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養傷

穆林月見這個傻冒目不轉睛得盯著自己看，知道他的傻氣又溢出來了。不由輕咳了一聲，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凌子寒接收到了威脅，雖說這威脅看起來有些可愛，卻還是識趣得收回了目光。剛準備道歉，耳邊又響起那個故作成熟，實則異常可愛的聲音。

「你還想我喂你不成?」

他這才注意到木盤上的東西。一碗黑乎乎的葯，一碗熬得很粘稠的粥。他歉意得笑了笑，端起葯碗，眉頭都沒皺一下得就喝了下去，接著端起木盤放在被子上，一口一口得吃著米粥，沒有再多費話。

穆林月就這樣靜坐著看他進食。她知道他肚子一定很餓，可吃相卻不那麼狼狽，一瓢一瓢，甚至還帶著幾分優雅。看得出來，他受過良好的教育。

「你不怕我下毒嗎?」

當凌子寒放好吃完的餐具時，響起了小不點的疑問。

「不會，你救人就不會殺我。」

「若救你只是想把你當成實驗品呢?」緊跟著來的問題讓子寒一愣，隨即揚起嘴角。

「不會，我信你。若……」他抬起眼緊盯著小不點的眼睛，「若是真的，也不會怨你，你一定有你不得已的理由。」

「你還沒報完仇呢?」穆林月沒有鬆懈，同時緊盯著他的雙眼，注意到這個問題讓對方的眼睛微縮，全身爆發出一種濃烈的殺氣和恨意，隨即收斂起來，嘆了一口氣。「總歸不怨你，會有辦法的。」

「好了，換個話題，我們談談。」穆林月放棄了這個無聊的問題。端正了身子，放下兩條小腿，手撐在椅子的兩邊，讓自己坐直，看起來高大些。

其實在凌子寒眼裡沒多大區別，反而覺得她更加可愛。隨著那小短腿不自覺得晃了那麼幾下，讓他覺得更加愉悅了，不由也放鬆身體，帶著微笑靠在了床頭，要說剛才那個話題不緊張，決逼是騙人的。

「想談什麼?」不知是因為藥物還是食物，子寒覺得好多了。聲音也沒有前些時日那麼刺耳，但還是讓穆林月皺了皺眉頭，她沒有說話，就這樣晃著兩條小短腿，平靜得看著他。

一刻鐘，兩刻鐘，剛開始，子寒還覺得沒什麼，以為她在思考如何提問，隨著時間的推移，讓他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有些像自己犯了錯面對義父的感覺。不自覺中，後背滲出了汗珠。

「咳」他清了清嗓音，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氣氛。「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的。」

「會說實話嗎?」「會」「你會騙我嗎?」

「不會。」「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

「等等。」穆林月舉起雙手，阻止了子寒後面的話。

「別他娘的跟我說覺得我們有緣，那都是搪塞傻子的屁話，想好了再說，不要輕易許諾。我會當真的。一旦你做不到。哼，哼。」

看著嘴角揚起邪笑的小不點，子寒背後的冷汗出得更多了。他當然不會忘記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可愛，那天夜裡是如何同小野貓，不，小豹子般取了三個人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得抬起雙眼睛，緊盯著小不點的雙眸，一字一句得說到。「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我就是不想騙你，我很少相信別人，可從那天晚上起，或是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相信你，沒有原因。」他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放鬆身體，窩在靠背上，卻沒有鬆開視線。

穆林月輕輕鬆開攥得緊得不能再緊的拳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她緊盯著他，想從他的眼中找出破綻，找出慌張，找出不確定。但是都沒有，只有坦誠，認真與信任。這讓她不由放鬆下來，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有什麼東西開始不一樣了。

她起身來，端起木盤，在起出房間的那一剎那，問道：「我叫石頭，你呢?」

凌子寒呆住了，這該怎麼回答，凌姓是義父收養他后冠上的姓，而名字是他原本就有的。他的原名已不能輕易被提起，而石頭這個小名，居然……

「你不會告訴我也叫石頭吧。」許久沒有等到答案，穆林月追問了一句。她背對著凌子寒，嘴角的狡黠和眸中的冰冷不會讓他看到。

這是試探，如果他能如實回答，她就信他又有何妨。

「我真的也叫石頭，母親給取的小名。大名叫……」

「停，大名我不想知道，一個代號而已，沒那麼精細。」穆林月抬步離開，並沒有欣賞到被她噎得有些翻白眼的表情。

凌子寒放緩身體，躺了下來，一番對話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聞著淡淡的葯香，他閉上了眼睛，臨睡前還在想。「你也叫石頭，真好，我們確實真的有緣。」卻不知，他又被人耍了。若是知道，估計他也不會生氣，還會覺得小石頭機靈，卻不知自己已在無條件寵溺她的路上一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