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子不語怪力亂神

許清野說完，又重新拉了韁繩，啟動了牛車，清凈趕緊朝她喊，「我也是剛回來的。」

「哦哦，那清凈你們慢點，我等你們回來。」楊小雅背著背簍，朝她們揮手。

直到看不到人影，清凈這才回過頭來，「我們都忘了去問小姑，她應該會知道果子酒的價錢。」

大嫂低聲解釋了，「不是我們忘了，實在是不好過去找小姑，楊家的人好可惡的呢。上次你堂哥過去查看小雅的酒，楊蘊兒的娘親知道了，特地跑到小姑家去鬧，看的我實在鬧心。」

清凈實在不想再聽到楊蘊兒的消息，可偏偏只要住在三元村，就無法避免聽到她的一舉一動。

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楊蘊兒一家何必如此呢，冤有頭債有主，要找就去找陳家，她這是柿子專挑軟的捏。」

大嫂跟著感嘆了一聲，「楊家哪敢再去鬧陳家，上次陳用九的父親就帶人去楊家宗祠門前站著不走，最後還是楊家族長出來當和事佬，那次之後，楊蘊兒的母親安靜了幾天。」

她鬧不明白，轉頭問自家丈夫，「為什麼鬧到這種地步了，陳用九一家還不解除婚約，太難看了吧，真要嫁娶了那就是在結仇啊。」

清凈怔了一下，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兩家結婚後，是什麼樣的境地，她大嫂一眼就點了出來，不愧是已經結婚的人，看的問題角度和她完全不一樣。

許清野專註看著路面，頭也不回，低聲開口，「在我看來，解除婚約一事，只能是陳用九父親說了算，他這人……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就聽他繼續說了下去，「楊家當初若是好言好語，也不會造成如今這境地，但楊家錯就錯在，既想解除婚約又想讓自己看起來是無辜的，吃相太過難看。

陳家若是隨了他們的意，那臉面完全就被拿在地上踩，陳家在村裡強勢慣了，估計是第一次遭到這樣的事，況且陳用九又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後輩。」

聽到這裡，清凈好奇問了句，「大家都說陳用九書讀的好，可去年他也下場了。」

沒過兩字不敢說出來。

許清野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有一次我給清琚送大米過去，聽到陳用九在問夫子問題，他問『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這句話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夫子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他怎麼想的。」

「我聽到了陳用九的解釋，對於他來說，想不明白的話，可在我聽來，對我確實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的解釋，唉，這人確實是有天分的沒錯。」

清凈沒問大堂哥陳用九是如何解釋的，想必大堂哥也不會說的，她開始好奇，為什麼大家都說好的學生，考試會沒通過呢，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至於他為什麼去年沒考上秀才，我也是打聽過的，」許清野搖了搖頭，「只能說運氣不好罷了，明年這人肯定能考上。」

聽得許張氏更納悶了，「如果能考上，那楊家還在鬧什麼，難不成楊家看上的人，比陳用九還更會讀書？」

「或許吧，總是有利可圖才會動人心，這事和我們沒有關係，不聊了。」

許清野說完當真不再開口。

一路上就許張氏和清凈兩人在聊，說的無非就是明年考縣試的那些人。

差不多是一炷香多一點的時間，就到了金河鎮。

這是清凈第一次到金河鎮，越靠近鎮里，道路兩邊的槐樹越是密集，等進了金河鎮，更是感受的深，鎮上兩邊的道路同樣種有槐樹。

下了牛車，清凈小跑到許清野旁邊，好奇問他，「松川鎮並沒有這麼多的槐樹，為什麼金河鎮的樹木會這麼多呢？」

許清野邊找酒樓，邊解釋，「金河鎮的鄉官對植樹多有重視，這些全部是他們動員鄉人來種植的。」

清凈第一次聽到這樣新奇的事，「為什麼要多種植樹木，金河鎮本來就靠著山。」

許清野笑了笑，「你以為是要給人砍柴用的么，不是的，這是為了夏天給走路的人乘涼用的。」

大嫂許張氏很少來鎮上，「以前來到幾次，從未關注過這個問題，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含義在，咱們金河鎮的鄉官著實不錯。」

清凈高興地點頭，「是不錯。」

沿著樹木的陰影，他們先是來到了東街的一家酒樓。

「東街酒樓。」清凈抬著頭，仔細辨認著牌匾上面的字。

許清野聽到，震驚的轉回頭來，「清凈，你認得上面的字？」

大嫂先是茫然，隨後反應過來，後頸都起了雞皮疙瘩，失聲驚問，「真的么，清凈你會識字了？」

可她記得在離開三元村前，清凈明明還是不識字的啊，當時要寫一張酒方，還是許清琚幫她代筆的呢。

看著大堂哥大嫂兩張震驚的臉，清凈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解釋了，「在外祖家，表哥教我和清川認字。」

然後學了將近兩個月。

這話她不敢說，但許清野他們夫妻卻是明白的，這才是他們震驚的地方，有誰學了兩個月的字，就能認出酒樓的名字來，太過神奇了。

想到清凈突然會釀酒，許清野內心都開始發憷，他小心翼翼問出口，「清凈，你是不是經常做夢？」

清凈茫然地搖頭，「偶爾。」

「那你夢到過一個老人家不，他說他叫文昌帝君？」

清凈：「……」

許張氏拍了一下自家丈夫的手臂，直接被他給逗笑了，「你瞎說什麼呢，整天還跟我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自己反倒是在胡思亂想。」

許清野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太過震驚了么，清凈聰明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隨後感嘆了一句，「怎麼不是男孩子呢，就可以下場考科舉了，或許還是未來的狀元郎。」

說的許張氏也是可惜連連。

清凈懶得理會這兩人，趕緊跑上階梯，往酒樓裡面一探，打算找裡面的店夥計，她還沒看到人，就被許清野給拎回去了，「你一個女孩子去問，怕是沒人會當真，和你大嫂在這呆著，我去後院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