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之祭奠

「維克多閣下。」卡卡羅顫聲道：「我知道那個女吸血鬼在做什麼？」在恐懼之下，他再次稱呼夏蘭為「閣下」。

「喔，那你說說看，她在做什麼？」夏蘭問道，卡卡羅這種恐懼的樣子讓他不由心生警惕，莉迪亞做的事一定有某種可怕至極的後果，才會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那是血之祭奠。」卡卡羅咽了一口唾沫，說道：「那種做法是吸血鬼一族中禁忌的禁忌。」

卡卡羅飛快把他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在這種時候，他顧不得心中對夏蘭的憎恨。

作為文明世界的邊緣之地，亞美尼亞自古以來就深受吸血鬼的困擾。獵殺吸血鬼的任務可謂亞美尼亞傭兵界最常見的任務之一，因此，作為傭兵，卡卡羅極為熟悉吸血鬼這種黑暗種族。

提亞蘭世界的吸血鬼和夏蘭出生的那個世界傳說中的吸血鬼很相似，卻又並不完全相同，被他們吸血的人類並不會變成一個新的吸血鬼。吸血鬼和提亞蘭所有智慧種族一樣，通過生育來延續血脈後代，並且他們是溫血生物，身體並不像原世界的吸血鬼那樣死人般的冰冷。

而說到吸血鬼，就不能不提這個種族的生活習慣。作為永生的代價，吸血鬼如果長時間喝不到血液，就會產生好像人處在沙漠之中那種極度乾渴脫水的感覺，那種生不如死的饑渴感會把任何一個吸血鬼逼瘋。而吸血鬼吸血時會產生一種極致的快感，據說比男女之間**高潮還要強烈。因此，只要是吸血鬼，就無法拒絕吸血的誘惑。

吸血鬼在吸血時，吸取的並不單單是血液，人體血液中積累的毒素也會隨著血液進入吸血鬼的體內，最後會在吸血鬼體內沉澱下來。

吸血鬼的壽命的確是無限的，但是隨著他們不斷的吸食血液，那些從無數人血液中沉澱下來的毒素會進入到吸血鬼的本身血液之中，而一旦毒素積累到達一定程度，那麼擁有智慧的吸血鬼就會完全變成一隻沒有理智，只知道殺戮吸血的吸血鬼怪物！

吸血鬼怪物是吸血鬼的一種魔化狀態。

這種毒素積累魔化的過程，在吸血鬼中被稱為「諸神的詛咒」。吸血鬼認為，這是諸神對吸血鬼背叛黃金種族而發出的可怕詛咒。

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吸血鬼，體內毒素與日俱增，再加上他們孤獨、冷血、無情，甚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變態的心理，承受各種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簡直是生不如死。

每年都有大批吸血鬼因為吸血染上各種古怪的疾病，最終喪命。

吸血鬼最喜歡處女處男的鮮血，那是因為純潔的少年男女血液中毒素含量稀少的緣故，因而純潔的少年男女的鮮血被吸血鬼看做無上的美味。

傳說諾菲勒族的吸血鬼之所以這麼醜陋，就是因為他們曾經和獸人生活在一起很長時間，並長時間喝獸人的鮮血維生。從混沌中誕生的獸人血液中帶著混沌的魔力，被混沌的魔力侵染，他們才會變成吸血鬼中的異類，在基本上都是俊男美女的吸血鬼中，諾菲勒因為他們醜陋的面貌，數千年來飽受歧視。

血液是吸血鬼維生的必需品，血液中的毒素對吸血鬼來說，又是陰魂不散的奪命詛咒，因此每一次吸血對吸血鬼都是一次精神的折磨，就好吸毒一樣，明知毒品會把人帶入地獄，卻又不吸不行。

吸血鬼的一生，要麼最終死於毒素的毒害，要麼因毒素的侵蝕變成可怕的吸血鬼怪物。

毫無理智的吸血鬼怪物可怕至極！其力量會激增數倍，再加上了那狂暴的殺性和毫無節制的吸血慾望，即使是吸血鬼也極為畏懼這種非人存在。

數千年來，吸血鬼始終無法和各智慧種族和平相處，除了吸血這種惡習外，吸血鬼怪物的不斷出現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每一次吸血鬼怪物出現都會帶來一場腥風血雨，也讓人類無法忘卻對吸血鬼的憎恨。

