思?」蕭君離不懂。
「辛苦費。」婁瑤汐說道。
「什麼辛苦費?」蕭君離問道。
「我為了撮合你跟鳳凰,我的精神都快要失常了,你不放點血來補償我,你覺得說得過去嗎?」婁瑤汐問道。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蕭君離冷哼一聲。
「蕭君離,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告訴你,識相就快點把銀子給我拿出來,否則,我跟你糾纏不休。」婁瑤汐威脅道。
「你威脅我?」蕭君離挑眉,以小皇叔的性子,若是她真的纏著他,只怕小皇叔會誤會。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婁瑤汐大大方方了承認,這不能怪她,是他自己不識相,早點把銀子交出來,她就不會找他的麻煩,撮合失敗,她心裡就已經有些鬱悶了,蕭君離還不拿出點誠意來安撫她,這說得過去嗎?
「小皇叔知道嗎?」蕭君離抬手,揉搓著眉心,鳳凰的事情已經讓他心力交瘁了,現在還要應付婁瑤汐,他更是頭痛不已。
「知不知道結果都一樣。」婁瑤汐說道,提起蕭子夜,她就一肚子氣。
「你缺錢嗎?」蕭君離問道,要錢都要到他頭上來了,還找了一個那麼蹩腳的理由,撮合他跟鳳凰,要她撮合嗎?不是在瞎胡鬧是什麼?
「這是我的事,我沒義務告知於你。」婁瑤汐哼哼著,缺不缺錢是她的事,他不需要知曉。
「據我所知,你嫁進夜王府時,婁智淵很大方,給了你很多嫁妝。」蕭君離說道。
「婁智淵給了我多少嫁妝,關你什麼事?我花完了不行嗎?」婁瑤汐挺了挺胸,這個傢伙真不痛快。
「花完了你可以去向小皇叔要,小皇叔一定會給你。」蕭君離說道,向他要,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姐向你要,是你應該支付給姐的,你羅嗦這麼多做什麼?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麼這麼吝嗇呢?蕭君離,你到底給不給,你若是不給,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去找鳳凰給,反正我是撮合你跟鳳凰,這事鳳凰也有份,找鳳凰給,也是理所當然,我先找你,因為你是男人,理應由你來出,若是你拒出,也不要緊,我就去找鳳凰。」婁瑤汐說道。
蕭君離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渾身都散發著憤怒冷酷的氣息,如果婁瑤汐不是小皇叔的王妃,他真想直接滅了她。
「考慮得如何?給還是不給?」婁瑤汐問道。
「要多少?」蕭君離咬牙切齒的問道。
「看你的誠意,不過,通常情況下,是越多越好,你給少了,我也不在乎,我可以找鳳凰……」
「明日,我派人送去夜王府。」蕭君離受不了的打斷婁瑤汐的話。
「算你識相。」婁瑤汐滿意了,心裡也舒暢了,事情沒辦好,錢也賺到了,她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你要是敢去找鳳凰,我……」
「你如何?」婁瑤汐打斷蕭君離的話,蕭君離瞪著她,有小皇叔護著,他還真不敢把她怎麼樣,見蕭君離憤憤的甩袖離開,婁瑤汐立刻追上。
「我已經同意了,你還纏著我做什麼?」蕭君離真要被她給逼瘋了。
「送我回夜王府。」婁瑤汐說道。
「憑什麼?」蕭君離問道。
「憑我是路痴,不知道回夜王府的路。」婁瑤汐理所當然。
蕭君離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欠打的女人,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怎麼來到林府的?」
「跟著迎親隊伍。」婁瑤汐說道,她知道固若在暗中跟著她,她沒讓固若帶路,跟著迎親隊伍就來到林府了。
