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顏九九看著房中背對著門口的君陌染，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推開門進去。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不應該是安慰吧，自己好像什麼都不能做，但好像真的什麼都沒做。

她將自己的手輕輕的放在了門上，只要輕輕的了用力，自己就可以進去了。

但是不直到為什麼，這扇門似乎是格外的沉重。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無論接下來自己再怎麼做，他都會成功。

其實君陌染並不是帝俊挑中的人，他本就是註定代替帝俊的人，自己才是那個被挑中的人。

就像是一個將軍的身邊總是跟著的副將，雖然說這樣的說法的確是傷人的，但是這就是事實啊。

她咽了咽口水，最後還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正打算轉身離開，卻是看見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楊柒，他將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就那樣靜悄悄的看著顏九九。

似乎是第一次看見楊柒這麼認真的樣子，顏九九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正想走遠一些，然後聳聳肩告訴楊柒，看來你又要好好的陪我出生入死一次了。

還沒有等到顏九九抬起自己的腳來，楊柒卻是突然中氣十足的開口了。

「小九，你是來看君陌染的嗎？」

很明顯，他是故意這樣說的。

顏九九轉身去看君陌染的房門，伴隨著一聲吱呀的聲響便是打開了的。

「進來吧。」

她微微鎖眉，看了看楊柒，便是緩緩的走了進去。

她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衣角，只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的密汗，屋內的氣壓很低，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等到顏九九剛剛邁入房間，那扇門便是嘭的一聲掛上了。

這也讓顏九九嚇了一跳，身體竟然是忍不住的一震。

她醞釀了很久，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應該怎麼去說？

站在門外的楊柒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自己也有很多的問題堵在心上，就像是吃下了一塊噎人的糕點，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很想伸出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胸膛處捶上幾下，可是這樣會很疼，真的很疼。

他慢悠悠的轉過了自己的身子，卻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看著自己伸出的雙手，就連自己也開始看不清自己了。

顏九九看著君陌染還是背對著自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君上……」

「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顏九九的身子不由得一頓，「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君陌染突然轉過了自己的身子，他的雙眸有些微紅，他一把便是緊緊的將顏九九鎖進了自己的懷裡。

一股重壓之下，顏九九隻覺得自己被勒著的雙臂有些疼痛，卻是什麼都沒有說的。

「小九，「我沒有母親了……」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顏九九一下子彷彿被擊中了心中最軟弱的地方，只覺得難受得緊。

「君上……」

現在看來什麼安慰都是來不及了的，顏九九隻好伸出手摟住君陌染的腰肢。

「沒事兒了，什麼都會好的，起碼我們還在啊，我還在啊……」

顏九九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君陌染的手臂在一點點的縮進，他的身體在輕輕地顫動著，似乎是恨不得將顏九九揉進自己的骨子裡。

等到君陌染的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了一些，顏九九思量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道：「你還有親人……」

「你的孩子……」

君陌染的身體明顯的一頓，隨即抓住顏九九的雙肩，臉上的神色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奇怪。

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雙眼閃出一絲的希翼。

「你的意思是……」

隨即他便是將手放在了顏九九的小腹之上，有些試探性的說道：「小九，難道……」

顏九九的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樣應該是可以了的吧。

原本自己是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君陌染的，但是這畢竟是他的後代，他有權知道。

更何況假如自己失敗了的話，這將是自己能留下的唯一的信念了。

她輕笑一聲，隨即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君陌染的手中，無奈的說道：「君上，你可是一條龍，你的孩子現在在龍蛋里，不在這兒。」

「他現在在哪兒？！」

顏九九柔柔的笑了笑，竟然伸出手學著以前君陌染的樣子，揉了揉君陌染的髮絲。

「當然是由我師尊照料著，你想要去看看嗎？」

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孩子，君陌染自然是希望第一時間就可以看見的，他點了點頭。

隨即抓著顏九九的手就打算衝出去，顏九九連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向後後退了一步。

有些撒嬌的說道：「哎呀，你先去嘛，我還想換一件衣服，今日並不是很方便。」

君陌染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便是快些過來。」

「嗯，我知道了。」

看著君陌染走了出去，顏九九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在了臉上，她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楊柒還是站在那裡的。

看著顏九九走了出來，楊柒這才淡淡的說道：「你告訴他了？」

顏九九點了點頭，「這些事他應該知道的，你現在要不要也過去好好地看一看？」

誰知道楊柒只是淡淡的輕哼了一聲，隨即翻了一個白眼，抱著自己的手顯得有些毫不在意。

「你用這樣的手段將君陌染騙走，可是卻是騙不走我的，要去哪兒？我們一起吧。」

顏九九搖了搖頭，「那個地方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太危險了你還去？你都不擔心難道我就會擔心嗎？顏九九，你以為我有多無能？更何況，你還瞞著我太多的事兒了。」