吸血鬼的力量來源於體內的魔性血液，而在吸血鬼之中，最忌諱的就是吸食同族者的血液，吸食同族的血液可以讓吸血鬼快速強大起來，同時也會帶來極為可怕的後果。

因為每個吸血鬼體內的本源血液之中都蘊含著巨量毒素，比普通人體內的毒素要高出數千上萬倍。平時吸血鬼吸食了一個強者的血液之後，還需要靠非常長時間的沉睡，要用時間來慢慢的消化，要擔心毒素侵染的過快，逼瘋自己，何況吸食同族那帶著巨量毒素的血液。一旦將同族的血液吸取過來，雖然能夠讓吸血鬼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但是很可能因為大量毒素的注入，直接讓吸血鬼變成沒有任何理智的吸血鬼怪物！

因此，在吸血鬼中，吸食同族血液的行為被稱作「血之祭奠」。掠奪同族血液，也必將承受可能變成失去理智的吸血鬼怪物的後果。

卡卡羅早年曾參與過獵殺吸血鬼怪物的任務，那一次任務讓他終生難忘，二十五個實力強大的傭兵，除了一個黃金級，剩下的一半是白銀級，一半是青銅級，面對一個白銀上位吸血鬼變成的吸血鬼怪物，最終二十五人只有他活了下來。直到現在，有時午夜夢回，他還會夢到當年的血戰，他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被那個吸血鬼怪物撕成了碎片，那種骨肉被撕裂的聲音至今還留在他的噩夢之中，讓他只是想起，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現在莉迪亞用「血之祭奠」提升實力，一下把那噩夢般的經歷從他腦海深處勾了出來，讓他再也顧不得對夏蘭的恨意，立刻向夏蘭做出和好的姿態，如果莉迪亞真的因為「血之祭奠」變成了吸血鬼怪物，那麼他們之間還繼續對立，結果他們就會都死無葬身之地。

卡卡羅也想過逃跑，可是黑暗中還隱藏一個女吸血鬼伯爵時，貿然闖入黑暗之中，不叫逃跑，那叫送死。他不想死，只能和夏蘭他們聯起手來。

在卡卡羅講解血之祭奠時，叢林的黑暗中那個氣息還在繼續膨脹，時而穩定，時而掙扎，看來莉迪亞進行血之祭奠之後，正在理智和狂暴中掙扎，但是不管如何，那種漸漸強橫的氣息潮水般席捲了整片叢林，無數棲息在這片叢林中的飛鳥和小動物都感到了莫大的危險，在瘋狂的向外逃亡。

「如果莉迪亞變成了吸血鬼怪物，我們有幾分勝算？」夏蘭看著黑暗深處，半點也沒有進去找到正在蛻變的莉迪亞的念頭，和一個實力強過自己的吸血鬼在幾乎完全黑暗中的環境中戰鬥，那是找死。

「實話說，半分也沒有。」卡卡羅苦笑道，說了一陣話，或許是受到夏蘭鎮定的感染，他也平靜下來，只是掌心滿是滑膩的冷汗。

夏蘭吁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月水晶，塞進伊莎貝拉手中，笑著向她點點頭，又對蕾莉亞道：「保護好克里斯汀。」

蕾莉亞用力點頭，她也感覺到了黑暗中莉迪亞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可怕。

伊莎貝拉忽然覺得眼眶熱熱的，她知道夏蘭的意思，遇到危險，她就快些逃命，用不著管他。

「你……」

夏蘭不等她說什麼，用力擁抱了她一下，低聲笑道：「放心，我有不死之身，誰也殺不了我。」

「是么，那我來試試能不能殺了你。」黑暗中忽然傳出莉迪亞的聲音。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叢林中的環境突然變了，周圍變得一片死寂，淡淡的霧氣在叢林中升起，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嘴唇在發乾。

「真可惜，你竟然沒變成吸血鬼怪物。」夏蘭的笑聲打破了死寂的氛圍，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惋惜：「我還沒見過吸血鬼怪物是什麼樣子呢！」

黑暗中突然傳出莉迪亞壓抑的喘息聲，好像在艱難地壓制著什麼。

「你，沒，有，機，會，的。」莉迪亞好像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回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向外蹦。

隨著她風箱扯動般的巨大呼吸聲，叢林中的白色霧氣慢慢滾動了起來，由慢到快，像海浪一般向著黑暗中某一點滾動而去。

密密麻麻的樹葉忽然從天上雨點般落下，夏蘭心中一驚，舉目看去，只見落葉全都變成了枯黃的色澤，好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數十日的枯葉一般，乾枯的沒有一絲水分。

