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起。
韋小寶沒有吃過糖果。
那種硬硬的水果糖,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吃過,如果她吃了的話估計就能體會到水果糖的感受了。
硬硬的水果糖帶著清甜的味道在他的嘴裡面被舔著被含著,然後偶爾還要用尖利的牙齒輕咬幾下,她在他的唇齒之間一點點被化開,明明帶點涼意的身軀也會一點點沾染上灼熱溫度。
水果糖想要反抗,她覺得自己會被融化,然後徹底浸到他的肚子里,完全消失。
可是一個糖果要如何反抗,想要把它吃掉的人類?桂花糖想要逃出那張嘴,但是依舊被舌頭舔食著,依舊被牙齒輕咬著。
最後她被咬碎了。
桂花糖的淚水帶著甜味,也被一點點舔掉了,終究還是進到了別人的肚子里。
桂花糖被吃了一顆又一顆,他們翻來覆去了一次又一次。
「你膽子可真大,說,是怎麼混進來的?」
康熙用一隻手臂撐著頭,雙眼含笑看著躺在身旁的韋小寶故作責問道。
韋小寶此刻只感覺全身上下就好像被一輛馬車碾過一樣又酸又疼,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一副笑臉,抬頭看著康熙。
心中有些後悔,不讓康熙先跟別的宮女睡過再來睡她,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橫衝直撞,讓她如此難受。
但看著康熙那張可稱得上是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臉蛋,這心裡的不滿平了一點,甚至還有幾分得意和美滋滋,心想等讓康熙以後多睡幾個,把這技術鍛鍊出來,在與他睡覺,豈不是更加快活。
心中所想自是不可透出來,臉上帶著幾分討好,一雙纖細的手臂,又勾在了康熙的脖子上,動了動腦袋,想要把頭抬得更高,但是脖子卻酸痛的很。
「皇上恕罪,奴才這是情不自近,所以過來自推枕頭。」
「你這個傻瓜,是情不自禁和自薦枕席。」
康熙被逗笑了,伸手輕輕颳了刮韋小寶的鼻子。
「早先便告訴你,叫你多識字多看書。」
一提到識字和看書,韋小寶又覺得頭暈眼花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駁,只是閉上眼睛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呵呵呵,你呀,就是覺得我不會生氣才這般作怪,你先告訴我那個被派過來的宮女如何了?」
康熙笑完了也會想起正事,便問起了之前那個宮女如何了,莫不是被韋小寶給殺了,藏在了什麼地方?
「我將她打暈了,藏在那個大箱子里,難道小玄子更喜歡那個宮女嗎?」
韋小寶知道男人有時候就是喜歡女人吃點醋的樣子,於是便假裝吃醋意大發,有些生氣的瞪著康熙。
心中也不免打起了鼓:昨個晚上出力的都是這小皇帝,她只需要躺在床上跟條死魚似的,她是伺候的不好了,讓小皇帝惦記上了那經驗豐富的小宮女。
可她也不想躺著床上跟死魚一樣啊,只是昨晚上這小皇帝太會手段了,一被他碰著就全身軟的要死,跟中了那老妖婆的化骨綿掌似的。
暗下決心,若是再來一次,便要讓這小皇帝□□,不知今夕何夕!
