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242章
鎮南王世子奪回了越國都城,街上有人敲著鑼鼓歡欣鼓舞的奔走相告,為著是告訴那些藏在地窖的百姓們可以出來了,戰爭結束了,他們再也不需要流離失所了。
許多人聽到動靜之後,都小心翼翼的掀開地窖的蓋子,冒出頭到街上查看,結果街上行走的都是他們越國的軍隊,地上的屍體也已經被清理了,那些窮凶極惡的姜國賊子也不見了。
那些大著膽子出來看的人,臉上無不露著劫後餘生的笑容,拚命的往地窖里跑。
「快出來吧,沒事了,鎮南王世子活著回來了!」
鎮南王世子意味著什麼呢?之前北疆一戰能夠獲勝,已經在百姓們心中奠定了很崇高的地位和形象,若是皇上沒有暗中做手腳,說不定姜國人早就趕跑了,何至於連京都落入賊人手中。
老百姓們知道鎮南王世子回來了,就好像有了護身符一般,那就一定沒事了。
至於為什麼鎮南王世子死而復生,又忽然帶著兵回京,這也已經不是他們想關心的事情了,還有什麼比劫後餘生,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更重要的呢?
而且若非葉涼臣活著回來,他們何時才有寧日呢?地窖里躲不了一輩子,撐過一個多月就頂天了,等待他們的說不定就是國破家亡。
所以,那些大人物想要做什麼,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還能跟從前一樣,閑時弄兒孫,一日三餐起,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當然,誰要能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更好,他們就擁護誰,這一點他們心裡還是跟明鏡似的,管你坐皇位的是姓李還是姓張,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今未變。
鄭陽安頓了兵馬,以及處理投降的姜國士兵,李筠就負責收拾殘局,親點皇宮之中的情況,方堯則幫忙對著吏部的官員名單進行清點,那些倉皇出逃,或者閉門不出的官員們,何尋只擅長兵器製造,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葉涼臣有重要的事交代於他,讓他帶著一批精良的隊伍往江南趕去。
待鄭陽將京都的事情安頓妥帖之後,也讓他帶著三萬人馬去了江南,京都安全就暫時交由青陽晉武來負責。
拂堤別院被重新收拾了一番,葉桑榆終於住進了這間葉涼臣曾經為她們悉心打造的宅子。
葉涼臣身上的傷口裂開了,青玄再次給他處理過之後,葉涼臣自己開了一副葯,每日三次堅持喝著,還有葉桑榆給他好吃好喝的補著,沒過幾日氣色便好了不少。
如今已經三月初,葉桑榆的肚子六個多月了,身子應該是越來越重的,可是近來她心情好,吃嘛嘛香,不像之前幾個月顛沛流離,原本瘦尖的下巴已經養出來一點肉了。
葉涼臣重回拂堤別院之後,梁叔也得到消息準備帶著三月四月在啟程回京的路上。
現在照顧葉桑榆身邊的丫鬟是浣煙和浣紗,不過之前拂堤別院的下人們聽說葉涼臣回來了,還活著的也主動回來伺候她們,葉涼臣一一準許。
並且葉涼臣已經讓青吾帶著人把滿月樓和映月樓都收拾了,開張那日葉涼臣正好帶著葉桑榆過去看了。
「哥哥,這,不是被封了嗎?」
「無妨。」
「……」葉桑榆無奈的看著他。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謀權篡位啊,風流雲下的令封鎖的,說拆就拆了,還光明正大的重新開張了。
「如今京百廢待興,一切都要儘快進入正軌,正好開個頭。」
也罷,早知道晚知道,別人終會知道,能者為之,他本就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滿月樓她真的一年沒來了,如今能夠看著它重新開張,也能讓之前的夥計們得些養家糊口的酬勞,也算一件好事吧!
