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奶香的城市

看著夏爸爸的樣子，夏小隻有些後悔，小時候說爸爸配不上媽媽的事情了。

雖然，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想。

第二天四點多，夏爸爸接了一輛卡車，開開心心拉著一家五口，去了高速客運口。

直到夏小隻在車窗里朝自己擺手的身影漸行漸遠，變成一顆看不見的黑點。

到了省城的終點站，李恬推了推睡著的夏小隻。

「醒醒，到站了。」

夏小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睜眼，車窗外都是涌動的人潮。

「哇塞，好多人啊！」

夏小隻猛地撲在窗子上，開心得睡意全無。

李恬也是第一次進城，看見那麼多高聳的大樓，心情異常澎湃。

但是在夏小隻面前，還是要裝裝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拍她。

「別大呼小叫的，好像你沒進過城似的。」

夏小隻都沒心思回過頭去翻白眼，一直盯著寬闊的大街。

「我就是沒進過城。怎麼，你進過？」

「我……」

當然也沒有啦！

但是這麼丟人的話，他才不會說。

「快下車，就剩咱倆了。」

揪著夏小隻的衣領，好不容易把八爪魚一樣的夏小隻帶下車，她又開始興奮得像家雀，到處蹦蹦跳跳。

「李恬你看，這裡有一家奶茶店！」

李恬拎著箱子走過來，看著歡呼雀躍的夏小隻。

一個奶茶店就把她開心成這樣，還真是小女生。

可夏小隻回國頭來，一臉幸福又渴望的表情，配著紅撲撲的左臉剛剛睡覺壓出的印記，清純又可愛。

李恬忍不住看呆了。

「我爸每次進城都給我買這家奶茶，今兒我算是頭一回見到這個店！我們也算有緣……李恬，你在聽嗎？」

夏小隻伸手在李恬眼前晃了晃。

李恬這才回過神來，丟下手裡的行李，滿身的口袋，一通翻騰。

「李恬，你翻騰什麼呢？」

他頭也不抬地回答。

「等著，我給你買。喝一次剛做出來的。」

李恬從貼身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小疊通紅的毛爺爺，夏小隻慌張按住他的手。

「我爸說了，別這麼張揚，容易被小偷盯上。」

第一次，夏小隻主動撲了過來，李恬心裡一陣燥熱。

「你先放開手……」

夏小隻沒想那麼多，小臉嚴肅地看著他。

「我可告訴你，人生地不熟的，就咱們兩個，可要多加防範——尤其是你！」

李恬胡亂答應著，只想夏小隻趕緊離開他的身邊。

四下看著沒人，夏小隻偷笑著鬆開了李恬的手，小聲八卦著。

「你哪兒來那麼多錢？」

李恬不好說是李老師偷偷塞給他，叫他別告訴夏小隻的。

撓了撓頭，編了個謊話。

「從我媽那兒偷的。」

二話不說，夏小隻上去就是一拳。

「李恬，你小子不學好！」

沒想到李恬這小子還能做出這種事來！

李恬煩躁地擺了擺手，示意夏小隻別管了，抽出一張紅票子，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塞回襯衣口袋。

「管那麼多幹嘛。小丫頭片子，走，哥哥請你喝奶茶！」

夏小隻沒好氣地在後面假裝踢了他一腳，臉上卻露出了掩蓋不住的笑容。

「我才沒你這樣一個哥哥。」

「店員，我要一杯……」

李恬看著花花綠綠的點單，吞了吞口水。

他沒喝過，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點。

「小隻，你快來看看，想喝什麼？」

夏小隻屁顛屁顛小跑過來，一看價格單，傻眼了。

怎麼都這麼貴呀……

她輕輕拉了拉李恬的衣角，壓低了聲音。

「李恬，這家怎麼這麼貴呀，我以前喝的都是八塊錢一杯。」

再看看價格單上，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幾塊，最貴的四十幾塊。

店員聽到了夏小隻的話，臉上對著笑容。

「小姐，我們這個是網紅店，全國連鎖，品牌保障。肯定比你喝過八塊錢的要好！」

夏小隻還是猶豫。

這麼貴，都夠她和李恬在他們那個小鎮最好的館子，吃一頓帶肉的飽飯了。

李恬不在意這些，拉了拉夏小隻的手，給她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要一杯最貴的，多放糖！」

夏小隻很喜歡甜的，他知道。

隱約聽到店員轉身就和另一個人嘟囔著：「真是兩個鄉巴佬。人家都要少放糖，他們還要多放糖？怎麼，那糖找平衡嗎？」

李恬出了口氣，眼帘低垂下去。

兩人並排坐在路邊的台階上，捧著大杯的芝士奶蓋，夏小隻興奮地喘了兩口粗氣。

「我喝了？」

李恬嘿嘿一笑。

「喝呀，給你買的。」

夏小隻吞了吞口水，緩緩吸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滿是錯愕。

「鹹的？」

不會吧……

李恬拿過去，也喝了一口，還真是鹹的。

不過，真的好香濃好絲滑。

香膩的氣味讓李恬不由打了個寒顫。

「那個……我找他們去！」

「哎哎，李恬，你回來，別找了。雖然是鹹的……但是還挺好喝的……」

突然，夏小隻手裡一空，奶茶被一隻白皙的大手抽走了。

「如果不想吃咸芝士，你應該搖勻再喝。」

男人好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一抬頭，刺眼的陽光下，男人的樣子看不清，只能看見那隻指節白皙的手，聽見他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嗅到淡淡的草木香。

李恬都沒反應過來，剛要起身理論，搖勻的奶蓋塞回夏小隻的手裡。

「再喝喝看。」

夏小隻獃獃地盯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慢慢去叼吸管。

男人穿了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卻和鎮里的男生很不一樣。

在陽光下有種不一樣的明媚。

那味道，在陽光的灼燒下，異常的清香。

吸上一口搖勻的奶茶，甜，而又細密的香濃奶味，轟地侵襲了夏小隻的腦袋。

李恬推了推她，女孩卻絲毫沒有反應。

「小隻，你沒事吧……小隻？」

夏小隻這才回過神來，傻笑著看李恬，奶茶推到他的面前。

「你嘗嘗，可甜了。」

去學校宿舍的路上，原本話多活潑的夏小隻突然安靜了很多。

臉頰紅紅，不時傻笑。

李恬不解地看著她，開口說話她也只是嗯嗯呀呀。

難道來了大城市，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