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回到桑梓院的時候已至亥時。
大家基本都熟睡了,可葉桑榆白天睡太飽了,夜生活才開始好嗎?
三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伺候葉桑榆脫下衣裙,迷迷瞪瞪的送她躺到床上。
葉桑榆看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也老老實實的蓋了被子,閉上眼睛。
「小姐,今夜就先委屈你了,奴婢就睡在隔壁次間,手要是實在痛的話,你就喊我過來,奴婢陪你說說話。
奴婢明日一早就去廚房拿些冰袋過來給您敷。」
三月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
「嗯,你早些下去睡吧,我沒事。」
「好」
三月最後放下床幔輕輕走了出去,只留了屏風外面一盞小燈,昏黃溫暖。
然後是吱呀的關門聲。
聽到三月離開之後,葉桑榆又睜開了眼睛。
眼睛炯炯有神,哪裡是要睡的樣子,明明是夜貓子要開工了。
只是她這隻夜貓子在這裡似乎有點水土不服。
唉……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娛樂生活,沒有手機,沒有小說,沒有劇,還沒有閨蜜和自己聊騷,這也太難熬了。
以後該怎麼度過啊!
還有自己的老爸老媽,我是猝死了嗎?怎麼就平白無故魂穿了呢?
不過恰巧熬夜看了一本小說而已,猝死也太慘了,不至於吧!
我熬夜加班都沒有的待遇。
要是沒死,希望小說劇情走完自己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畢竟自己一個現代人在這裡真的不習慣,思想觀念不同大概真的很難融入這裡的生活。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親人朋友會難過吧,自己還沒有好好賺錢給老爸老媽花呢!
說好的要帶他們去旅遊的也一直沒去,不過好在自己有一個哥哥,有他照顧爸媽,自己也能稍微放心點。
葉桑榆在腦海里梳理了一下時間線,所有的故事開始在三年後。
也意味著自己還要在這裡生活好長一段時間。
在這三年的時間,男主還在蟄伏中,慢慢的積累自己的力量。
女主葉桑柔也在這三年裡不斷地學習琴棋書畫,讓她的名聲在世襲貴族圈裡流傳開來。
而自己,也就是原主,三年時間依舊不知進取,變本加厲,被老夫人耍得團團轉。
後來等她及笄的時候,被老太太騙走了所有她娘暗地裡留給她的錢財。
身邊相關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死了,自己眼見著越發不順,而女主竟然越來越好,黑化之後反噬,然後慘死了。
讓她疑惑的是,直到女配死了,一直活在背景里的女配的爹媽也沒有回來,是作者漏了還是懶得將打字時間浪費在配角上,就一直是個謎。
那麼故事既然沒開始,自己還有轉機。
根據三月說的原主娘親留給她的東西,應該就是一些遍布全國的鋪子地契。
畢竟她娘當年做生意真的輻射很廣,也做出了一些名堂。
而自己現在缺的就是錢,沒銀子簡直寸步難行。
不能賄賂門房小廝辦事,不能置辦一些東西,自己想要賺錢的計劃,啟動資金也是一大問題。
現在老太太一個月好像就給她十兩銀子例銀,算是極少了。
原主也是個敗家子,白日里翻看首飾盒的時候,零零散散的,一毛錢都沒有,估計一分錢都沒給她剩下,也不知道用到哪去了。
而且一般情況下,閨閣女子不得擅自出府,若是貴族子女之間遞了帖子相邀,她還要找大夫人報備了才能出去。
出行都要受到限制,她深深感受到了封建社會的壓迫。
葉桑榆越想越憋屈,越發刺激她要早點離開這裡。
存錢,路引,商業計劃和以後去往何處定居等等問題都需要細細綢繆。
她有些煩躁,加上今晚在男配那裡又碰了壁,感覺有點胸悶氣短。
葉桑榆焦躁的拉開床簾,想去窗邊透透風。
順手拿起了另一盞燈,取下燈罩,用旁邊的火摺子將其點燃,房間頓時亮堂了許多。
她認真打量了一下,房間格局還挺大的。
一進門正對著一副幾乎半面牆的博古架,上面擺了古玩玉器。
右邊有個隔間是洗漱更衣的地方,左邊靠著窗的位置有一個卧榻,中間有一個小桌案。
房間中間就是擺放的桌椅。
再往裡走就是一扇鏤空的木質圓形隔門,左邊還開了一扇圓窗。
裡間靠著一張桌子,一個花瓶安置其上。
從外面看去,構圖極美。
隔間裡邊,靠右的是一個大的梳妝台。
然後內間最裡邊有一扇山水屏風,燈火之下,燭影悠悠。
最後被屏風隔在最裡邊就是她的架子床了,淡黃色的紗幔在昏黃的燈光下,很是溫馨。
葉桑榆從屏風出來后就站到了窗前,三扇窗欞中間那扇半撐著,夜晚的涼風吹進來,倒也涼爽。
葉桑榆整個推開窗,趴在窗台上,獃獃的看著院中景色。
可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首先肯定要能夠自由出府,要讓老太太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
就算出去了,這年代對於女子來說,哪個不是三五個僕人跟著,能辦成什麼事。
而且要是經常出府,必定引起老太太的懷疑,到時候必然會拿閨閣女子的名聲來討伐她的話。
其次就要攢錢。
想一些現代的法子,或聯繫上原主的嬤嬤,問問她娘留給她的地契和鋪子在哪裡。
有法子有鋪子,那就好說了。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手裡頭一點銀子都沒有。
要不明天問問三月,看老太太有沒有賞賜什麼值錢的物件,拿去當了緩解一下燃眉之急也好。
葉桑榆望著天上的月色好一會兒。
突然在她思索的時候,隨後響起「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打更聲。
而且聽聲音距離應該很近,葉桑榆猜測桑梓院離府外的某條街道極近,好像就在後面。
