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疑影 第42章身體里的螞蟥
蘇軼繼續說著。
「法醫分別打開了李瑞的胸腔以及腹腔和顱腔,發現其內臟器官和大腦組織,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而且仔細檢查時,囊爛的器官上還有很多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小洞。
內髒的這種腐爛程度居然沒有出現巨人觀,並且在已經爛軟的胃部還積著五斤之多的未消化食鹽溶物。
食鹽能殺死微生物,有防腐的作用,正因為如此,李瑞的胃部較其它內臟部位稍顯完整一些。
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李瑞顱腔里爛成湯碎的腦組織上,也布滿那種小孔,而且還變成了令人作嘔的綠色。
所有結果都在顯示著這個案子的不尋常。
一個突然死亡的人,身體早已腐爛,又從棺材里爬出來,悄無聲息,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以那種慘絕人寰的手法殺死,而那些被殺死的人,沒有一個逃脫。
胡慶國的臉皮以及帶著神秘圖案的李瑞手臂,這一切無不透露著詭秘。
但在公安局裡,即使有大量的直接證據,也不會有人把這件事跟鬼怪殭屍超自然現象聯繫在一起。
特案組調查陷入了僵局,至少從屍檢報告上是沒法解釋清的。
所以市局裡再三考慮,才會讓相關人員,把這件案子提交到了咱們局裡。」
冷戎睜開了眼睛,摸了摸下巴。
「他們沒去查胡慶國嗎?這可是案子的關鍵點。」
「查了,他們還真找到了一些線索。
胡慶國跟李瑞早就認識,他們是在一個戶外俱樂部里結識的。
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但卻不妨礙他們興趣相投,並且他們時常組織野外活動,全國各地跑。
警察去胡慶國家裡調查,比較意外的是,胡慶國已經失蹤了有一個多月了,他家人在轄區派出所報過案。」
冷戎眯了下眼睛,「失蹤了有一個多月?
那警察有沒有查一個多月前,這倆人是否有交集,都在幹什麼?」
蘇軼停頓了下,「查了,特案組的工作人員除了詭異的事情無法理解,像這些刑偵上的細節,他們不會放過的。
他們也清楚,胡慶國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他們查出來,胡慶國和李瑞還有另外三個人,在一個多月前,組織去了趟俄蒙邊界的某個山口,到那裡採風遊玩,也算是野外探險吧。」
冷戎哼了一下,「還挺會挑地方的,他們可能到死都想不到,這次出行,會給他們帶來厄運吧。」
蘇軼抬眼有些疑惑,「組長,您推斷出什麼來了?」
冷戎笑嘻嘻地搖了搖頭,「我哪能推斷出來。
我告訴你,這是靠直覺,以一個男人敏銳的直覺,他們肯定在那次遭遇了什麼。」
顧雨不自覺的微微翕動鼻翼,她想起了冷戎組長那神準的預言,難道都是靠直覺的嘛?
冷戎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咱們現在挨個調查,一個多月前,跟胡慶國和李瑞一起前去的其餘三人。」
「組長,特案組已經查過了,其餘三人,一個叫張曉東,還有一個叫白建軍,另外一個叫王猛。
這三個人,在案發時,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張曉東在案發前,早就跟著車隊在外地一直沒有回來,白建軍當時在他經營的醫療器械店裡配貨,而王猛,他在精神病院。」
冷戎眼睛一亮,「精神病院?這個有意思,一個多月前好好的,咋變精神病了?」
「調查說是,突發性妄想症。
這個人說他身體里有好多螞蟥,他能感覺這些螞蟥在他的身體里鑽來鑽去,正在一點點吃他的血肉。
他每天都在說,描述的繪聲繪色,最後他老婆實在受不了了,夥同王猛的家人一起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冷戎打了一個響指,「就是他了,走,精神病院的走起。」
九月的初秋,天很藍,風很輕,陽光依舊刺眼,空氣中卻多了一絲涼意。
蘇軼的車疾馳在去往第六精神病院的路上。
顧雨坐在車裡,車窗外拂進的風,讓額前的髮絲在明月般的臉龐前微微飄動著。
外面向後而過的風景,變幻著不同的迷人秋色,在顧雨眼中飛速略過。
她其實並沒有真正去看,而是在秋天柔和的色調中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緒飄蕩在指尖。
「組長?」顧雨輕聲問道。
冷戎坐在副駕駛位上嗯了一聲。
「元化星怎麼不一起去啊?」
「她啊,她好像今天得回家喂貓?」
「她還養貓?」
「是啊,她有一隻寶貝貓,怎麼了?她是不是看起來不像會養小動物?」
顧雨眨動著眼睛,「的確不像,我以為她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呢。」
冷戎把頭朝後側了過來,「小顧雨啊!你是不是對元化星有什麼誤解,她就是個冷臉,但心裡軟著呢。」
顧雨露出了一副半信不信的眼神。
「不是我誤會,我又不了解她,也接近不了她,產生誤會也在所難免。
所以呢,如果您能給我講講她的事情,我從側面對她進行了解,這樣不就好相處了嘛。」
冷戎笑了。
「你這個小丫頭,想知道的還挺多。」
「您偏心知道嘛?元化星喂個貓,就可以不參加任務,我就想了解個人,你們死活都不告訴我。