蕭君離默了,無言以對啊!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送我回夜王府,二是我跟你回離王府。」婁瑤汐說道。
蕭君離什麼也沒說,走在前面帶路,送婁瑤汐回夜王府,他只想靜靜,這個女人卻纏著他,弄得他的心情愈加惡劣了。
蕭輕成親,按理說,即使他是太子,成親之後也要搬出皇宮,住進太子府,因他的身體,蕭君龍執意要將他留在皇宮。
「你在擔心?」肖景軒睨一眼身穿大紅喜服的蕭輕,目光定在他手上,蕭輕的個性很清淡,除了他認定的人,不與其他人深交,也不結怨,淡定至極,天蹋不驚,還是第一次見他心神不安的搓著手。
「我第一次成親。」蕭輕白了他一眼,接著不理他,繼續踱來踱去。
肖景軒嘴角抽搐,說道:「我沒問你激動,而是問你擔心,你非要與我唱反調,答非所問嗎?」
蕭輕不理會,直接將他當透明人。
肖景軒心裡又不平衡了,蕭輕以身體為由,不去招呼賓客,所有的事都交給皇帝跟皇后,他只需等新娘一到,拜堂時露面即可,肖景軒為此很嫉妒,有一具不健康的身體就是好。
「太子,新娘到東宮了。」太監總管親自跑來通知。
蕭輕渾身一震,血液瞬間凝固,是興奮,是害怕。
興奮終於如願能娶鳳凰了,害怕鳳凰反悔。
是的,他不怕鳳凰後悔,卻怕鳳凰反悔。
「喂,蕭輕,你是興奮過頭傻掉了嗎?」見蕭輕獃滯的站在原地,肖景軒靠近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我有點緊張。」蕭輕說得很含蓄,沒直言他的擔憂,他的害怕。
肖景軒翻白眼,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樣子。
到了東宮,鳳凰被幾個宮婢扶下鳳輦,從拜堂到送入洞房,每一個環節,鳳凰無比清晰,並未像那些處於失戀中悲傷女子,對任何事都如雲里霧裡般。
洞房被布置得溫馨而華美,紅色綢緞飄揚,金色雙喜貼於各處,桌上放著龍鳳呈祥的紅蠟燭。
鳳凰透過紅色的鑲金水紗,打量著洞房裡的裝飾,無一不顯示出,她已經成婚的事實。
拜完堂,蕭輕並未去招呼賓客,而是直接回到洞房,身體不佳的人,待遇就是好,連同鳳凰也得到福利,至少沒讓她像那些拜完堂的新娘般,坐在洞房中傻傻的等新郎。
蕭輕與鳳凰並肩而坐,搭在膝蓋上的手,手心裡都溢出冷汗,顯示出他的緊張,對鳳凰而言,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然而,對蕭輕而言,這一切太不真實了,每個動作都那麼小心翼翼,好似稍粗心大意,眼前的一切都會消失般。
他娶了鳳凰,他蕭輕娶了她林鳳凰,眼前的人兒是那麼真實,可他的心依舊處於虛幻。
「太子殿下,請挑喜帕。」老嬤嬤笑容滿面,雙手恭敬的將金色稱桿遞到蕭輕面前。
蕭輕一愣,鎖定在鳳凰身上的目光移向老嬤嬤手中的稱桿上,卻並未伸手接過。
「太子殿下,請挑喜帕。」老嬤嬤見他遲遲不接,又重複了一遍。
蕭輕蹙眉,看著老嬤嬤的目光轉為慍怒,老嬤嬤心猛的一震,差點兒跪在地上,太子殿下素來溫和,待人也隨和,從不對宮人們厲顏相對,而此刻他的目光夾著怒意。
「太子。」鳳凰沉默不下去了,抬手指了指蓋在自己頭上的喜帕。
聽到鳳凰的聲音,蕭輕不自覺的勾起嘴角,神情不是恍然大悟,而是喜悅,彷彿確定了一件事的真實。
「抱歉,是我疏忽了。」蕭輕歉意的說道,笑著接過老嬤嬤手中的稱桿,伸到了喜帕的下面。
喜帕挑開,過於明亮的燭光,讓鳳凰的眼睛一時無法承受,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一張令天地都失色的容顏,映入在蕭輕視線內,他知道鳳凰美艷,粉黛略施,盛裝的鳳凰更加美艷,漂亮到足以魅惑眾人,讓他也不覺目露驚訝之色。
鳳凰給人的感覺,不似冷艷,而是淡雅,個性與蕭輕有幾分相似,強勢而淡泊,屬於天蹋下來與他無關的那種,然而,不同點是,現在的鳳凰是將強勢暴露在外,而蕭輕則是將強勢隱匿起。
鳳凰宛如一朵梅花,有著凌霜傲雪的風采,傲然孤立,獨立芬芳,絕代風華的容顏,令所有人都看呆了。
鳳凰掃一眼呆若木雞的眾人,紅唇開啟,淡然的吐出兩字。「繼續。」