不如明天好好把桑梓院的地理位置踩踩點,看有沒有地方能直接通往府外。
實在不行,挖地道也要出去。
得虧老太太把原主當一個蠢人在養,沒放什麼眼線盯著她。
有了頭緒之後,心情就逐漸明朗起來。
雲遮月隱,在感覺到午夜風寒之後,她還是決定爬被窩裡算了。
既然來了這裡,還是早點習慣這裡的生活比較好。
……
葉府東側,月朗星稀。
黑夜中有一個身影,在窗前徘徊,然後偷偷翻窗而入。
「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嫂嫂現在還不睡,不是在等我嗎?」
來人邪笑著徑直坐在卧房的桌前,熟稔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此人正是六爺。
「你」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原著女主葉桑柔的母親,大夫人李蘭湘。
她不想與之爭辯,畢竟這夜半三更,女兒的桑柔院就在這隔壁。稍微鬧出一點動靜,守夜的婆子就聽見了。
人既然來了,還是先把事情說清楚吧。
「昨夜是不是你派人將我女兒推下水的,我可只有這一個女兒?你不能動她。」
大夫人很少氣憤,又壓低著聲音質問道。
六爺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
「為何你會覺得是我呢,而不是……她自己。」
「什麼?」
李蘭湘似乎完全不信。
「不是你還有誰,柔兒怎麼會……」
她還沒有說完,葉行亭打斷道。
「想必你心裡也清楚,桑柔小時候就看到過我常來你的住處,不然你為何會懷疑是我推她入水,不就是懷疑我想要順勢滅口嗎?」
葉行亭走到她的跟前,勾起她的下巴,輕笑道。
「嫂嫂,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嗎?」
李蘭湘紅著眼眶抬頭望著他,將他的手推開,冷漠道。
「從前我也不信,可是昨天你親眼看見桑榆墜入湖中拚死掙扎,你卻見死不救。
若不是她命大,現在可就真的沒了。
她可是你二哥唯一的嫡女,你的親侄女。
她的命你都不顧,同樣,桑柔的命你會放在眼裡嗎?
若是桑柔有一天要將你我之事說出去,你不會再一次殺人滅口嗎?恐怕連我也留不得吧!
六爺,今日既然你來了,那我就把話說清楚,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糾葛了,這對你對我都好。」
這是她在桑柔落水之後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
這段錯誤,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葉行亭再次將她拉入懷裡,冷笑道。
「你在怕什麼,怪我心狠手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桑榆她看到了我們,她一旦告訴了老太太,你,別說名聲毀了,命都可能沒有。」
「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也對不起桑榆,好在她醒來之後忘了所有的事情,這件事就此翻過。
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們母女麻煩了,過去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李蘭湘心裡清楚,叔嫂苟合,世間不容。
真的後悔當初一時衝動沒有為桑柔考慮。
如今她越發大了,再過兩年馬上就要及笄了,一旦暴露出去,讓世人知道她有自己這樣的母親,她也顏面無存。
「呵……嫂嫂你既然想繼續做眾人眼中貞烈端莊的葉府大夫人,那六弟便成全你吧。」
葉行亭一邊哂笑一邊假意彈了彈衣袖。
「不過臨走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他湊到李蘭湘耳旁。
「我沒有派人推桑柔,真的是她自己……跳下水的。」
李蘭湘一驚。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桑柔明明就說的是一個男子推她下去的,她有什麼理由撒謊?」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你這個母親了。
當時我們從西邊假山離開不久,就聽到有人大喊二小姐落水。
大量奴僕衝過來的時候,我們還未分開,更沒有地方躲藏,一旦和那些下人當面撞上,後果可想而知。
而此時,你的女兒就在一側的湖邊。
她,看到了我們神色慌張的從假山方向一同過來。
她為了將那一隊要去救人的僕從吸引走,自己跳到水裡大喊救命。
所以你我才得以悄悄離開,不然你以為一夜之間,兩人雙雙落水,只是巧合嗎?」
聽到這裡,李蘭湘心裡一沉,桑柔知道了。
一直以來,自己在她心中都是一個端莊持家的好母親。
自己也教導她學習《女誡》《女訓》,教導她如何成為一個人人稱道的高門宗婦。
而自己卻如此不堪。
就算從前她小時候見過葉行亭來自己院里,心裡有所懷疑,那麼現在親眼所見,她還有何顏面再與女兒朝夕相對。
李蘭湘滿臉後悔絕望,無力的癱坐在床邊,對葉行亭開口道。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葉行亭倒也沒說什麼,走到窗邊,又提醒道。
「你從府外找一個替死鬼吧,免得老太太真讓四哥去查,沒交出歹徒,府里的人心浮動也壓不下去。」
「我心裡有數。」
然後,她看著葉行亭沉默半晌,跳窗而去。
就算他不說,自己也要為女兒善後的,可是讓她難受的是,葉桑柔昨天落水之後醒來,表面上和自己相處還一如往常,絲毫沒有責問的跡象。
這越發讓她不安起來,李蘭湘也摸不清女兒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