您今天撂個話吧,能不能跟我嘮嘮她的過去。」顧雨知道,如果冷戎組長也不願意說,那麼元化星身上絕對有什麼不能提及的秘密,她今後也就真的無法再打聽出關於元化星的任何事情了。
「其實跟你說她的事也無妨,...」
顧雨眼中頓時閃爍出一絲驚喜,但是正在開車的蘇軼乾咳了一聲,說道:「呀,六醫院到了。」
冷戎把頭轉了回來,「真到了啊,那先辦正事嘍。」
顧雨嗔怪的看來一眼蘇軼,無可奈何的綳了綳嘴。
透過前車窗看去,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兩扇鐵質大門。
車停穩,蘇軼先走了進去。他輕車熟路的出示完證件並且說明了來意后,他們被帶到了主任辦公室里。
一位姓盧的主任接待了他們。
「你好,盧主任,我們為一件案子,來這得調查一個病人,他叫王猛。」
盧主任看了看這三個人,然後示意他們坐下。
「哦,有這個人,一個多月前送到這裡的。」
「那您說一說關於他的情況吧。」
「王猛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而且他對自己妄想出來的東西深信不疑。
他剛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死活都不承認自己有病,還大鬧病房來著,最後打了兩針轉重症室了。
不過他不發病的時候還算挺正常的。
但他說的那些話和表現出極其真實的荒謬幻想,又說明他病的不輕。
他堅信自己身體里爬滿了螞蟥,而且還一直喊疼,說螞蟥在吃他的內臟。
有好幾次,他真的疼暈過去了,臉色變的很蒼白,就和真的有東西在他身體里。
當然我們知道他這是妄想症造成的,只是擔心他這種病人過度妄想,會產生很強的自我暗示,在治療上會增加難度。
所以他的妄想症還是挺嚴重的。」
冷戎撓了撓眉毛。
「那這一段時間對他治療的怎麼樣?有好轉了嗎?」
盧主任扶了扶眼鏡,「他這種病情算是偏執型的,又帶著很強的心理暗示,比較難治,主要靠藥物控制著。
怎麼說呢,他精神狀態一直都還行,不說話吧,跟正常人一樣。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們覺得他能出院了,給他做的出院測試也通過了,剛通知完病人家屬來接他,他就在休息室里,跟其它病友吵了起來。
病友說螞蟥只吸血不吃肉,他說病友們懂個屁,螞蟥現在就在他身體里,都快把他吃空了,到時候他就變成一灘綠水了。
這讓護士聽到了,及時通知了我們,所以我們覺得他的病情應該是嚴重了。這個病人很會隱藏,狡猾的很。」
冷戎嘿的笑了,「這人真有意思。」
盧主任看了一眼冷戎,眼睛中明顯閃過一絲猶豫。
「盧主任,您是不是還有什麼要說?」
盧主任抿嘴下咽了一下,「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病人的自我暗示很強。」
「您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是說他真的會把自己暗示成一攤綠水兒?」
盧主任停頓了下。
「這不是開玩笑,倒是不至於把自己暗示成綠水,但還有別的可能。」
「哦?您說說。」
「你們因為接觸這類病患不多,所以並不了解,的確有很多病例,甚至是正常人身上,會因為暗示產生一些奇怪的現象。
比如,美國曾經有人給死刑犯做過一個實驗。
把死刑犯的眼睛蒙上,然後把他帶到一個房間,讓他坐到椅子上,兩隻手分別被固定在椅子上,然後用手術刀背劃了他的手腕一下,實際並未割破,用一盆水滴到桶里的聲音來模仿血滴下來的聲音。
死囚犯以為是自己的血不斷的滴出,沒過多久,他就在這巨大的恐懼中死亡了,而實際上他一滴血也沒流出。
還有一件事,是一個人被不小心關到了冷庫里,第二天人們發現他時,這個人被凍死了,但其實冷庫的開關根本沒開。
諸如此類的事例很多,這就是自我暗示的力量。
而這個王猛,他說他會變成綠水,我最近發現,他皮膚顏色真的在慢慢變綠。」
冷戎一拍大腿,把盧主任嚇了一跳,要不是蘇軼出示過證件,盧主任真的無法相信,還有這麼一驚一乍跳騰的人民警察。
「這麼神奇,快快快,趕快帶我們去見他。」
說著,冷戎已經起身往門口走去了。
盧主任看了一眼蘇軼和顧雨,覺著這倆人看起來還算正常點。
「好,我帶你們去。」
盧主任走在了前面,帶著他們往一樓的盡頭走去了。
顧雨注意到這位盧主任往樓道深處走時,神色有些緊繃,不過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位盧主任是因為警察來訪,讓他突然回憶起了從前的一些驚悚往事。
盧主任的恐懼就是來源於走廊深處的12號病房。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同樣都是警察來看奇怪的病人。
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當年那位叫王勇的病人,穿著約束服,在鎖著門窗的房間里,站在地中間詭異死掉的樣子。
而現在是如此的湊巧,也是警察來調查病人,而這位病人同樣姓王,同樣被安置在了那間12號病房。
盧主任心裡又泛起了一絲不安,他覺得這不會又是什麼命運安排,會遇到同樣奇怪的事吧。
他掏出了鑰匙,在12號病房門前停下,手有些猶豫,但最終插在了鎖孔里。
「王猛在裡面,你們不要太刺激他,不要跟他唱反調,有什麼事喊我就行。」
蘇軼客氣的說了聲「好的!」
冷戎倒是覺得這位盧主任有點意思,猶猶豫豫的不知道在顧慮個啥勁兒。
門被推開了,三個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