篝火火光所照之處，那些粗可合抱的大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而死。

隨著樹頂的落葉越來越多，樹冠稀疏起來，月光直接照入叢林之中，眾人這才發現，林中的霧氣正是從那些大樹樹榦中滲透出來的。

霧氣帶走了大樹的水分，大樹自然會變得乾枯而死。

一股浩大澎湃的力量感忽然席捲了整個叢林，一個人影慢慢從三十多米之外站起來，在人影腳下，還有六具乾屍。

「原來，這就是黃金級的感覺。」人影尖聲大笑起來，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這個人影正是莉迪亞，不過和之前相比，她的樣子比以前醜陋了十倍，也可怕了十倍。

在她的劍上，數千條蛇形的霧氣扭曲飛舞，使她的劍若隱若現，那些霧蛇劃過空氣，發出好像數千條毒蛇一起吐信的「嘶嘶」聲。

夏蘭微微鬆了一口氣，也僅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莉迪亞沒變成吸血鬼怪物，但是她突破了原先的等級，原先她身上蕩漾的活潑的水元素氣息變成了另外一種氣息，強大、飄渺、多變、充滿一種獨特的生命力，那是要素的氣息。

莉迪亞通過血之祭奠，一次吸幹了七名吸血鬼的血液，強行突破了要素之壁，獲得了要素之力，現在她已是黃金級的魔劍手，現在的她比之前至少要強橫十倍。

「逃。」卡卡羅突然大喝一聲，他覺得逃走的機會現在到了，立刻放棄了原本和夏蘭聯手的打算，扭身向後逃去，速度快得像中箭的兔子。

沙爾汗一直注意卡卡羅的動向，立刻跟在他身後逃去。扎吉卻原地不動，只是狠狠盯著莉迪亞的身影。

「你不逃嗎？」夏蘭問道。

「逃不掉，也不想逃。」扎吉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好像要印證扎吉的說法，莉迪亞冷哼一聲，長劍一揮，無數霧蛇從劍上射向四面八方，瞬間叢林中變成白茫茫一片，三步之外，看不見人影。

看來莉迪亞覺醒的要素之力和霧氣、水汽有關，應該是水要素分支的下級要素。

猛然叢林中響起一聲慘叫，那是沙爾汗的聲音，接著傳來卡卡羅的怒喝和雙劍相交的叮噹聲。

「一有機會，你立刻帶著伊莎貝拉逃走，不許猶豫，也不許回頭。」夏蘭吩咐蕾莉亞一句，又對伊莎貝拉道：「抱歉，看來我不能陪你去找石中劍了。」

劍刃相交聲只響了數次，就聽卡卡羅一聲慘叫，林中便寂靜下來，看來他已遭了莉迪亞的毒手。

夏蘭不再說話，體內的生命之弦快速震動起來。

七年來時時刻刻使用這個魔法，他對這個精神魔法的研究成果已經超過了當初那本《銀色飛馬騎士訓練心法》小冊子上所記載的內容。

在他手中，生命之弦不僅僅是一種輔助修鍊方法，還是一種輔助戰鬥方法，生命之弦平時已經能把他的感知力提升十倍，達到黃金下位的水準，這種震動情況下，他的感知敏銳程度又比平常翻了兩翻，達到黃金上位的水平。而且這種震動還可以把他所有的潛能都逼出來，有些類似狂戰士的狂化，卻沒有那麼狂暴，但也可以使他暫時提升兩倍的戰鬥力。

忽然四人身邊霧氣波動起來，數十個莉迪亞同時出現在他們四周，每一個的相貌和氣息都一模一樣，讓人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每一個都作出攻擊姿態，各不相同。

扎吉猛地衝出一步，雙劍像仙鶴的雙翅一樣展開，對那些身影攻來的招數看也不看，只是揮劍斬去，採取以命搏命的打法，要逼出莉迪亞的真身。

五六個身影被扎吉一劍斬成兩段，居然沒有一個真的，而扎吉卻突然悶哼一聲，他身上五六處地方同時冒出血花，那些幻影雖是假的，攻擊力卻是真的，被那些霧化的長劍刺到身上，也會受傷。幸好那些幻影攻擊力有限，只淺淺刺傷了他的皮膚。

看到這些幻影具有實際攻擊效果，蕾莉亞不敢怠慢，一震雷之鳴，瞬間刺出了數十槍，每一槍都準確刺中了一道幻影的要害，速度之快，和夏蘭的龍閃劍術相比也相差彷彿。而且長達三米的雷之鳴揮舞開來，守住了大半幻影的進攻的方向，不用夏蘭出手，這些幻影就被蕾莉亞和扎吉消滅了。