韋小寶這吃醋的樣,的確讓康熙龍心大悅,免不了低著頭哄道:「你在我心中何等位置,我又從來沒見過她,如何算是惦記她?」
說完好像是為了韋小寶相信又為了心中奇妙的心思,便伸手撫上了韋小寶的雙腿之間。
「嗯……」
韋小寶□□一聲,然後便忍不住輕輕拍打了一下康熙。
「那宮女是太後派來的,我截了她的胡,太后如果怪我的話,皇上可得幫幫我。」
韋小寶心中的暗罵小皇帝好色,又本想直接告訴小皇帝,那老妖婦殺了他親娘,可怕沒有證據小皇帝不信,更何況知道這等皇家辛密,說不得她才是第一個要死的。
只好吹吹枕邊風。
「你昨晚偷偷鑽進我的被窩,本就是壞了規矩,但是念在你伺候的好,朕不與你計較。」
康熙假模假樣的說著,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
「等過會兒伺候的人來了,你就躲在被窩裡不要說話,我把那宮女叫醒,讓她說昨天晚上與我一起的是她,不是你,然後你再溜回你自己的那處。」
說完又怕韋小寶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便又解釋了一句。
「祖宗定的規矩,伺候皇上頭夜的宮女是要服絕孕葯的,而且還不能給位份。」
韋小寶一聽說那絕孕葯,被嚇得不輕,他雖說不是愛子如命,年紀輕輕就想生孩子,但是心裡對小桂花糕也是惦記幾分的,哪能陪個小皇帝一夜風流就陪上自己的後半輩子啊。
乖乖巧巧的跟個小媳婦一樣點頭,然後老老實實的躲在被窩裡面不說話,聽著康熙吩咐過來伺候的宮人,又聽著康熙打開箱子叫醒那被打暈的宮女,對她威逼利誘。
本想在宮人離開之後穿好衣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感覺一起身就感覺全身都酸痛無力。
忍不住暗罵小皇帝的縱慾過度,怪不得需要七八個宮女伺候,也不由得後悔昨天晚上一時衝動。
還沒後悔多久,小皇帝便帶著桂花糕過來親自伺候她吃飯。
的確是親自伺候,韋小寶手都不需要動一動,小皇帝是把桂花糕喂到她嘴邊的,要是她吃的時候掉下一點碎屑,小皇帝還用手接著。
吃完之後還親自給她倒茶,幫她揉腰捶腿,雖然力道和技巧都不夠好,而且幫她的時候,眼睛就沒從她身上轉開,好像又想到床上胡搞亂搞一番,但到底顧忌著韋小寶的身體。
韋小寶被小皇帝像狼一樣放光的眼神給嚇得不輕,覺得腰更酸腿更疼了,但是一想到這人是小皇帝,害怕與得意便一起湧上心頭,感覺也是頗為複雜。
「不知怎的,真挺想把你一輩子留在床上的。」
看著一件一件穿好衣服的韋小寶,康熙不知怎麼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韋小寶聽這話心中有意動,覺得一輩子在床上被康熙伺候著其實也挺好,只是康熙到底還是要去上朝的,總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陪著她,一個人在床上又能玩什麼呢?
「我還要跟皇上摔跤打架呢,怎麼能一直賴在床上?」
韋小寶便不自覺的轉開了話題,又說到兩個人之前打架的事情。
康熙看出了韋小寶的轉移話題,不過剛才那句話也是他不知怎麼的才說出來的,也不介意。
「你呀,好好的安穩幾天,過段時間我給你個驚喜。」
韋小寶做出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然後便告退離開。
從那兒開始,小皇帝若是想叫她晚上一起胡搞亂搞,白日里便會給她傳了小紙條,晚上她便偷偷跑到小皇帝的床上等著。
這技術慢慢是練出來了,只可惜韋小寶現在年紀還小,不能懷小桂花糕,每每風流之後便要讓康熙幫她挖出來,畢竟康熙可不敢讓韋小寶亂吃藥……
雖晚上是男歡女愛的開心,可韋小寶此人一貫是閑不住,此刻清宮規矩還沒那麼多,也無人敢攔她出宮,小皇帝最近不知忙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自覺宮廷深深十分寂寞,便時時刻刻往宮外溜達。
她本想是找那青木堂中人會合,只是一來二去沒去那天橋,倒是老往那客棧的說書先生那裡跑。
說書先生說的正是「英烈傳」,說到朱元璋和陳友瓊在鄱陽湖大戰,如何周顛抱了朱元璋換船,如何陳友瓊戰船上一炮轟來,將朱元璋原來的坐船轟得粉碎。
這些情節韋小寶早已聽得爛熟,那說書的穿插也不甚佳,但她一坐下來,便聽了大半個時辰,東逛西逛,直到天黑,這天竟沒到天橋去。
第二天、第三天也始終沒去。每晚臨睡,心裡總說,明天該去瞧瞧那青木堂的徐老頭兒了,可是第二天不是去擲骰子賭錢,便是去聽說書,要不然到街市之中亂花銀子。
這些日子在皇宮裡逍遙快樂,做太監比做天地會的什麼香主,要適意得多,韋小寶自知這念頭十分沒出息,也不敢多想。偶爾念及,便自己安慰:「反正我又沒事,去找徐老頭兒幹麼?泄漏了機密,送了我小命不打緊,反而連累了天地會的大事。」
