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賜婚與往事

大昭國五年，順王李墨帶兵攻打大月氏凱旋歸，來並在歸京途中沿路打擊悍匪，幫助各省官員治理當地強霸。梁王李見澤著書立說，其詩文被多國傳頌，大昭國的文治與武事聞名天下，昭帝大悅，賜婚順王李墨與戶部尚書府嫡女，賜梁王李見澤多幅名畫與黃金萬兩。

有此幸事，大昭國上下喜氣洋洋，戶部尚書府卻陰雲密布。

譚洛剛回到尚書府，就聽見了大夫人的哭聲，循著聲音走到了前廳。

「老爺，您可不能讓月兒嫁過去啊，她是要嫁給太子的人啊，月兒未來是要當皇后的！況且，傳聞那順王常年出征領兵打仗，新傷還沒好就添了舊傷，是位皮膚黝黑的刀疤大漢，喝酒吃肉粗魯無比，我們月兒怎麼受的了啊！」大夫人徐麗哭哭啼啼地拽著戶部尚書的袖子。

徐氏是當朝宰相的親妹妹，徐氏家族勢力強大，皇家也要給幾分薄面。徐麗是尚書的第一個妻子，也是尚書府的當家主母、大夫人。雖已到中年，但容貌依舊，柳葉眉櫻桃嘴，白皮膚大眼睛，當年譚拜就是被這張楚楚可憐的臉迷的七葷八素。

譚洛站在角落裡看著眼前的一切，冷眼打量著大夫人，府上貴重的珠寶首飾都在她身上了，高高盤起的頭髮上插著兩支華麗的珠釵，脖子上帶著一大顆藍色玉石，兩隻手上都帶著雕花明珠翡翠玉鐲，一隻是和田玉製成的，一隻是血絲玉製成的，據說是當年嫁過來是祖母給的。

「慎言！慎言！胡說八道什麼？順王年少有為，英勇無比，能嫁到順王府也是我譚家的榮幸。」說話的中年男人眉頭緊鎖，語氣嚴厲，向上拱了拱手，似乎是在拜王爺，表示對他的尊敬。

此人正是譚洛父親譚拜，父親個子不高，身體微微發福，剛下了朝官服還未換下，小肚子微微凸起。

「皇上賜婚，誰敢不從，你讓我怎麼辦！？宰相是你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宰相府的嫡女未來也是要嫁給太子的，你想讓月兒做妾，當個側妃？」譚拜屏退了下人，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那個怎麼辦啊，我的女兒……」徐氏癱坐在地上。

月兒就是譚月，尚書府的嫡女。譚拜一共有五個女兒，唯獨沒有兒子，嫡女譚月是當家主母、戶部尚書大夫人也就是徐麗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全府上上下下都把她當寶，這些年可是慣的她驕縱跋扈；二女兒譚蓮和三女兒譚香是四夫人的女兒；四女兒譚詩是二夫人的女兒，不過二夫人已經不在了，譚洛就是那第五個女兒，也是譚府年紀最小的小姐。

譚洛的長姐此刻正站在廳堂的角落裡抹眼淚，她穿著淡黃色的羅裙，腰上系著蓮花紋樣的飄帶，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看著惹人心疼。「爹，女兒還不想這麼早嫁人，女兒想多陪陪您和母親，女兒不想嫁啊。」

「老爺，世人並不知宰相府的嫡女是誰，宮裡的人只在她們小的時候見過面，不如讓洛兒嫁過去？」徐麗俯在譚拜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見譚洛站在廳前，眼睛時不時的往譚洛這兒瞟，還不忘用手絹抹著眼淚。

「唉，那得看洛兒願不願意嫁過去，當年的事我已經很對不起洛兒了。皇上雖說了賜婚了，但是離大婚的日子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譚拜沉吟片刻，看著譚洛緩慢地說道。

「如果婚期將近時事情沒有轉機，且若是姐姐不願意嫁，女兒願意替姐姐嫁過去。」譚洛走到裡面，彎下腰向父親行了禮，淺笑著說到。

「妹妹當真，姐姐在這謝謝妹妹了！」聽到譚洛說的話，徐麗和譚月立馬不哭了，笑著走過來抓著譚洛的手，」洛兒真乖，不枉我疼了你這麼多年！」

譚洛抽出了被徐氏握住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面容精緻的二人，想起9年前譚洛剛進譚府的情形。

那年譚拜還是戶部侍郎，譚府還不是尚書府。譚洛原本叫林洛，她的親生父親林其是譚拜的侄兒，也是他的貼身護衛。為了調查一筆賬目虧空，林其護送譚拜南下途遇悍匪，為保護主子付出了生命，臨終前託付譚拜照顧自己的妻女二人，自此林洛就成了尚書府的小姐譚洛。

回想起剛進譚府的時候，譚洛受盡了白眼、冷落和欺凌，徐麗並不相信譚洛和譚洛的娘是譚拜侄兒的家屬，反而懷疑譚洛是譚拜的私生子、野種，懷疑譚洛的娘勾引譚拜，害怕危機她的地位，在深閨呆久了的女人，就是容易多疑、易怒。

譚洛的娘確實溫婉美麗，氣質可人，譚拜也很照顧，這使得徐氏更加堅信了譚洛的娘勾引譚拜，她在家中的地位不保。在譚拜的一次外出中害死了譚洛的娘，年幼的譚洛面對這一切毫無辦法，只是記得她的母親讓譚洛好好活下去。

這次，願意嫁給順王李墨不是因為譚洛乖巧懂事有成人之美，而是因為李墨打擊悍匪有功，或許跟在他身旁能夠為父親報仇，並且只有嫁到比尚書府好的地方，譚洛才有能力、有機會懲治徐氏，結交更多的達官貴人，賺更多的錢，成功的活在人世間。

正想著，譚拜嘆了口氣說道，「洛兒，若是你不願意嫁，爹不會逼你，當年要是沒有你父親，我也不會活到今天，我們譚家還是知恩圖報的。若是你願意嫁，我們戶部尚書府最不差的就是錢，爹會給你置辦世上最好最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譚拜看著譚洛說道，不知是不是譚洛眼花了，竟感覺他的眼角有淚。

雖說譚府上下因為徐氏的緣故並不把譚洛當小姐看待，但是這麼多年，譚拜對譚洛還是很好的，教譚洛讀書寫字，學習跳舞、琴藝、茶藝和棋藝，世家小姐該有的譚洛也都有。

只不過每次拿到的例錢都暗中被徐氏扣了些去，只因身邊伺候的大部分人都是她的人，譚洛也是搞不懂，這麼大一個府邸的夫人竟跟譚洛一個小丫頭過不去，莫不是因為譚洛和娘長的太像了，她看著就生氣。

譚洛看著譚拜，這麼多年他也慢慢老了，譚洛笑了一下乖巧無辜地詢問著說道「父親，若是我嫁過去，那我就是尚書府的嫡女了，對嗎？」皇上賜婚的是順王李墨和戶部尚書府嫡女，若是自己嫁過去，當然就成了嫡女。

「那是自然。」譚拜點點頭，譚洛看著徐氏嘴角的笑意漸漸褪去，眼底的喜悅似是化成了憤怒，似是自己成了嫡女惹怒了她。

「謝謝父親，女兒先回房了。」譚洛行了個禮，轉身離開，離出嫁還有一個月時間，到了順王府可能進出不會這般自由了，明天要去看看陳柏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