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主的下仆 第35章儺(nuó)祭
顧雨努力回憶著,沒有錯,在她暈厥之前,那個男人說的就是「神選者」這幾個字。
這種帶有宗教色彩的字眼是什麼意思呢?這又成了她腦中眾多謎團中的一個。
顧雨眨了眨眼睛,一些情景在腦中揮之不去的出現。
跟之前的兩次昏迷一樣,這一次暈厥,當她睜開雙眼認為自己已經醒了的時候,卻發現隨著眼珠的轉動,視角絲毫沒有改變,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種詭異的境地了,那就是她又以別人的視角,看著外面發生的事情。
當然經歷過幾次這種怪異后的她,面對再一次進入到別人的視覺中,也不會像之前那麼驚恐萬分了。
她甚至還有了好奇心,想看看這一次又會發生什麼。
視線中的環境,是一個四壁都泛著黝黑色澤的木屋。
屋子裡的陳設很是老舊,屋中一角立著一塊老木頭樁子,上面放著一個油盤,盤子里有一截正在燃燒的燈芯捻子,這是木屋內的唯一光源。
緊接著,視線移到了一張紅黑的長形木桌子上,上面的東西讓顧雨心中一震。
那是一排排表情猙獰的木質面具,數量很多,被擺放的很是整齊。
每個面具不管是神態還是五官模樣都不盡相同,面具的顏色也都不一樣。
有的面具花紅柳綠顏色很多,有的則是赤色通紅眼珠漆黑,有的面具黑中發紫卻獠牙慘白,有的面具則是白皮一張沒有五官。
再有的面具是沒有顏色的,原木已經失去了原來的色澤,呈現出的木面古拙黑亮,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
而有的面具上粘有一些黑色的不明毛髮,顧雨懷疑那是真的毛髮。
還有的面具凸著銅鈴大眼血面獠牙,根本不是人類的樣子,像是哪個山魈惡鬼。
不過其中有一張放在靠里的面具,只是在視線中稍縱即逝,但顧雨卻看到那面具生動逼真,猶如復刻著活人的面容,而且還有一點眼熟。
長桌的最裡面,視線所及不到,所以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
顧雨不知道這些面具代表著什麼意義,看起來很像是哪裡的巫師薩滿用的,又像是唱戲用的道具。
不過這讓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哪個介紹神秘事物的雜誌上有出現過這種面具的圖片,她記不太清了,好像跟一種古老的驅魔有關,叫儺(nuó)祭。
隨著視線往屋子裡的牆壁上看去時,顧雨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這的確是哪個巫師的住所,因為牆壁上還掛著一些更加駭人的東西。
幾個白森森的某種動物頭骨,還有拳頭大小、麵皮完整、五官清晰但卻皮膚有些乾癟的人頭或者是猴子的頭部?
再有便是一些三角黃旗和卷掛著的紅色粗布,布面上繪著一些看不懂的古怪符號和圖案。
屋子裡的陳設還沒有看完全,視線突然轉了過去,似乎後面來了什麼。
緊接著,視線中出現了一位頭上纏著黑色巾頂,面部黝黑,兩眼有光的中年男人。
顧雨從這人的頭帽和深藍色衣著來看,應該是少數民族的服飾,但確切是哪個少數民族的,顧雨不太確定。
這個男人嘴部微微張合的說著什麼,不多時,從面部露出的一絲笑意,似乎和視線擁有者談妥了什麼。
隨後男人從牆上取下一件寬大的紅色布袍,卷了卷夾了起來。然後走到那張放滿面具的桌子前,在桌子最左邊的深處,伸手拿到了一張木面具,熟練的戴到了頭上。
當男人戴好面具轉過身的剎那,顧雨在心中不由驚呼,因為那張面具雕刻的是一副極其恐怖的面容,並且顧雨曾經見過,印象深刻。
這張木面具是青藍色的面孔,瞳孔如豆的血紅眼睛,裂至耳根的駭人大嘴。
雖然不是有血有肉,但被這種木雕技法雕刻的尤為立體。
這個木面具缺少著活物的生氣,卻使得它更加嚇人,同時還滲透著一種不祥的古怪氣息。
而這木面具的面容,就是她上一次昏迷后,通過那個視覺看到的水洞下方吃人的怪物。
對於顧雨來說,這無疑又增加了一個謎團,同時顧雨在吃驚之餘,也斷定了她所在的這個視線擁有者,也許跟她前一次昏迷的時候,所進入到那個視線是同一個人,至少是有關係的。
戴著木質面具的男人走在了前面,似乎是在領路,不知道他們是去哪裡。
他們從這間屋子出去后,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地帶。
前方是一個相對平緩的窪地,在這窪地的正中,有一塊非常巨大的石頭。
此時視線向周圍掃過,隨後又仰望而去。
顧雨隨著視線看到,四周被幾座尖錐形的山環繞包圍,幾座山腳連在一起后便是這片窪地。
而這山與底部落差很大,這樣窪地看起來猶如深坑一般。
屋子前方的那片窪地就是這裡的窪底。
這個大窪地倒是很特別,從窪底起始,一圈圈環繞著用石頭壘砌成的向上而去的旋風狀梯田,雖然看起來很壯觀,但其中並沒有任何農作物,甚至有些荒蕪。
在這窪地相對平坦的位置,分散著一些依山而建的木屋草房,顯的非常原始。但這些房子看起來死氣沉沉,並沒有煙火氣息,彷彿許久都沒人居住。
這個地方其實有些奇怪,幾乎看不到裸露的泥土,除了石頭,就只剩石縫中長出的枯黃野草,連矮灌木都很少見,這一切都彰顯著土地的貧瘠與乾旱。
隨後戴著面具的男人往窪地的最底部走去,不久便在那塊巨石前停了下來。
視線移到了巨石後方。
巨石與地面相接的位置,那裡有一個一米寬的洞口。
面具男人非常嫻熟的鑽到了洞里,隨後視線擁有者也跟著下了洞。
洞里很黑,但這倆人並沒有用任何照明,而且黑暗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移動步伐,這讓顧雨感到吃驚。
能在黑暗中看清的,顧雨所知道的無非就是陰舛人和陰爻人。
陰爻人非常稀有,難道這兩個人是陰舛人?
