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懲治丫鬟

百里擎給她的壓迫感太過強烈，以致於最後她才會選擇賭一把，賭百里擎能不能看懂她的眼神。

幸好，百里擎看懂了。

否則，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事蓋過去。

至於百里擎離開前說的反悔和靜候佳音，大概是不可能發生之事。

畢竟，她是真對晏城很滿意，對現如今慢悠悠的日子很滿意。

這樣想著，葉宅便也到了。

葉瑾的目光從正門匆匆一瞥，瞥過細緻精巧的屋檐，瞥過龍飛鳳舞的「葉宅」二字，瞥過威嚴聳立的石獅神獸。

腳步一拐，拐向葉宅偏門。

不料，剛剛跨過葉宅偏院的低矮門檻，突然被一道極大的力氣推得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地。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丫鬟未曾想過和葉瑾撞個正著，連連道歉，嗓音輕顫，語不成調。

不想卻在慌亂之中，清脆的碰撞聲突兀傳出，一瞬間，丫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整個人

開始顫抖起來，當即跪在地上，不發一言。

那是一枚做工精緻秀氣的金釵，金釵的角上雕刻了一雙振翅欲飛的翅膀。

這個金釵似乎有些眼熟？

葉瑾的視線從金釵上劃過，面上卻不動聲色。

良久，直到丫鬟的後背隱隱浸濕，葉瑾才狀似無意的開口。

「這是做什麼？」

「小姐，奴婢……奴婢……」采靈顫顫巍巍的開口解釋，卻磕磕巴巴的不成語句，說了半天，說不出原委。

葉瑾撿起跌落在地的金釵，挑了挑眉，卻並不著急。

身後人群喧嘩，聲嘲如海，卻好似與面前的主僕二人毫無關聯，只有那晴空下的烈日，在不斷的燒灼人心。

阿宛匆匆趕來迎接小姐回府，卻見這一幕，被這緊張氣氛弄得心臟微微一顫，連忙放緩腳步，緩緩走至葉瑾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

終於，采靈再也忍受不住，挺直的身體倏然鬆軟下去。

聲音中帶著低低的啜泣，開口道：「是奴婢偷了小姐的金釵。」

「為何要偷？」葉瑾細細把玩著手中金釵，目光卻直直看向采靈，語氣算不上嚴苛，卻讓人無端壓抑。

「因為奴婢想……想……」采靈無意識的搓著衣角，幾次想要開口解釋卻都欲言又止，

最後乾脆抬起頭來，眼中有著令人心驚的赴死決心。

葉瑾挑眉，眼中閃過玩味，眼神不閃不躲，直視采靈，甚至語調中還帶著些許調笑。

「怎麼，不過一個金釵而已，還能要你的命不成？」

做了錯事，用這副姿態就能善了？哪裡是這麼簡單就能糊弄過去的？

分明是背後還有主謀，想到這，葉瑾語氣越發輕柔，帶著些許蠱惑人心的意味。

「不過，你既無悔過之心，今日便跪在這罷，好好想想你的過往，切莫走了岔道。」

晌午時分，陽光刺目灼人，偏生丫鬟跪著的地方毫無遮攔，逐漸升高的溫度讓采靈的唇色開始發白，膝下的土地早已被汗水浸濕。

皮肉中刺骨的痛楚並沒有讓采靈心生半點怨言，反倒是漆黑的雙眸中有悔意疊生。

倏忽，視線模糊中出現了一隻鞋尖，粉色蓮花，開得如火如荼，采靈卻沒來由的渾身一顫。

緊接著溫和的女聲從發頂傳來。

「可想明白了？」

采靈抬眸，看著面前的人，一身粉淺色一群，嘴角微微揚起，面容和善。

明明沒有說更多言語，但采靈心中卻清楚的感知到，小姐她知道一切。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將此事告訴小姐，等待自己的，會不會是恐怖的噩夢？

「奴婢……」采靈欲言又止。

葉瑾見狀，唇角一翹，冷且諷刺。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擺了擺手，吩咐道：「阿宛，將采靈送去官府，交由官差大人。」

「是，小姐。」阿宛得了吩咐，立即上前，拽著采靈的胳膊，將采靈朝門外拖去。

圍著的路人見狀，連忙退開一步，讓開路。

采靈瘋狂掙扎，終於掙脫開阿宛。

跑著撲在葉瑾面前，痛哭道：「求小姐不要將奴婢交給官府，奴婢願意將一切都告訴小姐！求求小姐，求求小姐！」

語罷，狠狠地俯下身去，印堂和土地結結實實的觸碰了三次。

印堂上，印子鮮紅，灼人刺目。

看得葉瑾不禁後退半步，心中一顫。

疼，是真的疼。

「奴婢是聽了李嬤嬤的吩咐，李嬤嬤告訴奴婢，小姐的房中有金釵，若是將金釵……將金釵拿去典當，可以換來不少的銀兩。有了銀兩，就可以……可以治好生病的弟弟。」

葉瑾低眸，卻並不吃驚，臉上無波無瀾，表情亦無一絲變化。

采靈見狀，只得繼續開口說道：「她還告訴奴婢，若是奴婢能夠悄無聲息的做好此事，她便能夠治好奴婢弟弟的病。」

采靈說到此處，心有愧疚，恐懼滋生，聲音明顯減弱。

葉瑾卻在此時，陡然出聲。

「你弟弟病了，你為何不與我商量？人命關天，我自然願意拿出銀兩來為你弟弟治病。你為何要選擇最愚笨的方法？」

「不過……」

葉瑾話鋒一轉，剛要提條件，采靈卻撐著疲軟的身子，努力爬至葉瑾腳邊，抱著葉瑾，哽咽懇求：「小姐要怎麼懲罰奴婢，就算是要奴婢這條賤命，奴婢都無任何怨言，奴婢只求小姐救救奴婢的弟弟。救救奴婢的弟弟，他還那麼小，還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采靈一直哭，一直懇求。

葉瑾冷眼瞧著，眼角餘光卻輕輕瞥過不遠處圍著的幾個丫鬟。

見丫鬟人數顯然少了一個，心中瞭然。

又將視線落在采靈身上，瞧見她聲淚俱下的模樣，眸子深處卻劃過濃重深色。

采靈見葉瑾沉默不語的樣子，心中害怕，瑟縮著身子，哽咽解釋：「並非是奴婢不想同小姐商量。而是奴婢在葉宅五個多月，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姐。小姐平日里深居簡出，奴婢……奴婢根本不知道小姐何時才能得空。」

葉瑾神色微冷，低聲道：「看來這都是我的過錯。」

「奴婢豈敢怪罪小姐，一切罪責皆因奴婢而起，奴婢只求小姐救救家弟，其餘別無所求。」

采靈搖頭苦笑，臉上滿是淚水，卻無暇顧及。

葉瑾挑眉，剛要開口。

一陣微醺的香味從不遠處飄來。

鼻尖輕嗅，是女子身上慣用的脂粉味。

葉瑾神色一凜，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尖細的諂媚嗓音，無端惹人生厭。

「喲，什麼時候葉宅的偏院竟也如此熱鬧，丫鬟下人們不去做事，圍在這裡看戲。既有好戲開場，怎也不通知奴婢一聲，也好讓奴婢來湊一湊熱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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