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243章
葉涼臣和風玦一道將風嚴的遺體送回了皇宮,與此同時,喪鐘再次響徹皇宮內外。
當天晚上,每個官員的府上都收到了次日準時上朝的消息。
其實他們也已經在家裡惴惴不安了許多日,自從葉涼臣帶兵回京之後,還專門派了人上門點數,之前為風流雲效勞的那些人生怕葉涼臣會秋後算賬,但是一連過了許多日,都沒有動靜,直到今天他們得知皇宮內的鐘聲響起。
他們覺得完了,這是陛下駕崩了,瞧著吧,等明天早上,葉涼臣就會謀朝篡位。
這風流雲無子,但是還有永郡王和英王殿下,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摻和進來,除非他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甘願承受萬千文人的口誅筆伐不成。
是,他如今是姓風,但是沒有嫡親的皇子還在,你一個旁系的子嗣篡位的道理。
尤其是那些為風流雲出謀劃策對付過葉涼臣的人,如果明天葉涼臣真的要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們就會將這番言辭昭告天下。
儘管這些人已經想好了拿這些言論當做護身符,但是這天晚上依然有許多人難以入眠。
次日,天還沒亮,許多官員已經在宮門外等候了,在這場戰亂中,很多人死了,有的人負傷了,有的人似乎看起來滄桑了不少,但畢竟活下來就算慶幸的了。
「朱大人,朱大人……」斜後面有人小聲叫道。
朱邈就是負傷的一個,之前姜國的士兵闖入家中,他為了給藏起來的家人善後,就差點死在了他們的刀下,所幸他能屈能伸,自己摔到牆上撞了個頭破血流,因為裝死倒是保住了一條命。
如今還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頭上包著紗布,板著一張臉等著宮門開了之後上朝,這時候聽到後面有人叫他,便回頭看了一眼。
那人走上前來,壓著聲音向他打聽宮裡的事情,說是宮裡,但是拐彎抹角的是想知道葉涼臣的事情。
「待會兒上朝便都知道了。」
「哎,以朱大人和世子的關係,難道就沒有收到什麼風聲嗎?昨日鳴鐘可是陛下——」那人慾言又止,然後又繼續問道,「今日主持朝會的將是何人啊?」
朱邈不耐煩的站直了身子,目視前方,這是沒打算搭理那人的意思。
「哎,朱——」他話還沒說完,宮門已經開了,所有人各歸各位,依次入宮。
進去之後,一部分人餘光四處掃看著,內務府的人已經一夜之間布置好葬禮了,滿目皆是黑白,周圍禁軍林立,宮女太監來往依舊,彷彿回到了姜國軍隊未曾入侵皇宮之前的模樣。
很快,他們就到了金鑾殿上,站在一旁的司禮太監也換人了,但是因為不知道誰人主持朝會,眾人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候他們看到永郡王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兩份詔書,有些人就奇怪了,永郡王不是被先帝幽禁在府嗎?
他怎麼來了,還以為會是葉涼臣呢?
很多人心裡已經主動把風流雲叫做「先帝」了,因為除了他,也沒誰有資格鳴鐘了。
但是細心的人這時候就發現了,永郡王身上穿的喪服怎麼不對啊,為兄弟守喪和為父母守孝,這個喪服最是講究不過,自然不可能是穿錯了,但是先帝早就駕崩了,為何永郡王卻穿著為父母守孝的衣裳呢?