隨後顧雨判斷,他們應該就是陰舛人。因為如果視線擁有者就是上次那個人,那麼用念力控制那些村民,正是符合陰舛人或者陰爻人的能力。
面具男人在黑暗中七拐八拐,他們穿行著上上下下也有幾次。
四周是一些石壁,看起來都是天然形成。顧雨隨著視線並沒有看到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這個洞似乎很深。
在走了一段時間后,顧雨隨著視線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巨大古怪的鐘乳石群。
在穿過一條狹長的縫隙后,前面出現了地下暗河。
面具男人站到了一處平緩的地方,指了指前方。
顧雨隨著這個視線往前看去,這片地下河非常的寬,而且河水有種醒目的赤紅顏色,就像是隱藏於河床之中某種巨大生物的血液融進了河水裡。
河的兩邊邊界看不太清,但在河的中間位置有一處隆起,看著就像是一個小島一般。
並且在那塊隆起的地方,影影綽綽似乎斜插著什麼粗大的石頭?
男人所指的應該就是這個地方。視線擁有者跟男人對視了一下,男人的恐怖面具在這片區域里顯的尤為詭異。
視線擁有者應該是在詢問什麼或者確定著什麼,面具男人隨後點了點頭。
視線擁有者毫不猶豫轉身踏入了水中,朝那隆起的地帶走去了。
水似乎不深,只到腿彎處,
顧雨能想象出,那種經年不見日月,隱藏在這地底的暗河水應該是何種的冰涼刺骨。
沒多久,視線擁有者趟著水來到了隆起的這片地帶。
這片地方不小,地上全都是沙粒碎石,但很奇怪的是,偶爾還能看到不少那種衣物碎爛的布條,非常不和諧的出現在這片碎石灘上。
伴隨著視線的轉移,除了最深處看不太真切,她還看到地上隔不遠,就有一個用石頭或者看起來又有點像鐵塊的東西,堆砌成的三角形堆子,最上方還插著一根棍子,棍子上掛著一些東西。
這些堆子和堆子之間還擺放著一些大小相同的黑色小方塊,顧雨依舊無法分辨這些黑色方塊是什麼材質,但這些小方塊把這些堆子連接成了一個閉合的圈。
這種圈代表著什麼意義或者有何用途,顧雨猜不出來,總之看著像是西藏或者新疆內蒙地區特有的瑪尼堆,大概是含著某種宗教意義?
隨後視線擁有者往前走了幾步,視野中出現了一樣東西,那是斜插著的一根很粗的黑色石柱。
怎麼又是這種石柱?
這已經是顧雨在昏迷中第三次看到過了。
視線擁有者並沒有把視線多停留在石柱上,而是不停掃視這附近,隨後轉身望向了河灘那邊。
顧雨從視線中看到,河灘邊上的面具男人此時穿上了那件血紅色的長袍,雙臂搖晃,身軀擺動。
她不確定男人是在跳舞還是在幹什麼,總之男人的腰身時不時會以一種讓人反胃的奇怪方式扭動,然後邊跺著腳,邊晃動著面具,看起來有一種病態的癲狂。
雖然顧雨在這種狀態下聽不見任何聲響,但不知為何,顧雨卻從那個面具男人的動作上能感受到他似乎也在唱著什麼。
視線擁有者看著面具男人這段近乎表演的動作,突然間視角快速轉動,這似乎代表著有什麼異動,視線擁有者發現了異常。
轉過身後,視線停在了前方黑暗中斜插的石柱附近,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影子。
顧雨不知道視線擁有者是什麼心情,反正她此時心跳如鼓,因為那個影子的樣貌,明顯不是人類,而且似曾相識。
當顧雨突然有點印象的時候,那個影子「唰」的不見了。
隨後視線開始晃動變幻,全部是虛影,顧雨在這種視覺中被晃動的直噁心。
但她卻在這種怪異的情況下,突然聽到了什麼響動,那聲音是在喊著什麼,非常像冷戎組長的怒喝聲。
顧雨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為何聽到了冷戎組長的聲音。
但她所處的這個視線慢慢穩定了下來,隨後視線投向了一隻纖長白皙的手,那手上都是鮮血,顧雨覺得視線擁有者可能受傷了。
而後隨著視線的抬起,面前站著一個渾身血紅,樣貌無比驚悚的怪物。
顧雨內心駭然,嚇了一跳,隨後一下想了起來,這種怪物是她第一次昏迷時夢裡山洞中見到過的。
有別於第二次昏迷水洞中看到的那個怪物,這個怪物的長相更加恐怖。
但此時這個怪物卻一動不動。
視線開始有些高頻率的顫動起來,就像是視線擁有者身體也在顫動一樣。
同時顧雨又聽見了冷戎組長的聲音,似乎在喊著她的名字,然而她依舊在這種視覺中。
而伴隨著越來越顫動的視覺,顧雨發現,面前那怪物下身如腿的六條觸鬚正在慢慢碎裂開來,在達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像是嘭的一下爆炸,也很像是被什麼武器抹殺掉了一樣,怪物的下半身消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