她本不想開口,她們精力充沛,可她很累,昨夜,她躺在床上一夜無眠,身心疲憊。
鳳凰出聲,所有人頓時回神,暗慶,這是在太子面前,若是其他皇子,她們肯定人頭不保。
「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早生貴子。」端著盤子的宮女上前一步,老嬤嬤抓了一把花生米,大粒的花生灑向坐在床上的蕭輕和鳳凰身上。
「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永結同心。」端著花生米的宮女退下,另一個宮女上前,老嬤嬤抓了一把蓮子百合灑向兩人。
「太子殿下,太子妃,請飲交杯酒。」老嬤嬤從宮女端著的托盤中,取下鴛鴦玉杯,恭敬的將鴛鴦玉杯呈上。
蕭輕清越一笑,取下玉杯,與鳳凰一人一杯。
「合巹交杯,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
聽著老嬤嬤揚聲的話,鳳凰一愣,目光怔怔地盯著手中的玉杯,低聲喃喃。「合巹交杯,只羨鴛鴦不羨仙,真如此嗎?」
鳳凰的聲音很輕,輕得只有她與蕭輕才能聽到。
蕭輕眸光一暗,原以為鳳凰不會喝合巹酒,卻不料,下一刻,鳳凰微微仰頭毫不遲疑的將交杯酒喝掉。
他很想問她,這酒,是真心誠意喝的嗎?
想歸想,他卻不敢真正問出口,估計只要他一問,鳳凰准將酒杯砸向自己。
「太子殿下。」老嬤嬤見蕭輕遲遲不喝,出聲催促,隱約在心底證實了一件事,太子殿下不願娶林小姐。
那日離王大婚,林小姐做出的事,大家有目共睹,懼怕睦王權力,又畏懼皇上,只能心照不宣,若是別人,此事早就傳得沸反盈天,滿城風雨。
蕭輕回神,斂起思緒,歉意一笑,仰頭喝掉合巹交杯酒。
「太子殿下,太子妃,奴婢們先下去了。」老嬤嬤拿走空杯,放在盤中。
「好,你們辛苦了!」蕭輕頜首,淺淺一笑。
老嬤嬤心中一暖,在皇宮裡,她們是宮婢,做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會對他們客氣,說一句,辛苦了,笑著福了福身領著宮婢們退下。
繁瑣的禮節完畢,所有閑雜人等出去,鳳凰抬手揉了揉脖子,鳳冠霞帔,真不是一般的累人。
蕭輕取下鳳凰頭上的鳳冠,鳳凰一愣,停下揉搓著脖子的動作,看著他精緻的臉上和煦的笑。
「謝謝。」脫口而出的話,鳳凰沒經過大腦,一出口就後悔了,她跟蕭輕一起長大,何時對他說過謝謝,兩人成親,她居然對他說謝謝,咬了咬下唇。「對不起,我……」
越說越疏離,鳳凰索性閉嘴了。
「累了吧?」蕭輕溫潤的聲音劃過,猶若三月的暖風,吹散冬季的寒意。
「不……有點。」說不累,太假,兩人成親了,鳳凰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面對他。
蕭輕看出鳳凰心中的窘迫,和煦一笑,將鳳冠放到一旁邊,拍了拍鳳凰的肩。「鳳凰,我們雖成了親,也別太拘謹,你就像平時對我一樣。」
「好。」鳳凰點頭,當著蕭輕的面,兩三下將身上的喜服褪過,躺在床上。「我有些累,你請自便。」
見狀,蕭輕有些欣慰,他不喜歡拘謹的她,喜歡豪邁洒脫的她,他也知道她暫時不習慣這裡,但是他堅信,時間久了,她會習慣。
「安心睡吧,外面是我的人,不會給人看出破綻的機會。」蕭輕為她掖了掖被子,原本閉上眼睛的鳳凰,在聽到蕭輕的話,猛的睜開眼睛,蕭輕手一僵,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鳳凰黛眉一蹙,坐起身。「蕭輕,我嫁給你,並不是一時衝動,或是為了報復誰,坦白說,我是在他的傷害下才決定嫁你,但絕非衝動,我深思熟慮過,蕭輕,我並不是要與你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是不願意與你洞房,我是真的累,如果……如果你要,我可以給你。」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屬實,鳳凰還去解自己的白色褻衣。
