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罐頭廠
晉王在隨從的陪同下，從三元村來到碼頭查看，他見有個賣魚的在努力吆喝：「便宜賣了，回去鋪水泥地面呢，你們誰快來買走。」
他心下一動，帶著隨從過去詢問幾句。
孫通判拱手問賣魚的：「這魚我們買下，剛聽你說要鋪地面，是請人來鋪么，工錢如何算？」
賣魚的大叔以為他們也是要鋪水泥地板，並沒有過多糾結，全盤托出：「就三元村許家坪的清凈姑娘給提供的水泥方子，不用工錢的。
哎，這孩子實誠，我們都是去買的石灰石，然後用便宜的黏土，按照配比攪拌均勻，幾戶一起燒制。
省下好大一筆錢呢，我兒子的婚事順利說下來，吃酒那天一定要邀請許家過去做客。」
大叔說話不帶喘氣，孫通判聽完撫順小鬍子，沉吟片刻，暗贊清凈的無私，她都能給鄉親們獻出水泥方子，可見大豆油是真的沒有辦法，只能遺憾作罷。
「這姑娘確實心腸好。」
聽到對方跟著誇清凈，賣魚大叔極其高興，「魚收你們二十文就好，我趕著回去抹水泥呢。」
二十文錢得了一筐的魚，隨從猶猶豫豫問孫通判：「給許家送去？」
孫通判哈哈大笑：「拿到火鍋樓去，今晚咱們吃涮魚肉。」
在路上，他同晉王聊起了清凈給出的三錠腳踏棉紡車，「真是機靈，車輪和腳踏板稍微改動就能使用，她說是瓊州的婦人教的，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見到了瓊州的婦人。」
時和成可說了，在南粵，他並沒有跟丟清凈。
晉王也奇怪，「她這紡紗機恐怕就是六十年前丟失的手稿——」說到這裡他沒有說下去，畢竟時間間隔已久，很多事以訛傳訛不可全信。
涉及到皇家秘辛，孫通判識相沒有再問下去。
「如今全國各地都在用水泥重修貢院，朝廷想必暗地裡在尋找許姑娘，您打算要繼續隱瞞她么？」
在孫通判看來，他是摸不清晉王的心思，晉王做事極為謹慎，他似乎不熱衷權勢，但又能從皇家權力爭奪中全身而退。
若不是孫通判對晉王身邊的姜先生特別崇拜，他其實不會和晉王走得如此親近。
他說出心中的擔憂：「南粵嚴提舉不像是能隱瞞得了秘密的人。」
羅家倒是不用擔心，他山大王當得穩，對於朝廷派來的人，一概給推遲不見就是，朝廷也奈何不了他。
晉王淡淡應了句：「無礙，即便找了過來，本王也能打發回去。」
說完就不再提這話題，帶著隨從慢悠悠往客舍方向走去，今晚他們將會是第一批體驗金和德客舍的旅客。
孫通判長長嘆了一口氣，他不知晉王作何想法，看著是遠離朝廷的權利旋渦，可行事作風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不敢隨意揣摩聖上的心思，如今更看不懂聖上的安排，民間私底下都在叫晉王為益州王，哪天太子登上皇位，益州王便是他眼底的一根刺。
「我真想告老還鄉……」
他背著手踱著步，遠遠跟在隨從後面，狀似欣賞兩邊的鮮花，實則頭髮都要想禿了。
今年才三十三歲的他，已經在仔細自己的身後事。
——
六月，正是吃水果的季節，桃子梨子杏子甜瓜紅菱，去年酌庄人工湖養殖的紅菱今年採收。
水果多，清凈的甜品種類跟著豐富，千層糕水果麵包蛋糕還有珍珠奶茶燒仙草全都一一推了出來。
三月份從南粵帶了一船的柑橘回來，一部分用來釀製橘子酒，其他的用來做橘子醬和橘子罐頭。
「有人提著枇杷罐頭到李家，難不成是從你店鋪里買的？」李悅然看到桌上推出的好幾款市面上沒有的罐頭，太過吃驚。
「現在外面只賣枇杷和橘子罐頭，其他的還沒放出去，主要是想用來自己吃。」
她如今對賺這些小錢毫無鬥志，一心就鋪在新款酒和白糖的研發上面，而水果罐頭全讓許族長去安排，即便和許家不和的楊家族人，如今也會過來找活計做。
罐頭廠之所以能維持下去，是全靠這些婦人婆子們一天兩天來當臨時工，只需要細心和乾淨，所有人都可以上手。
楊族長本來也想建立水果罐頭廠，但規模拼不過許家，遂放棄，專心侍弄葯田。
然後就是楊家莊如今也釀製葡萄酒，最讓他們尷尬的是，葡萄酒終究還是賣到清凈的金和德來，梁家壓價太狠，楊族長是向「錢」看，雙方談不攏，他便投奔清凈的商號。
李悅然沒有看到罐頭作坊，有點好奇，「不在你們村子？」
「在張家院的村裡。」楊小雅想到什麼笑了出來，「張里正親自過來邀請，說他們的地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租了給許家用呢。」
「罐頭廠是用租的？」李悅然有點驚訝，在她看來許家如今是不缺錢，在本地也有官府的人脈，想買下一塊地是很輕鬆的事，一般這樣的情況，人都會趨向買地的。
清凈點了點頭，「租了十年，以後做罐頭的會越來越多，許家不一定會做那麼長久呢。」
女眷待的甲子樓閣四周是中空，只留下八根大柱子當做承重柱，木製雕花欄杆上是飄浮的紗簾。
未婚的女孩子扎做堆，她們最想了解的還是婚後的生活，這裡就張思思是新婚。
屋子正中放著八仙桌，上面安置銅色三足小香爐，檀木香氣隨著風飄散，雅緻悠遠。
「新婚第一天要給公婆做道拿手的菜式，思思姐您是做什麼菜呢？」
周又晴臉紅紅的，她的婚期就在十一月，算是早嫁的一類。
「你家裡人沒教你么？」小雅好奇問道，她從去年就開始收集菜譜，如今已經有拇指粗的一本書籍了。
「有的，可我覺得很普通，擔心不合公爹婆母的口味。」周又晴很苦惱，「公爹婆母是商戶，吃的穿的不缺，我覺得就是這樣的才更難討好。」
這年頭媳婦就是做小伏低，沒人覺得周又晴的話有什麼毛病，反倒是同病相憐，各自心裡唉聲嘆氣。
張思思仔細想起自己嫁人前的種種，有點愛莫能助，「婚前我就時常給公爹婆母送去自己做的甜品，婚後第一天就做了幾道家常菜，但婆母她是知道我會做甜品，對我相當好。」
她就好像只是從張家院挪窩到樟溪鎮，只需準備三餐的菜譜，就有婆子打下手，偶爾做幾樣點心，平常跟著婆母學掌家，生活平平淡淡。
她只覺得是跟著清凈學做甜點后，一切變得順遂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