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見花敗

十里酒樓的小二見君如珩帶顧深兒回來，急忙泡好茶端上去。二掌柜瞧不上她，被公子清走，可見公子對這姑娘不一般，他趁這會兒獻獻殷勤，總歸沒錯。

君如珩笑眼眯成月牙，輕啜口茶，輕笑道：「深深和酒樓合作，在利益方面，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理應一致對外。」頓了頓，「何況這等英雄救美的好事，讓旁人搶去了怎麼成。」

黃三找顧青山的麻煩，就是找顧深兒的麻煩，他也算是間接救了她。說英雄救美，也不為過。

顧深兒愉快的偏了偏頭。與他談話會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她也不再拘著，杏眸閃著笑意：「君公子把話說到這了，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君公子有意做蘑菇的生意？」

她本還介意上午被拒的事，但君如珩的態度無可挑剔，她再端著，便有些自討沒趣了。

她這話說到點子上，君如珩也稍微端正了神色，與之商討接手蘑菇生意的事兒。顧青山對生意一竅不通，卻對雅間中的詩畫有些研究，倒也沒閑著。

時間在二人交談中流逝，天邊染上暮色。

談話的聲音漸漸停了，最終君如珩以每串烤草菇五文的價格，從她手裡進貨，且付了一筆二十兩的定金。

顧深兒放下茶杯，揉了揉脖子，看見夕陽在桌上渡了層金色的光，微微偏頭。從窗口的位置眺望遠方，別有一番風味。嘖嘖道：「君公子可真會享受。」連個雅間窗戶的位置都這麼恰到好處，可不是主人會享受。

君如珩抬眼，便見夕陽的光輝落進她眼裡，一雙杏眸似在發光，微微一笑：「十里酒樓的設計都是我一人完成，深深這是在稱讚我嗎？」

一人完成？顧深兒回想了下酒樓的外觀，六層樓，似乎三層以上皆是雅間，每一間風格不同，若真都是他一人設計，那真該誇誇他了。

「君公子不光會做生意，搞室內裝修也是一把好手，有考慮過轉行嗎？」聲音帶著笑意。和他相處，顧深兒愈發放得開了。

君如珩不知室內裝修是何物，卻被她機靈古怪的模樣逗笑：「深深真可愛。」

「那是，本姑娘人見人愛，花見花敗。」

「不是花見花開嗎？」君如珩雙眸含笑，愉悅問道。

顧深兒嗨了一聲，大言不慚：「鮮花見了我自愧不如，就敗了唄。」

「哈哈哈，深深真可愛。」君如珩笑的滿面桃花開，花枝亂顫，一手捂著肚子。清冽的笑聲好聽極了。

他本便生的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樣，這一笑，彷彿天地萬物黯然失色，管它鮮花還是綠葉，見了都自愧不如。

顧深兒看呆了。分明是個男人，長這麼好看幹嘛，又不賣笑。輕咳一聲。

顧青山嘴角微抽，自家小妹是自戀了點，君公子是不是笑的太放肆了？深兒都被笑的說不出話了。思及此，輕咳一聲：「君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先回了，家母還在等候我們兄妹，你……」要不等我們走了再笑？

君如珩止住笑聲，臉上帶著笑容，見顧深兒仍看著自己，笑意更深了：「深深這麼喜歡看我，我叫人畫幅畫像，深深帶回家看去。」

顧深兒終回過神，聞言臉上一熱，起身避開他的目光：「君公子，那我晚上會睡不著覺的。」抱著個畫像，多嚇人啊。

君如珩不怒反笑，將人送下樓，神色稍正：「烤草菇的事就有勞深深了，若人手不夠，儘管和我說。」

加大生產，顧深兒著實得回去好好分工，但她家四個人，應當可以忙過來。便道：「成，我先回去看看，若不夠，再找君公子。」

「好。」君如珩朝店小二使了個眼色，後者屁顛屁顛的將二人送出門，且將顧青山的板車推過來。

君如珩看向顧深兒離去的身影，唇角含笑。

顧青山默默拉著板車，時而看向身邊的顧深兒，欲言又止。後者最是看不過他這猶豫的樣兒，撇了撇嘴巴：「有事說事，別猶猶豫豫的，大老爺們兒不能幹脆點。」

顧青山被噎了一下，慢吞吞道：「深兒，我咋看著你和君公子……不是，」見她面露不耐，加快語速，「你覺得君公子這人咋樣，看上去還挺和氣的。」

顧深兒應了聲，君如珩無論何時都一臉笑意，一下就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可不和氣嗎。但他若沒點大本事，怎麼讓十里酒樓在平水鎮這麼多家酒樓中脫穎而出，還沒人敢挑釁，只憑千里之外的十里商行？怕是不可能。

「生意人不能看表面，我們和他只是合作關係，他和氣我們也和氣，就這麼簡單。」至於他簡單不簡單，不是他們該考慮的。

顧青山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咋看著君如珩和自家妹子相處愉快，自家妹子對君如珩的評價不高呢。

兄妹二人加快腳步，還沒到家門口，就見一群人圍在那，對裡面指指點點的。

顧深兒心頭一突，快步擠進家門。

「天殺的啊，這小寡婦竟然找了個幫手打老娘，老娘這把年紀了，老臉往哪兒擱，老娘不活了，沒天理啊！」

帶有穿透力的聲音刺入耳膜，顧深兒快步進院子，就見趙氏耍賴的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邊拍大腿邊乾嚎，陳氏站在旁邊幫腔。

柳氏紅著眼睛，說不出話來，沈採蓮一臉不耐的站在旁邊。頓時一頭霧水。

邊說著，將被打的地方露出來，只見她枯瘦的手腕一片青紫，隱隱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