「鳳凰。」蕭輕握住鳳凰解系帶的手,心中五味雜陳。「鳳凰,我懂你的意思。」
「不,你不懂。」鳳凰搖頭,掙扎著。
「鳳凰,我知道你昨夜一夜無眠,其實我何嘗不是一樣。」對上鳳凰狐疑的目光,蕭輕不知如何解釋,索性不解釋,拍了拍她的頭。「睡吧。」
鳳凰望著蕭輕,咬了咬牙,緊抿著唇不在多言,任由他扶著她躺下,他也褪去外袍躺在她旁邊,被子下的兩人,各懷心思,也許是真的累了,沒多久兩人便經不住周公邀請,上半夜兩人還拘泥,下半夜兩人不知不覺相擁而眠。
蕭君離把婁瑤汐送回夜王府,婁瑤汐提醒他,別忘了明日送銀子的事情,蕭君離白了她一眼便離開。
「回來了?」蕭子夜的聲音響起。
聽到蕭子夜的聲音,婁瑤汐嚇了一跳。「人嚇人,你不知道會嚇死人嗎?太子大婚,你不在宮裡,怎麼會在這裡?」
「瑤汐,那日……」
「行了,你別解釋了,我暫時原諒你了。」婁瑤汐打斷蕭子夜的話。
「瑤汐。」蕭子夜愣住了,有些不明所意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下不為例,如果你敢再犯,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會有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婁瑤汐戳著蕭子夜的胸膛警告道。
聽到她原諒的話,蕭子夜鬆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問道:「需不需要將她們攆出王府?」
「不需要。」婁瑤汐說道。
「為什麼?」蕭子夜低眸看著她,不明所意,她不是很生氣嗎?不是應該讓他將她們攆出王府嗎?
「她們這點雕蟲小技,我根本不放在眼底,如果你真將她們攆出王府,我還會覺得無聊,沒人陪我玩了。」婁瑤汐說道。
「你早就看穿了?」蕭子夜問道。
「廢話,我是誰。」婁瑤汐哼哼著。
「那你還生我的氣這麼久?」蕭子夜問道。
「我不該生氣嗎?你明明答應了我,可你還是去楚懷蝶的房間了,還過了一夜,你還真好意思質問我。」婁瑤汐不滿的戳著蕭子夜的胸膛。
蕭子夜搖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看到她誤解他,他居然很是害怕,至於害怕什麼,他也不清楚,對她,他居然有患得患失的感覺,有些害怕失去她。
這個女人,難道真會成為他的剋星嗎?
翌日,天色破曉,漸漸翻起魚肚白。
習慣早起的蕭子夜,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人兒,那麼自然,那麼安謐,不由得揚起嘴角盪出柔和而幸福的微笑。
在她額頭落下輕柔的吻,貪戀她柔軟的身軀,餘光瞄了一眼窗外,最終還是決定起身。
婁瑤汐本在沉睡中,蕭子夜的動作很輕,與她同床的人稍有一點動靜都會被驚醒。
蕭子夜見倏然睜開眼睛的婁瑤汐,眼神清明中透著迷離,動作也暫緩了一下,薄唇開啟,輕聲說道:「抱歉,吵醒你了。」
婁瑤汐有一瞬間的獃滯,在蕭子夜出聲時,認清了一個事實,昨夜他們又忘情了,她的身子證明了一切,婁瑤汐有些懊惱,她沒事那麼快原諒他做什麼?不是說好,要冰凍他一個月嗎?這才多久,還不足一個月,她就將他拿出來解冰了。
而這個男人,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體力,不就是禁慾了半月嗎?至於那麼瘋狂嗎?
「嗯。」婁瑤汐誠實點頭。
蕭子夜嘴角一抽,隨即失笑,再次道歉。「抱歉,下次我會注意。」
婁瑤汐垂眸,身子傳來的不舒坦,讓婁瑤汐皺眉。
心思機敏的蕭子夜也感覺到,心情更是陽光明媚,欲開口,婁瑤汐卻搶先一步,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蕭子夜拍了拍婁瑤汐的肩,貼心的道:「現在才寅時,卯時我帶你去見皇奶奶,還有一個時辰,瑤汐,再睡一會兒吧。」
「見皇奶奶?」婁瑤汐睜大眼睛,隨即瞭然,她怎麼不記得,要去見皇奶奶呢?他有對她說過嗎?