葉桑榆沒有多待,對葉涼臣提議早些回府。
「不多逛逛嗎?」葉涼臣是怕她悶了,才帶她出來散散心的。
葉桑榆搖了搖頭,「你養傷要緊,傷好了咱們再逛?」
「阿榆,我沒事,傷口已經癒合了,你以前不是最愛逛街,最喜歡那些新鮮玩意兒的嗎?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委屈自己。」葉涼臣看著她認真說道。
他看得出來,自從自己受傷九死一生之後,阿榆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對自己百依百順,太乖巧反而讓他心疼。
葉桑榆知道他心裡想得什麼,笑著看著他說道。
「我哪裡捨得委屈自己,你傷口癒合了,結痂了嗎?上回也癒合了,不是又裂開了,你就知道讓我擔心,等你好嚴實了,我讓你陪我痛痛快快的瘋玩三天三夜,不許有怨言,不許去忙公務,只能在我身邊,到時候我都是要收利息,你以為我現在為什麼這麼乖?」
「好,那就等我都痊癒了,還要等孩子出生了才能帶阿榆出去玩,後面幾個月你就要在家養胎,不過我也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你的,想吃什麼,玩什麼,我都給你買就是了。」
葉桑榆捂嘴一笑,靠在葉涼臣的懷裡,沒有在傷口的那一側,「好啊,又不急在一時,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做什麼都好。」
葉涼臣攬著葉桑榆,從滿月樓臨窗的閣樓里,看著外面拂堤河悠悠的河水,兩人心裡也似那柔波一般,細水流長。
因為滿月樓在拂堤河畔,他們住的宅子後面就是拂堤河,這是當初葉涼臣選宅子的時候就為葉桑榆考慮的,直接從滿月樓坐著船就能到拂堤別院的後門下,方便得很,還能欣賞沿途的風景呢?
葉桑榆回去之後,神情便有些疲憊了,葉涼臣看著她睡著之後,便去了書房,傷口已經癒合,只要不做大的動作,行走坐卧基本沒有問題。
「何事?」葉涼臣看到青玄有事彙報,便讓他如實說了。
「主子,我們在皇宮裡發現了一個女嬰,是被一個宮女帶著的,說是——說是風流雲的孩子。」
葉涼臣皺起了眉頭,「可調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當年他確實醉酒臨幸了一個宮女,不過那個女人生完孩子之後,被蕭錦茹弄死了,生的是女嬰,不足為患,但也是打算虐待至死的,但一直被冷宮的宮女養著,風流雲從未過問過。」
葉涼臣想起了蕭錦茹,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從阿榆口中得知曾經多次傷害於她,之前並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他只動手殺了葉桑柔,倒是沒來得及料理這個女人。
後來葉涼臣得知蕭錦茹在姜國大軍闖入皇宮之後,她正好被俘虜了,後果可想而知,據說是不甘被辱,已經死了。
葉涼臣也只是聽了青玄提了一嘴,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她了,此事他也沒再過問。
葉桑榆得知那個女嬰的事情,她提議將那個孩子帶到拂堤別院來養,葉涼臣答應了。
後來幾日,拂堤別院熱鬧了起來,越安城的生活逐漸恢復正軌,燕王郡主,如今的楊少將軍夫人霜兒剛來看過葉桑榆之後,永郡王府風玦又親自帶著女兒風韻過來拜訪了。
葉桑榆看到韻兒的時候,這孩子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悶悶不樂,不敢說話的性子了,直到她瞧見了熟悉的葉桑榆之後,才願意走近她,細聲細語的喊一句,「桑榆姐姐。」
「呀,我小韻兒還認得桑榆姐姐啊,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葉桑榆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沒忘。」
「沒忘就好,還記得桑榆姐姐做的好吃的嗎?走,我們去小廚房,我們韻兒點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
這個時候,韻兒臉上才露出一些燦爛的笑容,主動拉著葉桑榆的手。
「好。」
「那哥哥便在這招呼殿下了,我帶著韻兒去後面玩兒?」
「嗯,切莫累著了。」葉涼臣叮囑道。
「嗯。」
鳳玦隨著葉涼臣去了書房。
風玦是來問風嚴的蹤跡的,自那次父子見面之後,便再沒見過了。
「陛下在城外的寒山寺養病,原本入城那天就該接陛下回來,但是寺里的高僧正好在為他調理身子,需要耽擱些時日,如今宮裡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正打算明日去將他接回來。」
「那好,我同你一道去。」
當天晚上,寒山寺的禪房裡,這廟裡的掃地僧確實懂些調理的手法,通過一些穴道能夠讓他身體輕鬆不少,不過今日也是最後一遭了,等回了宮再說吧!