這時候,風玦開口了。
「今日將諸位大人召進宮來,是為了交代幾件大事。」
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聽著風玦解答一個個的疑惑。
「想必諸位已經看到宮中情形了,確有國喪無疑,但駕崩的是我父皇,當初他並沒死,而因為種種原因被人迫害,幾番周轉才離開了皇宮,一直以來在寒山寺養病,不久前醒了過來,但昨日卻忽然病發離世。」
這個時候下面已經喧鬧了起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所說之言,是否屬實,待會兒諸位去祭拜之時親眼目睹就是。」風玦再次補充道。
既然永郡王這麼說了,眼見為實,待會兒自然能夠分辨清楚,大家都在等著他念手上的詔書,這畢竟就是先帝的遺詔了,剛剛說種種原因被人所害,詔書里應該都交代了前因後果。
風玦先念了第一份,關於廢除風流雲帝位一事,原因有二,一是聽信奸佞,禍害朝綱,因為他重用了舅舅南重,但是南重包藏禍心,想要奪權復國,南重對風嚴下了毒手,導致風嚴險些喪命,是因為葉涼臣才發現了端倪,才將風嚴偷龍轉鳳送出宮外,其二是因為風流雲心胸狹隘,殘害忠臣不說,還放了南重回南陵,導致他勾結外賊,從而動搖了國土,身為君王,沒有守在京都,還棄宮外逃,德不配位,所以,風流雲的皇位自然要廢。
這詔書里,其實風嚴已經為風流雲洗脫了不少罪名,譬如南重差人給風嚴下毒的時候,或許他知道,但是風嚴並不想將這種皇室醜聞公之於眾,於是便全推到了南重身上,所以風流雲只能說是一個昏君,風嚴詔書里只說了廢除帝位,沒說要他的命,可能風嚴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吧!他本就子嗣不豐,便有些心軟了。
眾人這才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本之前就不滿南重勾結外賊,陛下曾經還一味的重用他,做出許多不明智之舉,而且從詔書來看,他也確實想殺了鎮南王世子,這才導致姜國軍隊反撲之時無人可用,廢了風流雲,除了之前為他所用之人,其他人心裡倒覺得先帝之舉,甚是有理。
緊接著風玦打開了第二份詔書,然而等他念完之後,下面喧鬧的聲音比聽到風嚴活著還要大。
「什麼?鎮南王世子是先帝血脈?這怎麼可能?」
「他到底有幾個身份啊,一會兒是葉國公府的少爺,一會兒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一會兒又是先帝的四皇子,這如何能夠服眾?」
說這話的便是風流雲一手提拔上去的一個大臣,如今風流雲被廢,他們這些人怎麼辦,葉涼臣若真是先帝血脈,他們還能在如今的位上?而且剛剛詔書還說了封四皇子風祈為太子,他馬上就要繼位了,那麼他們也沒幾天好日子可活了。
「放肆,皇家血脈豈容你來置喙,來人,將他拖出去。」風玦沉聲道。
那人嚇得臉色一白,立即跪到了地上,「郡王饒命,下官也是為了皇室血脈著想啊?」
其實那人也問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惑,甚至有的人懷疑,這兩份詔書連帶著剛剛先帝之事都是葉涼臣和永郡王設的一個騙局,為的就是葉涼臣能夠光明正大的繼位。
否則的話,這事情也太曲折了些,不過還好他們也只是在心裡想想,嘴快的那個就要被殺雞儆猴了。
「宣鎮南王世子進殿。」風玦喊道。
一直在外面等著的葉涼臣同樣穿著和風玦一樣的喪服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身姿挺拔面目冷峻,一雙銳利迫人的眼神只是隨意往旁邊一掃,那些人便自覺的低下了頭。
不得不承認,葉涼臣身上一直有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無論是曾經的葉大人,還是如今的鎮南王世子,他都是讓眾人畏懼害怕的存在。
聰明的人心裡已經在盤算著到時候喊太子的時候要喊得大聲一點,下跪的時候要跪的虔誠一點了,因為不管這兩份詔書是不是真的,都改變不了葉涼臣如今已經成了無人與之抗衡的存在,手握兵權,還禦敵有功,就連永郡王都已經向他投誠了,其他人還有必要以卵擊石嗎?識時務者為俊傑。
風玦請了幾個老臣還有幾個皇室的親王一道入了內室,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紛紛臉上帶著笑出來了。
嗯?臉上帶著笑?
相比於讓鎮南王那一脈來當皇帝,那自然是嫡系的皇子更好啊,即便葉涼臣身份是假的,他真要當,他們也攔不住。
不過不可不否認,葉涼臣能力是在風流雲之上的,而且越國才經歷一場戰亂,這個時候要是有一個能力突出的君王繼位,不管是對百姓來說,還是他們這些皇室之人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鎮南王世子確實是先帝血脈無疑,因為後背有皇子獨有的琉風紋印記,絕無可能作假。」說這話的正是燕王。
隨後,另外幾個一起進去的人也紛紛附和,並且對視了一眼,開始跪下參見太子了。
後面的朝臣一看見眼下的情形,立即迅速毫不拖泥帶水的也跪了下去,生怕跪得慢了。
一時之間,太子千歲的聲音此起彼伏。
之前那個質疑身份的人臉色慘白的癱倒下去。
「都平身吧,禮部尚書可在?」葉涼臣沉聲道。
「老臣在!」一個鬚髮盡白的人聲如洪鐘的應到,然後殷勤的走近前來。
「即刻擬旨將先帝國喪一事昭告天下,文武百官按制服喪,將東陵收拾出來,之前的黃陵廢除,三日後送父皇大葬,其他事宜延後再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