蕭子夜的輩分就極高了,蕭子夜叫奶奶之人,輩分可想而知。
看著婁瑤汐那詫異而驚醒的樣子,蕭子夜不由微微一笑。「昨夜就跟你說過,你也同意了。」
「你什麼時候說過?」婁瑤汐問道,她怎麼不記得呢?
「皇奶奶病了,想要見你,瑤汐,難道你不想去見皇奶奶嗎?還是……」蕭子夜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婁瑤汐打斷蕭子夜的話,暗忖這傢伙太敏感了。
蕭子夜但笑不語,動作很輕的下床穿衣。
「你再睡一會兒,我叫人給你准熱水,泡一會兒熱水,身子會舒坦些。」蕭子夜說道。
婁瑤汐瞪大雙眸,他居然知道,臉頰紅暈起來,沒臉見人了,拉高被子將自己給藏起來,蕭子夜見狀,不由得笑出了聲。
東宮。
鳳凰先醒來,睨了一眼躺在她旁的蕭輕,有一瞬間的獃滯。
「醒了?」在蕭輕出聲時,認清了一個事實,她,林鳳凰真的嫁人了,嫁給了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溫潤如玉,斯文儒雅,當朝太子,蕭輕。
「嗯。」鳳凰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我吵醒你了?抱歉。」
蕭輕嘴角一抽,隨即失笑,說道:「你不用抱歉,我早就醒了,只是不忍心吵醒你。」
鳳凰垂眸,兩人早就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成親之後卻恪守禮制,沒有以前那種隨意,顯得陌生許多。
心思機敏的蕭輕也感覺到這點,心情往下滑,欲開口,鳳凰卻搶先一步,問道:「太子,什麼時辰了?」
蕭輕拍了拍鳳凰的肩,貼心的道:「現在還早,你不用擔心,向父皇跟皇后請安在卯時,還有一個時辰,鳳凰,再睡一會兒吧。」
「請安?」鳳凰睜大眼睛,隨即瞭然,她怎麼忘了,媳婦兒進門第二天一早就要向公公婆婆請安,尋常人家是這樣,皇族也是這般。
看著鳳凰那詫異而驚醒的樣子,蕭輕不由微微一笑。「這是規矩,我不能以身體為由……」
「我不是這個意思。」鳳凰打斷蕭輕的話,她並不敢去請安,只是有些不習慣。
蕭輕起身,下床穿衣。
鳳凰望著蕭輕,忽然想起出嫁前老嬤嬤的話,鳳凰糾結了片刻,翻身趴在床邊,有些難為情的問道:「那個……那個……太子,要我幫忙嗎?」
蕭輕一愣,停下穿衣的動作。「離……大婚前夕,是不是有人教了你什麼?」
原本蕭輕想問,離皇叔是不是教了你什麼?可想到蕭君離的名字在她心中是一道傷口,果斷的改了話。
聰明如鳳凰,豈會看不出蕭輕的小心謹慎,對他的體貼入微,心底流過一陣暖流,既然選擇嫁蕭輕,不是不敢面對蕭君離,至少現在不能,她對蕭君離用情至深,宛如長在心頭的一根刺,強行拔除,雖不致死,卻很痛。
壓抑著隱隱的痛意,鳳凰錯開與蕭輕直射的目光,主動提及蕭君離的名字。「大婚前夕,蕭君離特意叫人在我耳邊念女戒,說女子出嫁之後,要服侍相公左右,做一個好賢內助。」
好賢內助?蕭輕絕對相信,鳳凰日後定是一個好賢內助,見她一臉不自在,蕭輕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鳳凰皺眉,黑瞳染上不悅之色。「你是在嘲笑我嗎?」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蕭輕連連搖頭,嘴角的笑意卻是一點不少,鳳凰眸中的怒意也不減,蕭輕索性背過身去拿起自己的外袍。「你再睡一會兒,我會拿捏準時間。」
「真不要我幫忙嗎?」她也只是隨便問問,別以為她會真服侍誰寬衣解帶,鳳凰躺回床上,餘光瞟了一眼正系著腰帶的蕭輕。「你現在就要去上朝了嗎?」
蕭君離住在宮外,寅時起,蕭輕住在宮內也寅時起,難道離王府跟東宮到金鑾殿路程一樣嗎?
