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章. 血拚
二百四十一章.血拚
預定的時間沒到,陳逸傑的人還沒有趕到預定位置,火炮和輜重有點延緩速度,不過也好,這也給常勝軍一些理由,既然有搶功之嫌,那就稍加避讓。常勝軍在這裡是練兵,不是賣命。
正在馬上和中軍聊天,雖然速度不快,好在沒有延誤日期,按照預定計劃,是明日趕到定遠城下,策應張耀所部解圍。
探馬來報,回匪與張耀交手,互有傷損。回匪正在分兵迂迴,企圖側擊張耀所部。
「再探。地圖。」
就在馬上大略一看,陳逸傑傳令輕騎一營前去援助張耀,重騎營、輕騎三營以及新添的步炮營和炮營照舊前進。自己帶輕騎二營急進,奔襲回匪大營。
李富源急的在馬上直跺馬蹬,重騎營隨大隊前進,眼看著兩路都交上火,卻插不上手,索性換到了輕騎三營的位置,充當大隊前衛,快速前進。
張耀大陣已經被回匪連著兩次衝擊,他還沒有讓騎兵衝殺,只是叫火槍兵不停手的放槍。漫天的硝煙味嗆得人流眼淚,陣地前已經躺滿了傷的死的。步兵隨著回匪的撤回,掩殺了兩次,把所有沒死的回匪全都剁了。
可回匪的攻勢一點都沒有弱下來,看煙塵,這次的人數也不少,方陣里的清兵有的已經累得哆嗦了。回匪是輪番上陣,清兵倉促結陣,后隊還沒上來。張耀一面叫人催促后隊,一面詢問常勝軍的位置。
這次回匪至少有三千騎兵,寬大的正面簡直就是刀山一樣壓過來,還沒有進入射程,清兵就開始射擊,彈丸在對方前面遠遠的落下,第二次擊發之前,回匪的火槍響了,足足有三百多支火槍,這肯定是回匪精銳,正打在清兵射擊的空檔上。
一下子,大陣就開了口子,幾十個槍手打到了下去,受傷的更多。後面的還沒來得及不上來,漫天的箭雨就下來了,清兵著傷帶箭的上百,大陣豁然敞開。
回匪的馬隊一擁而上,眼看就撲到陣前,張耀大駭,急令親兵督戰,那還來得及,回匪的前鋒已經衝到列陣的車輛上,幾十匹馬從大車上縱跳而過,踹進陣內。
剛在箭雨中躲過一劫的清兵避無可避,橫了心,刀槍並舉插了上來。周圍的清兵火槍一伸,幾乎臉對臉的把後續的幾十個回匪連人帶馬打成了篩子。先衝進來的回匪就見到四面都是清兵,剛踹到前面的幾個,後面就是幾隻長槍,勘勘避過,左右前後無數的腰刀又劈了過來。一眨眼,幾十個人頓時看不整模樣了。
張耀緩了口氣,眼看著回匪在陣前不過幾十米處輪番扑打,不避傷亡,發瘋般的往上沖,陣里的清兵不停手的擊發,一槍一股血沫子,近了身就刀砍斧剁,也打瘋了。作為掩護的車輛已經有不少都被雙方來回爭奪快打散架了,清兵有的就站在空缺處射擊。已經有幾次小規模的近身搏殺。
張耀遙見回匪后隊已經都壓了上來,把手一揮,所有騎兵盡出,斜刺里插進回匪群中,虎入羊群一般。這伙子騎兵是張耀的精銳標營,不到緊要關頭,他絕不會用上。現在看回匪強弩之末,正好一戰而勝。
一千多鐵騎攔腰把回匪兩千多砍斷,一路大殺大砍,陣里清兵一聲呼喊,傾營齊出,掩殺過來。回匪兩下夾攻,能活就是命大,四下奔逃,那還跑得脫?人頭滾滾血流成渠。回匪后隊慌忙回撤,向大營方向狂奔。
標營哪裡肯放,一千鐵騎撒了歡的沿途追殺,這時地回匪,膽都破了,滿地跪著求饒,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任憑項上一刀。
前面就是回匪大營,乘勝掩殺的標營上下,那還把眼前的回匪放在眼裡,肯不能一鼓作氣殺光屠盡,腳跟腳的追了上去。遠遠的張耀看見,暗叫不好。
回匪大營兩側,已經有隱隱的煙塵……
陳逸傑帶的輕二營,最近有點鬱悶,什麼事都想著一營,三營嫩,咱二營可不嫩呀。營官在李富源這裡磨嘰好幾次了,這回樂了,倆眼緊盯著定遠城方向,不斷催促加速。
現在,正是張耀大陣有點懸的時候,陳逸傑傳令減緩速度,向左翼迂迴,進入一片松林。這裡已經偏離了張耀方向,從這邊向回匪大營望去,果然防範疏鬆。
遠處張耀應該在拼,這裡也有動靜,大隊的回匪在調動,亂鬨哄的從營門中出來,就在松林外的淺窪地里集結,大約有二三千,是騎兵,但是裝備雜亂,人也是老幼參差,想必是回匪后營的護衛隊。
輕一營沿著松林高崗展開,幾個轉膛槍守住側翼。眼前的回匪正在上馬,還有不少家眷抵東送西的,沒有走,大營處還站立著很多老幼揮著手。遠處已經有喊殺聲越來越近。
回匪開始運動,沿著平緩的地勢,經過松林前面向張耀大營和方向開拔。馬隊還沒有跑起來,密集的大隊正在一批批的離開窪地。