顏九九原本還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可是看著楊柒的那雙眸子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的。

現在的人還真的是……

難不成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都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一次可是真的九死一生，你明白嗎？」

她緩緩的走近了幾步，認真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次去了可就是回不來了的，這一路上你幫我的地方已經夠多了。」

還想要再勸說些什麼的，楊柒卻是直接的拉住了顏九九的手，一臉無賴的模樣。

「你可以試試，要是你不願意讓我去的話。我現在就就將君陌染叫過來，讓他好好的看看你現在和我的樣子。」

「你猜猜要是君陌染看見這一幕了的話，他會不會立即暴走？」

顏九九覺得有些無語，這點兒可是和自己一點兒都不像了。

「你真的想好了？」

「嗯，走吧，再猶豫的話君陌染可就要回來了。」

顏九九無奈的聳了聳肩，「既然你這麼著急和我一起去送死，那我還能說些什麼？那就一起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楊柒淡淡的說道：「你知道黃泉這個地方嗎？」

顏九九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是從未見過的，都說有天界，妖界，魔界，還有一個未知的地方，掌管著所有生命的生死，哪怕是神族的生死也是那個地方決定的。」

看著顏九九的樣子，楊柒沒有打斷，只是默默地點頭。

「傳聞太陽和月亮都在那個地方升起和落下，那是所有生物的起點，自然也是終點，只是我知道的也很少。」

楊柒撅了撅嘴，「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我就是來自那個你所謂的神秘的地方。」

顏九九輕輕一笑，她是相信的，現在誰說什麼自己都是願意相信的。

她輕笑一聲，隨即摘下了手中的戒指，隨即水麒麟便是在自己的面前展現了出來。

顏九九伸手摸了摸水麒麟的額頭，那一對耳朵輕輕的晃了晃，她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直看著顏九九。

「決定好了嗎？」

這是水麒麟說的話，她看著顏九九的雙眸時，便已經是知道了一切。

顏九九微微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應該知道的。」

而站在一邊的楊柒卻是聽不見水麒麟說的話的，他奇怪的看著顏九九又奇怪的看了看水麒麟。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只是顏九九並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看著眼前的水麒麟，「你回去找他吧，你是屬於他的。」

水麒麟點了點頭，轉身便是朝著君陌染離開了的方向奔了過去。

顏九九鬆了一口氣，「五日，夠了，我們走吧。」

「顏三公子和顏四公子呢？倘若真的回不來了的話，你也不打算好好的告別嗎？」

顏九九的眼神有了些暗淡，隨即苦笑一聲，「我不怕死，只是離別實在是太痛苦了……」

楊柒便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了，只是點了點頭，「走吧，我們去哪兒？」

「帝淵。」

「不應該是小帝淵嗎？」

顏九九想要做的事楊柒估摸著也是猜了一個大概，倘若君如珩不會死的話，那麼帝俊又怎麼會死呢？

現在所有的一切還有什麼比帝俊更好使的？只要帝俊回來了，帝釋也就不能再繼續鬧騰了，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了。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做的代價會是什麼，顏九九卻是知道的。

顏九九和楊柒朝著妖界出口走去，許是覺得兩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好受。

顏九九便是淡淡的說道：「要不你給我講講黃泉的事兒吧，倘若那個地方是真的存在的話，為什麼我們都是不曾見過的？」

難得見顏九九有這麼大的興趣，楊柒也是抱著手一臉的得意。

「那是當然，黃泉是所有生物都不可能到達的地方，你們當然是不可能見到的。」

提到自己誕生的地方，楊柒的眼中迸射出難得的光芒，「哪怕是神明也會有死去的一天，死去之後才會到達黃泉。」

「黃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不是和凡間一樣，山花爛漫，又或者是和妖界一樣，安靜祥和。」

楊柒看著顏九九的神色微微的一變，隨即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來。

「不，黃泉什麼都沒有，只有八百里黃沙遍地，每一層都是煉獄，不生不死不眠不休的承受著痛苦。」

他突然笑了笑，「當然，黃泉也有美好的地方，人們和神明都在這裡通嚮往生，死去的人在這裡可以和親人重聚，那裡是希望和絕望交匯的地方。」

顏九九突然來了興趣，「那我死之後會不會也到那個地方？」

楊柒看著顏九九，隨即點了點頭，「會的，我們都會的。」

「可是不是都說魂飛魄散嗎？那樣子也還會到黃泉里去嗎？」

楊柒原本是想要笑出聲的，但是看見顏九九的眼神是卻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嗯，還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