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送別

就這樣，事情彷彿在不言中落入了毫無商量的境地。

黃雲也不再掙扎，彷彿接受了舒琨的提議，但他卻沒有對臨煙提起一字。

兩日的時間匆匆便過去了，期間臨煙一直是將葯放在黃雲房中，隨後便直接離開，直至臨別那日，她才多待了片刻。

進門時，見他將包袱放在了床邊，似是將該帶走的都收拾妥當了。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想起那包袱里還有老先生送來的衣服，另有一件是自己親手縫製，想在他離開那日見他穿上的，便也釋然了些許。

黃雲並沒有穿那件衣服，他將它埋在了包袱的最裡面，彷彿此後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一般。

他不想毀掉她臨別這日的心情，哪怕是看自己離開，一言不發也好。

臨煙走到黃雲對面坐下，將葯遞給他，見她無話可說，他便直接將葯接過，一飲而盡。

「我要走了。」

把葯碗遞還給她，此時已經快到了正午，外面陽光格外好，可她卻不想他出去。

儘管再不情願，這一天還是到來了，臨煙也只好去面對。

「好，你走吧。」

她不曾挽留，是怕到時真不願讓他走了，畢竟此生或許都不會再見第二次了。

有時臨煙也會覺得自己好笑，明明什麼都不了解，不知他從何而來，不知他去往何處，更不知他為何如此匆忙離開，甚至連他那日受傷是如何造成都不知曉，竟還對他如此不舍。

她唯一知道的，恐怕就只有他叫做黃雲了。

臨煙這態度也是冷漠，讓黃雲的心裡空蕩蕩的，他會再回來尋她，可這想法也僅是在他心裡，不曾對她提起過。

舒琨，衛雨珂，方銘三人已經等在醫館門外，幾人不願打擾他們最後分別的時刻，所以不曾進屋。

今日啟程，已經省了些時日，只是等黃雲片刻，並不礙事。

「我真的走了……」

臨煙從方才開始便一直低著頭，不肯注視黃雲的雙眼，直至他提起包袱，她都還是這副狀態。

黃雲再提醒一遍，臨煙聽到他的聲音，像是突然緩神一般，雖站起身來，卻不送出門去。

黃雲回身看著臨煙，陪伴了自己許久，實在是不舍，但到底還是選擇了回京，陪舒琨幾人完成大事，那便只能將她丟下。

她不送他，他也不說些什麼，只是一路走，一路回望著，直至走到醫館門外，這才將包袱交給了方銘。

「你終於出來了。」

一見黃雲，方銘第一句話便是向他抱怨此事，他在院里也待了太久，這門外的幾人都要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了。

若是平常，黃雲也早該讓方銘不要如此多話了，可今日的他卻是安靜異常。

他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甚至都無視了方銘的抱怨。

幾人都看出他這是還有心事未了，於是也都不再說什麼，只是勸他快些上馬。

黃雲拉住韁繩，看著眼前這匹馬，忍不住替它順了順鬃毛，其實，他還在看著那間醫館。

或許對其他三人來說，這隻不過是間普通的醫館，若真要加上感情，那便是曾救治過黃雲的醫館，僅此而已。

可對於黃雲來說，這裡可是存了他許多天的回憶，這是他們都無法體會到的。

臨煙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前院，見老先生正站在藥房內，配著各種藥材。

他們已經與老先生道過別了，而老先生也不愛參與這樣的場合，於是便早早回到了醫館內。

臨煙其實是想送黃雲一程的，所以才會到了前院，但她又不知該不該如此。

若是出去見到黃雲，她還能否若無其事的說出分別的話？

糾結了許久，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你若是想去送送他們，便去吧。」

老先生倒是看出了臨煙心中的不安，反倒開口勸她想去就去，不需克制。

雖不知臨煙與黃雲都與對方有意，但老先生也看得出經過這些時日的陪伴，臨煙有些放不下黃雲，許是她很少有朋友的原因吧。

這話臨煙聽到了心裡，但卻還是在猶豫，她確實放不下，但若是就這樣分開也就罷了，若是自己格外狼狽，豈不丟了人？

「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老先生邊慢步走向別處，邊輕聲說著，像是在暗自嘆息一般。

人與人之間的相逢別離向來如此，總是相逢熱烈歡喜，分別時則孤寂冷清。

這話像是戳中了她的心臟，使得她不由得一愣，隨後便快步沖了出去。

到醫館門外時，黃雲已經上馬，幾人正準備離開。

好在他一直在等臨煙，因此故意放慢了動作，否則，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這座鎮子。

「等等！」

她急忙喚住幾人，不讓他們離開。

聽到臨煙的聲音，黃雲立刻回頭張望，見她正靠在門邊，想是能再見他一面，便讓她覺得滿足了。

黃雲想下馬再與她說上幾句，畢竟方才在後院，兩人並沒有說什麼，可臨煙卻將他攔住，讓他不必下來。

「臨煙……」

黃雲意味深長的注視著她，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溫柔，平日與臨煙相處，兩人總是一副互相「嫌棄」的狀態。

「路上小心些，衣服記得穿，到了家要記得傳封信給我，還有……不要將我忘了」

臨煙叮囑黃雲一番，雖不知他是要去何處，但卻讓他想著要寄信給自己。

最後，臨煙便是希望他能始終記得自己，哪怕往後再不相見，也不能就如此輕易忘記自己，忘記這座鎮子。

「等我……等我再回來的那一天！」

黃雲眼神格外堅定，像是對臨煙立下了個承諾，往後也必定會遵守。

臨煙原以為自此一別，是再無重逢之日了，聽他這麼說，卻不由得笑了起來。

既是還能再見，她便是等，也等得有了盼頭，不像空等一般，不知他何時回來，甚至都不知他能否回來。

「好，我等你！」

臨煙的眼中盈滿了淚水，這是不舍，也是感動，好在她出來送他，否則，便再不知他還會再來尋自己了。

「快走吧……」

臨煙不想讓他臨走還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於是便勸他快些離開。

黃雲點了點頭，幾人便縱馬離開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