松林里突然飛出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回匪們驚異的目光還在閃爍,掌心雷就在他們人前馬腹炸響,整個馬隊籠罩在一片硝煙烈焰之內,內臟殘肢隨著血光漫天飛迸,緊跟著槍聲大作,斯賓塞連綿不斷的排槍一層層的把躲過掌心雷的馬隊打到,間雜著不時的爆炸,這股回匪頓時炸了窩,有馬的不顧命的抖韁踹馬,也有的被自己飛奔的驚馬倒拖在地上;沒了戰馬的,拖著斷臂捂著血瓢似的腦袋踉蹌奔逃。
個別想要反擊的也被混亂的同伴推搡擁擠著退回窪地,向大營跑去。大營里的家眷也都是一驚,發瘋似的叫喊著,四處狂奔。
輕二營從松林里驟馬齊出,驚濤狂瀾一樣緊追著潰逃的回匪沖向大營。根本無法攔截,輕騎兵手裡的連發槍噴出的彈雨撂倒了所有的企圖,跑得慢的回匪統統歇菜。奔進大營的回匪沖亂了大營里援兵,擋不住迎面而來的斯賓塞槍彈,援兵也跟著一起狂奔,整個大營亂了。
張耀的標營,將至回匪大營,就聽得左前方爆炸聲槍聲大作,知道有埋伏,連忙轉身追殺右側潰兵,正好和正在猶豫的回匪左翼援兵撞上。又是一場大戰,標營人數雖劣,是乘勝而來,士氣正旺;回匪援兵勢眾,但沒想到標營突然轉向,和自己撞上,偷襲不成改位強攻,本就膽怯,加上這一路不是精銳,又聞得右翼有槍聲,怕是不側,更加膽寒。因此一觸即潰,標營就在回匪大營外,一場大殺……
回匪大營本有三路人馬,左右都亂了,張耀標營又沒進來,轉道右進,中路一分為二,一部支援右翼,一部支援左翼。誰知,剛展開隊形,正碰上輕一營緊隨標營而來,一刀就捅在這隊回匪的肋叉子上,扎了個對穿。
定遠城外,就打成了三個漩渦,回匪大營西北,已經燒起大火,輕二營和回匪后隊殺到一處;正西,輕一營就在回匪大營外,按住回匪中路援軍臭揍;西南,張耀標營堵著回匪左翼往死里打。
後面的回匪援兵,源源不斷的湧來,不時有大隊小隊的回匪馬隊衝出來,加入戰團。張耀的大隊也在往這裡趕,李富源的重騎營已經撇開輕三營趕來。
時近正午,三個大漩渦逐漸彙集成一個,輕二營已經擊潰回匪大營后隊,反手包抄過來;張耀標營也殺進了回匪大營,也朝這裡包抄,重騎營已經換下輕一營,開始絞殺。
已經把殺氣憋到頂門心的重騎營,在衝鋒前少時修整,列陣,李富源看準回匪後面最穩定的位置,舉起了馬刀。
這裡,是回匪匪酋的親隨,都是殺人如麻極其兇殘的悍匪,在紛亂的戰陣里,還能穩住隊形。
重騎營徑直衝向這裡,沉重的馬蹄聲牽引著爆豆般的槍聲,橫掃過已經混亂不堪的回匪大隊,周圍近處的亂民割草般的倒下,轉膛槍的榴彈直接炸開一條血路,殺了過來。回匪暴民對於那些被大煙淘空了的漢民是絕對的強悍,對於那些半兵半匪的營兵也算是兇猛,在左大帥帶的這些清營精銳面前,已經沒多少優勢,完全憑著人多和不怕死了。
不過僅此而已,陳逸傑帶的不是兵,是機器,殺人機器。單兵作戰的優勢還在其次,協同和配合可就不是一般國家的正規軍能比得了的。
當甘北回匪的核心精銳撞上李富源的重騎營,只是略一遲滯就轟垮塌。斯賓塞和轉膛槍暴風般的彈雨成片的撂倒回匪的游騎馬隊,狂濤似的馬蹄踐踏著還沒有斷氣的生命,強健的皮甲戰馬撞倒四散奔逃的人群,雪亮的馬刀呼嘯著劈開頭顱,削斷肩臂……後面是滿地屍身和噴涌的鮮血。
張耀手扶鞍橋往前看,真是有點出乎意料,這是他第一次眼見到常勝軍的驍勇,這隻有三個營,不到兩千人,就是這般景象,要是有這樣二十個營,何愁西北不寧?
直到入夜,清兵都在斬殺著受傷和被俘的回匪,這一仗張耀部的血腥全激了起來,所有戰場上沒死的回匪,一律就地處決。回匪大營被破,老幼家眷到處奔逃,清營騎步齊出,四處搜獲,回匪無論老幼,男的就地屠戮,女的收押。
陳逸傑收攏所部,屯兵側翼。此次又打在回匪后營上,所以斬獲良多,繳獲的糧草被服細軟金銀不在少數。
李富源來了:「營里還圈著幾千回匪,怎麼辦?」
「咱們不要俘虜,這裡不比山東,要了沒法處理,也不能運到婆羅洲去,要他幹嘛?倒不如送給張耀,是個人情。」
「那,咱們的兵……」李福原遲疑著。
「呵呵!你小子,不想好事。我知道,就今天一晚,明日一個不留。」
「好嘞!我派人就解過去。」李富源答應了。
一隊騎兵解了兩千多回匪,其中一大半傷殘老幼,往張耀營來。
前面正是標營,營官一見常勝軍旗號,連忙接出來,朝李富源抱拳拱手,很是親熱。知道是送來了戰俘,這不是把功勞往外送嗎?連忙推辭,可李富源堅稱自屬外洋藩鎮,無權處置,還是交由張將軍所部為好。
營官只好收下,又送了不少收穫的財帛,送李富源回去。轉頭上報張耀,張耀聞聽,對陳逸傑此舉連連稱是,一面表奏左大帥,一面傳令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