「嗯。」蕭輕不想多解釋,點了點頭。
「你不是藥罐子嗎?不是有特權嗎?」鳳凰連續砸來的兩個問題,蕭輕頓時啞然。
藥罐子?特權?還真別說,無論是上朝,還是迎接某國使者,全憑他心情,樂意就去,不樂意就不去。
但是,每天寅時起,已成他的習慣,況且其他時辰他都在別人耳目之下活動,只有寅時,這一個時辰,只屬於他。
沒得到蕭輕的回答,鳳凰覺得自討沒趣,也不再多問,心裡疑惑,若是上朝,為何不穿朝服?而是普通的衣衫,算了,皇室中的人,誰沒有個秘密,蕭輕的秘密她沒興趣知曉,她嫁給他,別人不來招惹她,那便好,若是招惹她,絕對不客氣。
蕭輕離開沒多久,鳳凰便睡著,蕭輕回來時,卯時未到,見鳳凰熟睡的容顏,不忍心叫醒她,就由著她睡。
下人將熱水放在門口,蕭子夜親自提進來,裝滿沐浴的木桶,來到床邊,見婁瑤汐睡著了,不忍心叫醒她,將她抱起,婁瑤汐其實是醒了,卻沒睜開眼睛,直到身子被熱水給包裹著,舒坦極了,婁瑤汐更不願意睜開眼睛了。
泡了多久,婁瑤汐不知道,泡著泡泡著,她是真睡著了,這些日子婁瑤汐淺眠,這麼一睡,日上三竿才醒來,蕭子夜沒叫,守在門外的劉媽也不敢進來打擾。
婁瑤汐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見蕭子夜坐在床邊,婁瑤汐有些疲勞的坐起了身問道:「卯時到了嗎?」
他說過,卯時之前會叫醒她,他沒叫,她就自己醒了,應該卯時還未到,可感覺好像已經過了。
「肚子餓了嗎?」蕭子夜只是淡淡的笑,目光寧靜,深邃如一泓碧水寒潭,精緻的面容妖孽絕倫,渾身散發出清貴逼人的氣息。
「有點。」婁瑤汐點頭,隨即疑惑的望著他,太皇太后不是病了嗎?不是要帶她去見太皇太后嗎?不是說好的卯時嗎?
「再忍一會兒。」蕭子夜起身,朝桌子走去。
婁瑤汐眼皮抽了抽,問了又不能馬上給她吃,還不如不問,不提醒她還好,這麼一提醒,她還真覺得很餓。
「蕭子夜,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皇奶奶嗎?」婁瑤汐問道。
「不急。」蕭子夜說道。
「怎麼又不急了?」婁瑤汐被他給弄糊塗了。
「皇奶奶可以等。」蕭子夜回答道。
「讓一個老人等我們,好像不太好。」婁瑤汐伸了個懶腰,有他這樣的孫子,太皇太后真是倒霉,奶奶病了,身為孫子的他,不應該很擔憂嗎?看他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擔憂。
等等,蕭子夜的奶奶,應該也是太后的奶奶,蕭君離他們應該叫她太奶奶,惜月呢?惜該怎麼叫,太祖奶奶嗎?
我的老天,這輩分也太高了,突然,婁瑤汐對那個輩分極高的太皇太后很是好奇,真正的婁瑤汐有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沒見過。
「皇奶奶能理解。」蕭子夜說道。
婁瑤汐被他的話給嗆著了,質問道:「理解什麼?」
理解他們年輕,懶床是正常的事嗎?還是理解他們感情好,喜歡在床上度日,啊啊啊!她的思想啊!太黃了。
蕭子夜給婁瑤汐拿來她今日要穿的衣裙,婁瑤汐還是不太會穿,每次都是劉媽幫她穿,有時候是蕭子夜幫忙,沒有人幫忙,憑她一個人,根本穿不好。
這次也不例外,蕭子夜幫婁瑤汐穿戴好。
在等著食物的到來時,婁瑤汐好奇的問道:「蕭子夜,太皇太后好相處嗎?」
「她老人家更喜歡聽到你叫她皇奶奶。」蕭子夜說道,隨即敲了敲她的額頭,提醒道:「等一會兒見到皇奶奶,你可不能叫她太皇太后,要叫她皇奶奶,否則,她會生你的氣。」
「叫什麼都好,我沒意見。」婁瑤汐聳了聳肩,看著蕭子夜,吐了吐舌頭,接著又說道:「反正你在前面,我是你的老婆,跟著你叫,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