風嚴其實也不大想回去,他身子骨都這樣了,也沒幾日能活了,不過他好歹得回去定了那孽畜的罪,給葉涼臣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打算事情做完之後,就再到這寒山寺里頤養天年算了。
風嚴已經寫好了兩份詔書,一份是要廢掉風流雲皇位,一份是說鎮南王世子實際上了他的四皇子,因為各種緣由才流落在外,然後傳位給四皇子風祈。
山下的事情一舉一動都有人彙報給他,風流雲的棄宮出逃,以及葉涼臣擊敗姜國大軍。
他被那孽畜氣得一病不起,又聽到葉涼臣指揮人馬收覆都城,他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原本這詔書原本之前就想寫得,但是又聽說葉涼臣身受重傷生死未卜,悲傷的同時,他也還要為皇位的繼承人慎重考慮,如今得知他安然無恙,也便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葉涼臣曾經是他倚重的國之棟樑,如今成了他的親生的兒子,皇位傳給他,心裡自然一百個滿意。
風嚴寫完之後,他吹了吹墨跡,他雖然沒有玉璽,但是有他專屬的私印,蓋完之後,風嚴便將兩份詔書收了起來。
如今身子不濟,只是站那麼一會兒已經受不住了,正準備回床上躺著,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推門進來了。
來人正是付杬,沒有帶著什麼面具,是他本來的樣子,他是葉國公府的三子葉行雲。
「你?你是——」風嚴未曾見過此人,但是那衣服是日常照看他病情的一個大夫。
付杬原本在其他地方替葉涼臣辦事,但是在得知風嚴沒死,還在寒山寺養病的時候,他就私自易容來了這裡,他是天闕樓的人,有手段靠近這裡,在風嚴身邊裝作一個大夫等了幾日,想再次找機會殺了他。
得知風流雲明日要回京,終於,他打算今天下手。
原本以為他早該死了,沒想到現在還活著,葉行雲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寒著一張臉,彷彿看死人一樣看著風嚴,沒等他再說出什麼話,一隻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手中慢慢收緊。
風嚴原本蒼白的臉色憋得通紅,脖頸上的力道幾乎讓他喘不過氣,眼睛充血,顯然就要不行了。
然而在等死的過程中,也要讓自己的死個明白,他不記得他得罪過此人。
「葉行雲,記住了。」他自報家門。
風嚴瞳孔睜大,有些絕望,又在得知是誰之後,又有些瞭然,最後雙手也不再掙扎了,準備赴死,或許這是他該還的債。
但是,忽然,這時候有腳步聲靠近,似乎要推門進來,葉行雲皺著眉頭,取了一顆葯塞進風嚴口中,然後立即鬆手,從後窗離開,風嚴死魚一樣昏迷在地上。
推開門之後,那侍衛進來說道。
「陛下,明日鎮南王世子和永郡王要來接您回宮了。」
然而,卻看到風嚴倒在地上。
「陛下……」
次日,風玦和葉涼臣到了寒山寺,葉涼臣把了脈之後,神色凝重,又被人餵了毒,救不回來了。
風嚴似乎是挺著一口氣,就等著他們回來,自己倒是睜開了眼睛,孱弱的吩咐後事。
「不用救了,你們兄弟兩個過來,朕有話說。」
風玦悲慟萬分,起初父皇說什麼兄弟,他完全沒聽進去。
直到後面,父皇交代了遺言,他才恍然大悟,葉涼臣竟然是他的四弟。
遺言說完之後,將詔書交代葉涼臣手裡,隨後風嚴就咽氣了。
能在臨死前,看到自己的子嗣,他也沒什麼遺憾的了,風嚴死時,也算走得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