如此又過了月余,韋小寶這一日又在茶館中聽「英烈傳」。茶博士見他中宮中太監,給的賞錢又多,總是給她留下最好的座頭,泡的是上好香茶。韋小寶這些日子來給人奉承慣了,對茶博士的恭謹巴結雖不怎麼稀罕,聽在耳里卻也著實受用。
壇上說書說的是大將軍徐達挂帥出征,將韃子兵趕往蒙古。京師之地,茶館里聽書的旗人甚多,說書先生不敢公然提「韃子」二字,只是說是元兵元將,但也說得口沫橫飛,精神十足。
韋小寶正聽得出神,忽有一人說道:「借光!」在她的茶桌邊坐上。
韋小寶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那人輕聲說道:「小人有張上好膏藥,想賣與公公,公公請看。」
韋小寶一轉頭,只見桌上放著一張膏藥,一半青,一半紅,他心中一動,問道:「這是什麼膏藥?」
那人道:「這是除惡毒,令雙目復明的膏藥。」壓低了聲音,道:「有個名目,叫作去清復明膏藥』。」
韋小寶看那人時,見他三十來年紀,英氣勃勃,並不是師父所說的那個徐老頭,心下起疑,問道:「這張膏藥要賣多少銀子?」
那人道:「三兩白銀,三兩黃金。」
韋小寶道:「五兩白銀,五兩黃金賣不賣?」那人說道:「那不是太貴了嗎?
韋小寶道:「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去得清毒,復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
那人將膏藥向韋小寶身前一推,低聲道:「公公,請借一步說話。」說著站起身來,走出茶館。
韋小寶將二百文錢丟在桌上,取了膏藥,走了出去。那人候在茶館之外,向東便走,轉入一條衚衕,站定了腳,說道:「地振高岡,一派溪水千古秀。」
韋小寶道:「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不等他問,先行問道:「閣下在紅花亭畔住哪一堂?」
那人道:「兄弟是青木堂。」
韋小寶道:「堂上燒幾炷香?」
那人道:「三炷香!」韋小寶點了點頭,心想:你比我的職位可低了兩級。
那人叉手躬身,低聲道:「姑娘是青木堂燒五炷香的韋香主?」
韋小寶道:「正是。」心想:我此刻是一副男裝打扮,你卻叫我姑娘,當真要叫得好聽,怎麼又不叫姑奶奶,女俠?
那人道:「兄弟姓高,名叫彥超,是韋香主的下屬,久仰香主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大幸。」
韋小寶心中一喜,笑道:「高大哥好說,大家是自己人,何必客氣。」
高彥超道:「本堂有一位姓徐的大哥,向在天橋賣葯,今日給人打得重傷,特來報知韋香主。」
韋小寶吃了一驚,說道:「我連日宮中有事,沒去找他。他怎麼受了傷,是給誰打的?」平日里凈是和小皇帝胡搞亂搞花天酒地的,哪管得了這麼多,沒想到這些英雄好漢也這麼不中用。
高彥超道:「此處不便詳告,請韋香主跟我來。」韋小寶點了點頭。
過了七八條街,來到一條小街,高彥超走進一家藥店。韋小寶見招牌寫著五個字,自然一個也不識,也不用細看,料想是藥店的名字,便跟著進去。
櫃檯內坐著一個肥肥胖胖的掌柜,高彥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那胖掌柜連聲應道:「是,是!」站起身來,向韋小寶點了點頭,道:「客官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罷!」引著韋小寶和高彥超走進內室,反手帶上了門,俯身掀開一塊地板,露出個洞來,有石級通將下去。
韋小寶見地道中黑黝黝地,心下驚疑不定:「這兩人真是天地會的兄弟嗎?只怕有點兒靠不住。下面若是宰殺韋小寶的屠房,豈不糟糕?」
但高彥超跟在身後,其勢已無可退縮,只得跟著那掌柜走入地道。
幸好地道極短,只走得十來步,那掌柜便推開了一扇板門,門中透出燈光。
韋小寶走進門內,見是一間十來尺見方的小室,室中卻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格矮榻之上。
室中眾人紛紛起身,向韋小寶抱拳,高聲呼喊見過香主。
如此陣仗,才方讓韋小寶有幾分江湖大俠的威風淋漓之感。
且先過了眾人的自我介紹,便才知道躺在床上的那個正是之前說過的徐老頭,而打傷他的人確是木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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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快要把沐小公爺給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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