只是幻影從霧氣中而生，即使被擊潰，也只是還原成霧氣本身。霧氣無窮無盡，幻影也無窮無盡，一波被擊潰，一波又生出。這些幻影具有實際攻擊力，而且不知真正的莉迪亞會何時夾在幻影中出手，因此蕾莉亞和扎吉的攔截，每一次都是竭盡全力，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耗儘力氣。

莉迪亞很享受這種貓戲老鼠的感覺，並不急於出手，有時還會故意冷笑一聲，刺激四人的精神。她對自己覺醒的要素之力極為滿意，這種要素之力簡直是以一打多最好的選擇。

伊莎貝拉焦急看著夏蘭，不知為何，她對夏蘭信心十足，總認為夏蘭有辦法對付這種情況。

夏蘭半眯著眼睛，感知力提升至最敏感的程度，用心感受霧氣中的每一點異常，尋找莉迪亞的真身。

等蕾莉亞和扎吉第六次擊潰那些幻影時，夏蘭忽然感受到霧氣中某一點傳出異樣的波動，在他的感知中，那一點好像是白布染上的黑點，在霧氣中是那麼不協調。

「找到了。」

夏蘭猛然喝道：「就是現在，蕾莉亞帶克里斯汀走。」隨著他這一聲大喝，衝鋒發動，他的身影像斬開海浪的利刃，一下斬開了周圍的霧氣，擋在他面前的兩個莉迪亞的霧氣幻影被他撞得粉碎。

在夏蘭的前方出現了莉迪亞驚駭的臉，她沒想到夏蘭竟能找到她的位置。

劍嘯乍起，夏蘭一劍斬向莉迪亞的胸口。

叢林中的霧氣突然亂了，其中亂流涌動，瞬間又掩蓋了夏蘭和莉迪亞的身影，雨打芭蕉般的劍刃撞擊聲從霧氣中傳出。

蕾莉亞趁此機會，一把抱住伊莎貝拉，就往外衝去。扎吉也不遲疑，立刻轉身就走，他知道這是唯一的逃生機會，不趁著莉迪亞被夏蘭纏住離開，等莉迪亞解決夏蘭，就再也休想離開了。

夏蘭的潛能全被生命之弦激發出來了，這一瞬間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揮出了多少劍，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纏住莉迪亞，唯有纏住莉迪亞，才能讓蕾莉亞和克里斯汀有逃走的時間。

血光暴閃，夏蘭悶哼一聲，莉迪亞一劍划傷了他的肩頭，大量的血液從那道淺淺的傷口噴射出來，急速噴射的鮮血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血霧。

莉迪亞的要素之力是霧，她能控制霧氣，也能控制夏蘭傷口中的鮮血，因此這一劍只是划傷夏蘭的肩頭，造成的失血卻不亞於夏蘭被人用大刀當胸砍了一刀。

霧氣的範圍並不大，蕾莉亞抱著伊莎貝拉跑出一百多米，就出了霧氣籠罩的範圍。接著兩人都聽到了夏蘭那一聲悶哼。

「蕾莉亞，放我下來。」伊莎貝拉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好像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一般，她叫道：「我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我們回去。」

蕾莉亞沉默的搖頭，向來無憂無慮的少女只覺心中沉沉的，她記得夏蘭吩咐她帶走公主，而且她明白，她們回去也沒用，一個覺醒了要素之力的黃金級不是他們能對抗的。因此，由夏蘭拖住莉迪亞，她帶公主殿下離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蕾莉亞悶頭狂奔，很快就把霧氣籠罩的營地拋在了身後，連激烈的戰鬥聲也很快就聽不到了。

伊莎貝拉突然失聲痛哭，她的心好像丟在那片霧氣中了，緊緊跟隨著夏蘭。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夏蘭了。

一個黑鐵級劍士對抗一個黃金級魔劍士。

她想不出有任何逃生的辦法。

伊莎貝拉哭得撕心裂肺，從她記事起，她再也沒這麼痛哭過。

這是第一次，亞美尼亞的攝政王公主第一次為了一個男子如此痛哭。

因為，她終於確定了自己對那個黑髮男子的心意。

這一刻，她不再是亞美尼亞的攝政王公主，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戀愛中的少女。

終於寫出來了，伊莎貝拉對夏蘭的心意。而現在我的心意是：求收藏，求月票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