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害怕嫁不出去
黃昏后，在外的大舅一家其他人都回來了。
大舅進屋換身衣服，舅娘則是過來同許季氏說說話。
清凈坐在她們倆旁邊，托著下巴，聽得有津有味。
兩人說的無非就是長子的妻子人選，對於同樣家有一個在讀的大齡青年的母親來說，這個話題簡直是百聊不膩。
清凈就聽到舅娘在打聽三元村或者張家院有沒有乖巧勤勞的女孩子。
對於這個問題，許季氏有點不明白。她就問了，「為什麼不在松川鎮找，三元村張家院再怎麼富有，家裡的底蘊也比不上鎮上或者縣城吧。」
舅娘搖了搖頭，「小姑，不是你想的這樣，就是哎，你也是知道的，卓然這孩子一心就是在讀書上鑽研，那手不能做事肩不能挑，娶個大家小姐來，不知是誰照顧誰了，真是愁人。」
清凈微微蹙眉，覺得她舅娘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一點，她看大表哥就挺勤快的。
她以為自家的娘親會和自己一樣的見解，沒想到就聽到她娘親說道：「嫂子，您說的太有道理了，隨著清泉年紀越來越大，我就一天天在尋思著該給他找個什麼樣的妻子才好。
就像您所說的，找個會照顧人的總比找個攪家精好，那攪家精再漂亮，也絕對不能要！」
聽著她娘親氣憤不已的話，清凈抬起頭疑惑的看了過去，總覺得她娘親是意有所指，該不會還在氣楊家誣衊她名聲的事吧。
舅娘沒有多想，連連點頭，「對的，小姑這樣說就沒錯了，所以啊，好的女孩子還是從相熟的村和鎮里找起。就是這個也要看緣分的，卓然這孩子拖到現在，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到孫子了。」
念了幾句，舅娘就去廚房幫忙布置飯桌，很快的，滿滿當當的一桌飯菜就擺出來了。
季老爺子和季老太太兩夫妻就生了一子一女，也就是清凈的大舅季佩琛和她的娘親季佩芸，大舅成年後娶了臨鎮的何家女兒，總的來說，季家家裡人口簡單，生活也安逸，是以沒什麼摩擦。
這也是為什麼每年他們姐弟過來借住，都沒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清凈看著桌子正中央擺了一大盆的煨肉，再看看蒸魚，香菇炒雞肉，魚湯，青菜等等，不得不感概，鎮里的生活真要比她村裡的生活要好的多，至少吃的方面，是真的非常多樣。
就說蒸魚吧，三元村臨近碼頭，想要買魚是方便，可做這一道菜多費香料，她會煮飯，自然是知道的。
貴的不是魚本身，而是去掉魚腥味的那些大料。
魚肉入口，沒有一絲腥味，可見她外祖母做菜多精細了，清凈果然如同漁夫所說的，晚飯多吃了幾碗飯。
清川則是更鐘情那盆煨肉，吃的是小肚圓圓的，吃完還得大表哥牽著手帶去散步消食才行。
飯後，清凈問舅娘，「二表哥和表弟去哪裡了，怎麼一天都沒見到他們？」
舅娘還沒來得及回答，大舅就笑著搶答了，「你二表哥他隨夫子去了一趟府城，要過段時間才回來。至於小兒則是在他外祖家住得樂不思蜀的，不想回來。」
清凈驚了，「二表哥的夫子怎麼去府城了，他不用教書的么？」
大舅耐心地解釋了，「農忙時節，本來就放假十來天，然後他給多放幾天假，聽說是府城的老朋友有事，不得不過去一趟。」
至於為什麼要帶二表哥過去，所有人都不知情。
就是聽到小侄子在外祖家樂不思蜀，許季氏就笑了，「大哥，信然這是跟著他外祖讀書呢，被您這麼一說，都把信然說成什麼樣子了。」
清凈這才想起來，「何老爺子以前是夫子，我都忘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正玩的可樂的清川，內心深深嘆了一口氣，季信然今年十一歲就這麼努力了，她弟弟什麼時候才會開竅認真讀書呢。
這年頭，讀書就是村裡孩子唯一的出路了。
臨睡前，清凈自己一個屋子，她娘親帶著弟弟住隔壁屋子，在她正往蚊帳里驅蚊子的時候，門一聲一聲有節奏地敲響著。
清凈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在調皮，她虎著一張臉刷拉的開了門，「許清川，你不睡覺，又在想什麼？」
後知後覺的問他，「娘親呢，怎麼不看著你？」
許清川蹦了進來，「姐，娘親以為我睡了，就出去了，我們去找娘親吧。」
清凈本來不想陪他瘋的，但又擔心娘親發生什麼事，只得提著一油燈，來到了院子。
很快的，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堂屋的燈還點著呢，娘親肯定是在和外祖他們說話，你就乖乖回房去。」
還沒說完，這孩子就躡手躡腳的挪過去，耳朵貼在窗檯下開始聽了起來。
清凈是真的非常無語，為什麼她的弟弟行事作風這麼的一言難盡呢。
她剛上前要扯弟弟回房間，就聽到她娘親啜泣的聲音傳來，「爹，娘，清凈這事怎麼辦，楊家的人可不好惹的，女兒這些日子擔心的整晚睡不著。」
清凈頓時停了腳步，有點茫然，她以為自己的事已經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消散開來，沒想到仍然是壓在爹娘心裡的一塊大石頭。
「女兒啊，你先別哭，慢慢說清楚，怎麼小凈被陳家小子救了，楊家反倒賴上小凈來了？」
許季氏聲音極小的，似乎是在解釋，清凈聽得不太清楚。
很長的時間，清凈這才聽到外祖父開口詢問，「陳家小子認識咱家小凈不？」
語氣里聽不出喜怒的。
清凈就聽她娘親堅決的說了一聲，「不認識的，清凈很少往兩河口走動的。」
「是有點麻煩。」外祖父無緣無故的來這麼一句，令清凈丈二摸不著頭腦。
她擔心再聽下去，就該被發現了，連忙拖著清川回了房屋，警告他，「今晚偷聽的事不許說出去，現在開始閉上眼睛睡覺，我等你睡著再回房。」
清川嘟了嘟嘴，不樂意的爬上床，就著昏暗的燈火，他側頭問，「姐，你害怕不？會不會害怕以後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