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看著這個逐漸都要淡出記憶的人，君陌染微微一愣，隨即連忙上前助其一臂之力。

眼前的女子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紗衣，赤著足，顏九九和楊柒都是一愣。

只不過是轉眼之間，兩股氣浪突然消散看來，耳邊卻是傳來空氣突然炸裂的聲響，似乎是要憑空將身體撕碎。

顏九九被眼前的寒光刺得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掀出去很遠。

滿身力氣竟然是一點兒都用不上了的，只是手中還是緊緊的攥著那一卷畫紙。

在恍惚之間，似乎有一雙手穩穩的接住了自己的身子，隨即將自己護在了懷中，耳邊甚至還有一陣熱氣傳來。

還沒有回過神來，耳邊便又是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和因為疼痛傳來的悶哼。

顏九九連忙轉身去看，卻是看見楊柒緊緊的護住了自己的身子，她微微皺了皺眉，「你沒事兒吧？」

楊柒擦掉了嘴角的血跡，將噴涌的血腥味強行咽了回去，「我沒事兒，你放心吧。」

她看見君陌染一身白衣背對著自己，他的眸子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龍母，那樣的神情出奇的溫柔。

原本是很溫馨的一幕，但是在顏九九的眼中卻是出奇的奇怪，總覺得胸口的位置是不舒服的。

帝釋揉了揉自己的胸膛，眼前一亮，「龍兒，到我這邊來。」

說著話的時候，帝釋的聲音是難得的溫柔，眼中也是化不開的柔情。

龍母沒有轉頭去看身側的君陌染，只是淡淡的說道「帶著小九離開這裡。」

君陌染卻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才見到自己的母親，可是現在就是要離開了的嗎？自己是真的不願意。

「一起走，本君答應過父君要護住你的，你若是不走，父君定會生剝了本君的皮。」

龍母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已經全部告訴的小九……」

君陌染下意識的就要去看顏九九，可是龍母卻是趁君陌染轉身的時候一掌將其打暈。

楊柒連忙上前扶住君陌染無力的身子，「殿下……」

龍母看著楊柒微微側目，隨即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來，隨即便是要伸手去摸楊柒的臉。

楊柒雖然有些懵，但是也沒有躲避，只是覺得龍母的手是出奇的溫暖。

龍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柔情，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原來他真的沒有騙我，你父親真的沒有騙我。」

「我父親？」

還沒有等到楊柒問出些什麼來，龍母便是將自己的臉轉了回去，「離開這裡。」

顏九九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見龍母那抹背影之後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的。

她淡淡的說道：「楊柒，我們走吧。」

楊柒看了看自己背著的君陌染，又看了看龍母，顯得有些為難，「可是……」

「別可是了，走啊！」

在龍母的催促下，顏九九和楊柒總算是帶著君陌染安安穩穩的離開了天界。

龍母看著對面的帝釋，臉上還是一樣的冰冷，「帝俊，對於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帝釋微微斂眸，「你說的是君如珩嗎？本尊當然是知道的，只要你願意回來，本尊便願意將他失去的東西還給他。」

「果然是你做的手腳……」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龍母突然笑了起來，眼角不自覺的滑下兩行的淚水來。

「帝釋，四海八荒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了！」

她突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帝釋，我要你永世難安！」

「不要——」

眼看著龍母在自己的面前燃燒自己的修為，帝釋突然間慌了神，她怎麼敢這麼做？她怎麼會這樣做？

還來不及阻止，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都化為了烏有，成為了一片耀眼的白光，漸漸擴散開來將整片天界籠罩在一片的白色的光芒之中。

楊柒和顏九九剛剛回到妖界便是見到了顏三等人，他們似乎已經在入口等了很久了。

顏九九的眼淚忍不住全部的涌了出來，她一頭便是撲進了顏三的懷中，頓時泣不成聲。

顏三微微皺眉，隨即伸手輕輕的寬慰著顏九九，「好了好了，已經沒事兒了，乖，你已經到家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而楊柒也似乎是因為體力不支癱倒在地，身上的君陌染倒是及時被明亦卿接住了。

明亦卿連忙探了探君陌染的脈搏，又看了看顏九九，這才讓顏四帶著君陌染先回去。

楊柒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喘著粗氣。

妖界不遠處的河流邊本是綻放著許多紅色的花朵，只不過是轉眼的功夫，所有的花朵竟然是突然之間凋零。

大片大片的紅色幾乎在同時化為了灰色的一片，清風一刮，便是什麼都不剩下了。

就連是紅色的土壤也是在瞬間變成了燒焦了的黑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難聞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清澈泛著看藍光的河流也是在瞬間奔湧起來，像是在呼嘯哀嚎，似乎是有許多的人在不停地哭喊著。

看著妖界所發生的的變化，顏三皺緊了眉頭，他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顏九九，「小九，龍母呢？」

顏九九這才抬起了自己的臉頰，上面滿是淚痕，眼中也滿是悲憫。

看到顏九九的模樣，顏三也是猜到了，他又將顏九九的頭按回了自己的懷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沒事兒了。」

