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葉恪鬆鬆垮垮的坐在桑梓院外間的榻上,聽到趙茹娘喊他,他立馬站了起來。
「娘」
「給你二妹妹道歉,剛才你跟娘怎麼說的,再跟你妹妹一五一十說一遍。」
「對……不……起。」
他局促的吐出模糊的幾個字。
「說什麼?我沒聽見。」葉桑榆看著屏風外面的身影。
做錯事一句對不起就完了,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醜丫頭,別太過分。」
「恪兒」趙茹娘呵斥道。
「本來就是,不就咬了一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這可是一大排血口子呢,說得倒是輕巧,哪裡是一下,要是我得了瘋犬症,頭一個就咬你。」
「剛才大夫不是說了沒事嗎?我院里那個養狗的小廝還活蹦亂跳的呢。」葉恪反駁道。
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咬就死的話,那他哪敢隨便放出來。
不過就是想嚇嚇葉涼臣那個小畜生罷了,小畜生再不濟,也還是葉府的人,再討厭他,也不敢讓他死啊。
原本打算的就是,讓先鋒咬葉涼臣兩口,嚇嚇他,然後就潑水讓它清醒的,誰讓這醜丫頭自己衝過去。
要不是他娘勸著,以及怕她去祖母那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告狀,他才不樂意過來。
「就算不得病,我腿上幾個牙印也是要留疤的,我跟你沒完。」葉桑榆氣憤道。
聲音直傳到外面,振聾發聵。
葉恪嘀咕著,中氣這麼足,看來是沒事了。
「桑榆啊,我那正好有一罐祛疤效果極好的雪玉膏,上回你二哥哥手臂也是一排口子,抹了幾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我等下就叫人送來,還有一些補品便也一道送來給你補補。
不過,這事萬一老太太和你四叔問起,你能替恪兒說說話嗎?
你也知道,前幾日他已經惹了你祖母和四叔不高興了,又有今日這事,指不定怎麼罰他呢?」
趙茹娘殷切的勸說著。
收點好東西換幾句託辭,好像也不虧。
葉桑榆想了想,一臉為難道。
「四嬸,可是我已經跟祖母說過,後日便要上族學了,她會不會覺得這是我故技重施不願意上學的借口,所以我只能一五一十……」
「沒事,我就說你是去恪兒院里請教族學之事,不過是被那沒拴住的狗衝撞了你罷了。
至於恪兒抓了那葉涼臣胡鬧的事,就不必說了。」
「也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她也不想主動把葉涼臣扯出來推到風口上,現在還在禁足呢,被老太太知道了又不落好。
「那好,桑榆,你好好休息,四嬸就帶著你二哥哥先回了。」
「四嬸慢走!」
眼見著把人送出去,她才將笑得僵硬的嘴角放下來。
「嘶……我的腿啊,疼死我了,三月扶我坐高點,再將那瓜果點心端過來,我要壓壓驚。」
「嗯」
三月又給她墊了一個枕頭。
「唉……小姐,奴婢不過是去小廚房做了一盤點心,回來就看不到您的人了,還以為你今日早早的去大少爺那了呢,怎麼又和二少爺吵起來了呢!」
葉桑榆塞了一塊點心到嘴裡,含糊說道。
「還不是四月慌慌忙忙的跟我說大哥哥被葉恪那廝帶走了,我是怕他又被虐待,趕過去救人的,沒想到把自己搭進去了,還得躺床上十天半個月。」
三月坐在方才四夫人做的小凳子上替葉桑榆掖了掖被角,然後笑嘻嘻的湊近她。
「小姐,也不是沒有收穫呀,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大少爺抱小姐進院子的時候可緊張了,悶頭就衝進了小姐的閨房,奴婢都來不及攔著呢!」
聽到這裡,葉桑榆細眉一挑,將點心咽下去,這邊三月立馬給她餵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嘴角悄悄彎了起來。
「小姐,你笑什麼,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哼,算他還有些良心。」
葉桑榆一想起自己昏迷之前,他緊張抱自己離開的畫面,就暗搓搓的忍不住高興,這是抱大腿成功的徵兆吧!
