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所謂權宜
臨煙搬了把竹椅坐在院中,黃雲將劍鞘扔下,便一言不發舞起劍來。
過程中,一有停頓黃雲就會注視著臨煙,像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而臨煙也一直笑著,看起來很是驚喜。
他能恢復得如此之快,自然少不了她和老先生的照顧,這是好事,但這若是他早或晚離開的關鍵,便不知是好是壞了。
黃雲飛身,劍斜在一旁的樹上,劍氣倒是將樹上的葉子晃下來了不少。
臨煙看得正喜,黃雲又一轉身,劍順著臨煙的肩旁劃過,劍尖距離脖子也不是太遠,這讓她不由心頭一驚。
「你這是要謀害我?」臨煙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實則心中慌亂不安,緩過神來,她又低聲嘟囔一句,「白救你一命!」
臨煙顯然在暗指黃雲是個白眼狼,當初自己悉心照顧他,如今痊癒了,倒如此對待自己。
「你瞧,我不過是與你玩笑,何須動氣?」
見她如此模樣,黃雲連忙丟了劍,湊到臨煙跟前,一副認錯的態度。
當然,臨煙也並非真正與他動氣,不過是覺得又氣又好笑,順口埋怨幾句罷了。
黃雲自然是怕真正惹怒臨煙的,方才是她嚷著要看自己舞劍,誰知她竟如此懼怕自己手上這劍。
「誰與你動氣了。」
聽黃雲這麼說,臨煙倒是不自覺的紅了臉。
她別過腦袋,不再看他。
「你……」
臨煙也不氣惱,卻也不看自己,倒是讓黃雲一頭霧水,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你那話可是在說我小肚雞腸?」
臨煙撇了撇嘴,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這倒惹得黃雲笑了起來。
「我曾說是你小肚雞腸了?明明是你自己要亂猜!」
他笑得倒是融在了院里的點點光斑下,讓臨煙看傻了眼,而此刻的臨煙正在樹下,雖然涼快,卻想要接近那縷光。
「這會兒你倒是要嫁禍給我了?也不知方才是誰不知分寸,將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緩過神來,臨煙也不肯輸他,不管是否有理,氣勢上都是要佔上風的。
臨煙還刻意誇大了事實,聽得黃雲又驚又怕。
「這可是你亂說了,我何時把劍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黃雲忍不住撿起那把劍,用自己的肩膀來模仿方才臨煙與劍的距離。
「就是你,就是你!」
黃雲如此較真,倒是讓臨煙「氣惱」了,她憋著笑起身追上黃雲,兩人一路打鬧,見臨煙是要讓自己閉嘴,黃雲更是來勁,邊逗她邊閃躲著。
兩人吵吵鬧鬧,惹來了樹上的鳥雀,它們像是在看戲一般,站在房檐,枝頭,靜靜注視兩人的一舉一動。
黃雲本該對臨煙說起他要離開之事的,但與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他忍不住壓下這句話。
臨煙也有同樣想法,若是時間停止,兩人就這樣靜靜注視著對方也好。
就在這時,舒琨三人突然進了後院。
見黃雲與臨煙打鬧正歡,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下不知兩位在此,請恕在下唐突!」
舒琨上前幾步,故作禮貌模樣,實則是取笑起了兩人。
舒琨對他們自然不存惡意,但看他們的樣子,顯然是兩人都有心思。
「這是哪裡的話……」
臨煙連忙答話,讓舒琨不要如此客氣,既然黃雲留在了醫館,那舒琨幾人自然也就成了此處的客人。
「你總拿我們玩笑。」
臨煙不好開口,黃雲倒是先埋怨起了舒琨。
這點小事他自然不至於惱怒,但看到舒琨幾人的出現讓臨煙不自在,他自然要說上幾句。
臨煙在外一直是一副開朗大方的模樣,也就只有與黃雲打鬧時才會如此沒了分寸,竟像個小孩子一般。
幾人玩笑一番,舒琨便提起了正事。
「不知你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舒琨關切的看著黃雲,想必時間已經不多了。
朝雲國時局動蕩,一刻不安,越早回去,風險便越小些,免得真到了無可挽回的那一日,再來後悔。
「我……」
聽到這話,黃雲忍不住沉了聲。
他若是說還未痊癒,豈不是要讓他們一直等著自己?若是說早已痊癒,那最晚明日便要啟程回京了,臨煙……
「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還不等黃雲反應過來,臨煙就先替他說了。
她不想黃云為自己而留,畢竟他們幾人像是有什麼急事的樣子,總是詢問何時可以趕路,必定不能再在此耽擱了。
「是嗎?」
黃雲支支吾吾,讓舒琨摸不著頭腦,臨煙一番話卻讓他聽得欣喜。
「今日他都可以來院中舞劍了……」
臨煙輕輕點頭,說這一番話倒是不知是帶著怎樣的心情。
舒琨並未多想,只覺得臨煙與黃雲很是般配,兩人相處甚好,因此才要拿他們打趣。
黃雲卻看出了臨煙的心思,他知道臨煙也是不舍,但卻別無他法。
只是臨煙的反應卻讓他有些不解,此時若是想要留住自己,不該替自己隱瞞的恢復狀況嗎,為何又勸自己離開?
臨煙並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更不會為了自己一時的歡樂而不惜誤了旁人的大事。
「看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舒琨忍不住一嘆,這一等,可是整整等了數日,黃雲終於行動方便了些。
可黃雲此刻的心情卻是無比複雜。
自這句之後,黃雲便再未開口,臨煙很是擔心他。
舒琨又將他叫到一旁交代了幾句,隨後便離開了醫館。
舒琨三人走後,臨煙扶黃雲進屋,兩人都不多言,氣氛從未像現在這般沉重過。
「你打算何時離開?」
臨煙坐在一旁,像是思考了許久,這才張口問道。
她明明有很多話要囑咐黃雲,可如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最終,只是問了一句何時離開,倒像是在趕他。
「我……」
黃雲注視著她,卻見她神情古怪,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他知道臨煙心中很不痛快,可自己也是無法,畢竟自己不能分身,去得了京城便陪伴不了臨煙。
他想起方才舒琨叮囑他的話,倒是第一次對舒琨感到厭煩。
或許不是厭煩舒琨,而是不願對他這番話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