妖界大殿上燈火通明，空中還是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處處都是哀嚎聲。

在這樣的氛圍中，大殿傷所有的人都低著頭，沒有人說話，每一聲的哀嚎似乎都是在心中發出來的。

凄涼刺骨。

止戈不由得緊緊的攥住了椅子的邊緣，過了半天這才說道：「大局已定，三日後進宮天界，殺帝俊。」

他的聲音格外的低沉，顏九九微微一愣，不由得呢喃著，「這麼快嗎？」

在一旁的楊柒看著顏九九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將自己的嘴閉得緊緊地。

那日龍母的話自己一直都不能忘記，她說自己的父親沒有騙她，自己的父親……

可是自己怎麼會有父親？

還有就是她說將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告訴了顏九九，那是不是也包括了這件事兒？

顏四看著顏九九的眼神明顯還帶著擔憂的神色，不由得用手捅了捅自己身側的顏三。

顏三微微抬眸，淡淡的說道：「天兵天將由我們來解決，小九，你與君上便是去尋那帝釋吧。」

君陌染點了點頭，便是轉身離開了的，誰也看不透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顏九九木楞的點了點頭，想了許久，她還是柔柔的問道：「那麼……帝俊是不是真的要死？」

面對顏九九說的話眾人都是一愣，反應最為強烈的自然還是止戈，對於他來說，帝釋是最大的仇人。

原本他才是天界真正的戰神，更是鳳凰一族的少主，要不是因為帝釋，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自己的姐姐不會死，自己的侄女也不會成為那副樣子……

這一切怎麼能叫他不恨？倘若是能親自動手，他自然是希望親手殺掉帝釋的。

「小九，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帝釋殺不得？不應該殺？」

顏九九微微皺眉，微微搖了搖頭，「他當然該死，只是他是君陌染的親叔叔，還有鳳兮呢？他是鳳兮的親生父親啊……」

「親叔叔？」

眾人都是一驚，顏三一頓，隨即淡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眾人都是靜靜的低著頭，一時之間大殿之上的氛圍似乎更加的緊張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

良久，顏三才緩緩的問道：「你沒有告訴君陌染嗎？」

顏九九搖了搖頭，「尚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

她突然轉眸看向了楊柒，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還有，君如珩……沒死……」

此言一出，明亦卿皺緊了眉頭，卻也是什麼都沒有說的，只是覺得自己的思緒很亂，真的很亂。

帝俊那個小子竟然瞞著自己？真的是讓人氣惱啊！

楊柒皺了皺眉，「怎麼可能，亦卿上神明明說過的，君如珩他……」

可是他環視一圈，卻是看著大殿之上的人都保持著沉默，那就是說明他們都是相信這件事的。

明亦卿難得的嚴肅，「小九，龍母究竟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顏九九緩緩的站了起來，隨即慢悠悠的走到了楊柒的身邊，又轉身看著高高在上的止戈。

跪下，行禮。

看到顏九九突然起來的行為，止戈一愣，「你這是幹什麼？」

顏九九的聲音有些哽咽，「希望殿下給我半月的機會，實在不行，五日也可，我只需要五日的時間！」

不明所以的楊柒也連忙站了起來，他也跟著跪在了顏九九的身側，「請殿下答應小九的請求。」

雖然他不知道顏九九要這世間來做什麼，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顏九九所說的所做的一切，只要是顏九九想要去做的，自己都是願意的。

止戈有些不知所措，「你們究竟是想要幹些什麼？！」

顏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即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雙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罷了罷了，自己早就想到小九不會這般善罷甘休的。

見狀，明亦卿和顏四也將目光聚集在了止戈的身上，這妖界本就是止戈一人說了算的。

被那麼幾道火辣辣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止戈哪裡還能說些什麼，只是每耽擱一日，自己的勝算便是會少了一分。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淡淡的說道：「我只會給你五日的時間，五日後不管你回不回來我們就不會再等你。」

「五日，足夠了。」

明亦卿緩緩走到顏九九的身側將顏九九扶了起來，淡淡的問道：「這一次是為了君陌染還是君如珩？」

倘若說君如珩沒有死的話，明亦卿是萬萬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倘若他們是帝釋的孩子的話，自己卻是相信了的。

作為秉著靈氣而生的神族凌駕於任何的神族之上，他們不生不死，不老不滅，這才是真正的神明。

顏九九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楊柒，淡淡的笑了笑，「不，這一次我為的是這四海八荒。」

倘若君陌染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因為他當初在小帝淵的所作所為才暫時消失的話，他的心裡又該是怎麼樣的煎熬和難受？

至於君如珩的話，有的事情不記得了便是不記得了吧，或者這樣才可以讓他忘記自己肩上的東西。

這樣子他才會活得舒服一些，自在一些，快樂一些。

看著顏九九眼中的堅定，明亦卿點了點頭，「好，為師相信你。」

在座的人沒有人知道龍母究竟和顏九九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顏九九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他們知道的便是顏九九已經不是之前認識的那個顏九九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