一定是。
「好啦,小姐,接下來幾日,您就好生修養吧。
哦,對了,大少爺那還要每日過去一趟嗎,您叫奴婢做的點心也做好了,小姐今晚也沒法出府了。」
「送啊,以後就由你送吧,點心給我留兩塊,剩下的都給大哥哥。
你到那之後,看看張大夫幫他處理傷口沒有,有沒有上藥。
還有記得叫他多吃飯,就說我腿沒好之前都不能去看他了,讓他別擔心。」
「嗯,這回大少爺總不會把奴婢趕出來了吧!」
「他敢,哼!」
總之,葉桑榆覺得自己現在很有資本跟大反派計較,也越發有恃無恐了起來。
後面幾日,葉桑榆就一直待在桑梓院里,若是實在躺不住了,就由三月扶著,單腿在屋子裡走一走。
其間,四夫人差人將祛疤的藥膏和補品送過來了,一隻小山參和半包次等燕窩。
有總比沒有好吧,趕緊讓三月燉了,自己喝了一小碗,剩下的又叫三月給葉涼臣帶去了。
四叔果然問起了此事。
雖然有四夫人從旁解釋,但葉恪也畢竟把葉桑榆傷著了。
四叔除了訓斥他,竟然讓葉恪過來給她指導學業。
當葉桑榆看到那傢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走近她屋子的時候,她深感不妙。
「你來幹什麼?」
葉桑榆正坐在外間的榻上,才在外間活動了一下,打算歇會兒,就看到這個玩意兒出現在眼前。
「你以為我想來啊,還不是我爹,叫我來教你識識字,免得你去學堂出醜?」
「識字,就你?」
葉桑榆覺得這不是鬧嘛,四叔怎麼想的,真打算讓她和葉恪握手言和,相親相愛啊。
「怎麼?不行,爺還不樂意呢,還不是我娘找的破借口,說你到我院里請教族學的事情,我爹怪我耽誤你上學,叫我過來彌補一下?」
他不耐的看了葉桑榆一眼,說道,「反正我來過了,現在我可以走了。」
「站住!」
葉桑榆制止道。
「怎麼著,你還真想要我給你指導啊,你個大字不識的白痴,爺可沒這功夫,我還要出去會會我的小美人呢!」
聽到這話,葉桑榆眉頭一皺,這麼小就天天美人美人的叫著,這也太早熟了吧,不禁有些鄙夷。
她要是知道葉恪都已經有通房了,估計更鄙夷。
「你過來,將旁邊那本書,當著我的面讀完三頁文章,我就讓你走,不然我就告訴四叔,說你又……」
「停停停,我讀了你認識嗎?聽得懂嗎?」
他諷刺的看了葉桑榆一眼。
「你別管,這就是你的任務,在我腿好上學之前,你都要過來每天給我讀三頁文章,否則,你懂的。」
反正四叔都這樣說了,乾脆借著葉恪,自己就可以慢慢表現會認字了,免得去了學堂,真的什麼都不懂,進度太慢了。
「行」
葉恪咬牙切齒道。
葉桑榆立刻扔了一本書給他,自己也拿了一本一模一樣的放在桌子上同步看著。
葉恪看了封皮一眼,眉頭一抖,「三……三字經。」
呵,還真是三歲小孩的玩意兒,就當給傻子念經了。
他迅速翻開書本,快速的讀了三頁就停了下來。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裡。」
說著將書往她身上一甩直接跑了。
葉桑榆搖了搖頭,算了,也沒真指望他什麼,這字自己原本就認識。
何況他連「曰黃道,日所躔」的「躔」都能讀錯,還不如自己呢。
剩下的時間,她就是自己看看書,練練字,再替三月試吃一些點心,倒也十分自在。
恨水院。
自桑梓院回來后已經五六日了。
那日張大夫幫他看了手臂,也給了一些傷葯,抹了好幾日,也差不多好了起來。
他無事的時候,也會看看書,練習一下書法。
但心裡總想知道她近來如何了,腿傷好了沒有。
這就是牽挂嗎?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她的丫鬟倒是每日都來,也不過是送了東西就離開。
除了當天替她傳了話,要自己不必擔心之外,後面幾日都沒再提到她的情況。
所以,葉涼臣有點想主動去桑梓院看一下。
可是白日那邊還是偶爾有下人經過,但是自己畢竟還在禁閉期間。
被葉恪帶走是不得已,若是私自出去叫老太太知道了,又得不償失。
還有幾天,就可以解禁了。
可是當天晚上,葉涼臣還是悄悄的來到了桑梓院的外面。
銀月當空,葉府下人都差不多休息的時候。
他站在門口的樹影之下,看到三月端著洗漱的用品走進屋內,看到四月歡喜的端著一盤蜜桔走了出來,回自己的房間。
卻始終沒看到她,興許腿傷還沒好,無法走動。
大著膽子,他決定進去。
桑梓院里包括她才一個主子兩個奴才,也都是她的人,所以葉涼臣也沒打算避讓。
誰知剛走到廊下,準備敲門進去的時候,聽到裡面她和丫鬟說話的聲音。
「小姐,看來二少爺這幾日沒白來啊,你都認識這麼多字了,多虧了他,奴婢從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好呢。」
三月高興說道。
聽到這裡,葉涼臣放下敲門的手。
原來這幾日她都和葉恪在一起。
「別想多了,你看看我的腿,他好個屁,還不是四叔讓他過來的,應付罷了。」
葉桑榆有些無奈,自己這兩日開始表現出認識一些字了,三月這傢伙竟然把功勞歸到葉恪身上,想都別想。
「小姐,不要說髒話呀!」
三月試圖捂住她的嘴,葉桑榆吐了一下舌頭,繼續反駁道。
「還不是你家小姐聰明,他讀一遍,我就記得差不多了,你可別想著感謝他,我跟葉恪可是水火不容的。」
「也不至於吧,你看你都和大少爺和好了,再和二少爺關係修補修補不就更好了嗎?
二少爺從前最愛和您對著干,你看現在都願意來咱們桑梓院了,說明還是有進步的。」
三月雖然也知道二少爺挺不牢靠的,但如果能和小姐兄妹和睦的話,多好啊!
反正這個兄長,還是未來的世子,這葉國公府今後還是他說了算,今後這到底是小姐的娘家啊。
其實說到底,靠著二少爺才更近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