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搶購
清凈在辛酉年的秋季就讓人大肆採購甘蔗,從秋季到春季都是甘蔗的成熟期。
她的製糖坊規模很大,三元村有一處,府城和省城各有一處,而南粵有兩座。
五座製糖坊的產量仍然供應不了舶商的瘋狂搶購,白砂糖可以放得久,這些舶商幾乎是以一種癲狂的囤貨心態在瘋搶。
「今年又得在南粵過年。」清凈太難受了,「娘親帶著弟弟在益州,兄長在京城,哎——」
「咳咳,女兒啊,你謹慎說話。」許山夏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還是挺介意口無遮攔的話,趕緊給轉移話題,「我看清恆這孩子算術學得挺好的,應該是下過苦功夫。」
許清恆這次下南粵,跟著許阿松和許麥冬二人跑上跑下。
「我看他是鐵了心出來做生意,算了,隨他吧。」清凈嘟嚷一句,「今天交年節,也不知京城的他們記得買些年貨放著沒。」
現在他們就是出來街道買些年貨。
「南粵的天氣太好了,也不知京城那邊怎樣?」清凈後悔自己沒有認真學十二辟卦。
京城郭外。
陰雨綿綿,路上行人戴著斗笠穿著蓑衣,來去匆匆,即便雨天,京城郊外的人仍然比想象中多。
陳用九解下蓑笠,眉頭擰得緊緊,他隨手將蓑笠掛到游廊上的柱子,「護城河的水高漲,不妙。」
聽得三個學子心一沉再沉。
「我們如今住的地方是北城郊外,離護城河挺遠,但我擔心京城內……」楊子仁不敢想象那畫面。
一旦護城河的水排不下去,形成倒灌,遭殃的還是城內的百姓。
許清泉摘下斗笠,唉聲嘆氣,「郊外同樣遭殃,開春的育苗可怎麼辦,田裡的水下不去。」
北地一年一收,來年怕是要吃陳糧。
「有錢人自然會向外購買新糧,苦的還是農戶,」楊子仁跟著清凈念生意經,多少知道一些市價波動的規律,「來年的糧食要大漲。」
「現在已經漲了。」季卓然深感不妙,「好多人開始囤糧,無良商人趁機賺了一筆黑心錢,有的甚至不賣糧,就等明年高價賣出。」
今天交年節,京城的雨還在下,他們出去就是去觀察水位,越看心越慌。
京城河道多,索性四人分開各自尋了想要看的河道去觀察。
「用九,你說這雨要下到四月,可是確定?」楊子仁心慌慌,忍不住再問一遍。
這話他已經問過不下十遍。
陳用九會看天象是他們都知道的,看得其准無比,楊子仁心裡其實是相信他的話,只不過情感上很難接受。
「真是下到四月,會試恐怕要推遲。」這是他最為擔心的。
陳用九微微頷首,看得楊子仁心涼了一半,喃喃自語:「那我們還繼續看書不?」
書當然繼續看,但精神就沒辦法那麼集中。
「對了,我從街上雜貨鋪經過,好多人在詢問白砂糖。」季卓然他提起這個話題,完全是聽到一個意外的名稱,「他們都說白糖是出自金和德?」
在他印象中,金和德不就是清凈的商號,專賣白酒的嗎?
「啊?」楊子仁特別吃驚,「清凈什麼時候研發出白砂糖?」
他腦中塞滿了太多的問號,「我們出發前還沒任何動靜。」
一聽楊子仁的話,季卓然就明白,風靡京城富人圈的白砂糖確實是出自清凈的商號。
他更為吃驚的是,「這白砂糖是來自南粵?清凈難不成是去了南粵?」
所有人望向了許清泉,就見他搖頭表示不知,「信寄出去,恐怕還沒到益州吧。」
「從益州再寄過來就要開春了。」楊子仁覺得清凈八成就在南粵了,「沒有她的方子,南粵的製糖坊不可能做出白砂糖。」
屋外雨打芭蕉聲音漸小。
劉阿婆出去採買年貨,她一回來就急急忙忙趕往堂屋去,籃子里有一小包油紙袋。
「少爺您來看看,店主說是出自南粵金和德商號,是許姑娘的金和德么?」
她仔細打開油紙包,放在了八仙桌上,白花花如同細沙的糖粒頓時跳了出來。
楊子仁和季卓然先是捏了幾顆嘗嘗,不約而同感嘆道:「清凈是如何辦到的?」
劉阿婆自己同樣震驚不已。
「我見南北雜貨鋪里人滿多的,說是到了一箱很稀有的白糖。」然後她就跟著擠進去,確實很少見,她就買了些回來。
還沒出店面門口就聽到他們在談金和德商號,劉阿婆又跑回去詢問了幾句,隨後回來稟報給少爺知道。
看著黃色油紙包上面的白砂糖,楊子仁咽了一口水,提議:「晚上就煮銀耳蓮子羹,放白——」
話未說完,白砂糖讓陳用九給收拾齊整,放到了柜子里。
楊子仁:「……糖霜」
許清泉和季卓然撇頭悶笑。
益州安慶府城。
郊外的製糖坊門口排滿了牛車,板上放著一箱箱的紅木箱子,牛尾巴不時甩動著。
許阿杉等族人清點完箱子數目,隨後帶頭駕牛車往碼頭行駛而去。
今天的碼頭格外熱鬧。
宋監官見到人,連忙走上前,先是探頭望向許阿杉身後的箱子,隨後收回視線,低聲問:「白糖貨都到齊了?」
「沒,還得跑三趟。」
一輛牛車載重兩千斤,宋監官望著排成長條的牛車,嘖嘖稱奇,語氣酸酸:「清凈這孩子發大財了。」
旁人真是羨慕不來。
許阿杉含蓄笑了一下:「宋監官您也發大財了,為了能買到白砂糖,那些舶商將雪釀酒坊的酒搬空了。」
說到這裡,宋監官臉上喜意更為明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節日還依然堅守崗位。
連連讚歎道:「清凈頭腦不是一般的活絡,某真是嘆為觀止。」
這年頭原來還有捆綁銷售這個說法,買了白酒便可以優先買白砂糖,宋監官覺得自己白活四十年了。
他只是替省城的酒庫可惜,目前還在改造中,趕不上這趟便利。「大都督肯定後悔沒有早點將酒庫交接給清凈。」
許阿杉沒有回復,他忙著搬運箱子,等下還得再回製糖坊呢。
碼頭的陣仗引來了府城富商的注意,茶行徐行老特意坐馬車過來詢問,一聽是白砂糖懵逼了好久,「府城都還沒賣,怎麼就全搬去南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