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亡靈的進攻（求收藏）
在哨兵發現亡靈軍隊的同時，亡靈軍隊也發現了哨兵。站在屋頂的哨兵體內的生命之火對於亡靈來說，就像暴風雨夜晚聳立在海邊的燈塔一樣醒目。
接到村莊已經被人類佔領的報告，亡靈巫師班森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下水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羞辱，他的軍隊明明佔據絕對優勢，卻被敵人連連戲耍，最後連軍隊的老巢都被敵人佔據了。這就像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他的臉上，他什麼顏面榮譽都被這一記耳光打光了。
「加快速度，你們這些廢物，必須奪回村莊。」一直以陰沉著稱的亡靈巫師憤怒地咆哮起來：「我要用人類的血洗刷這個恥辱，如果你們這些廢物也有榮譽的話，那就給我加快速度。」
剛離開黑暗森林的亡靈士兵立刻被亡靈巫師驅趕著向村莊撲來。從黑暗森林邊緣到村莊的距離不過一千多米，剛離開黑暗森林的亡靈軍隊還只是一個個散亂的小隊，根本沒有什麼陣型，等它們跑步來到村莊之前，已經在快速奔跑中整理好了陣型，變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沒有任何高級指揮官的指揮，這完全是亡靈軍隊中下級士官自發的行為。
這種紀律性和戰術執行能力，雖然夏蘭不知看過多少次了，然而每一次看到，仍不能不為之驚嘆，相比很多人類軍隊，亡靈軍隊的紀律性無疑是第一流水準的，因為人類絕對無法批量製造屍巫這種高素質的中下級士官。
本來在大聲狂笑嘲諷亡靈軍隊的傭兵都慢慢安靜了下來，這種軍隊排成整齊方陣向前推進的行動方式本就有著強大的威懾力。
當數百具骷髏架子以一種整齊的步伐向村莊走來時，那種潮水般的腳掌踏地聲，帶著巨大的無形壓力向傭兵身上壓來。
雖然這些傭兵都有著和亡靈交手的豐富經驗，不過那種經驗只是和小隊級的亡靈交手的經歷，這種大型軍陣的對決卻是他們從未經歷過的。那種迫人的氣勢是絕對無法在小隊骷髏兵身上感受到的。
現在他們才明白，為何正規軍都喜歡陣而後戰，因為光是這種軍隊列陣后的無形軍威就是一種強大的精神攻擊，素質差一點的對手，在這種軍威壓迫下，可能不用戰鬥就會自動害怕潰散了。
很多人忍不住慶幸，幸好這是一場防禦戰，如果是野戰，恐怕亡靈軍隊還未出手，他們自己就先亂了。
看到手下的傭兵都被亡靈軍隊的氣勢震懾住了，夏蘭眉毛微微一挑，這種沉默可不是他喜歡的。在這種時候，沉默就是畏懼，他寧願傭兵喧鬧起來，這樣至少顯得自信一點。
沒有自信的軍隊是不可能贏得勝利的。
他回頭向小廣場那邊招招手，一個守在小廣場上的傭兵立刻跑進小廣場旁邊的一所小教堂。
很快，小教堂里的鐘聲響了起來。
當，當，當，當，當……
清脆響亮的鐘聲在村莊中回蕩，聽到緩慢而有節奏的鐘聲，那些緊張的傭兵都不由鬆了一口氣，身上緊繃的肌肉也自然放鬆下來了。
這些傭兵大多都出身於這種小村莊，小村莊中教堂的鐘聲是他們自幼聽慣的。在這種小村莊，教堂的牧師會每天敲兩次鍾，早晚各一次。早晨會在朝陽初生的時候敲響，叫人起床，村民起床後會在卧室中做早晨的祈禱。晚上會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敲響，村民會聚集到教堂中做晚上的祈禱。村民的生活就這麼在早晚的鐘聲之間循環重複。
聽到這熟悉的鐘聲，傭兵們很快就平靜下來。
博格佩服地看著夏蘭，他就沒想到用鐘聲安撫傭兵的情緒，在他心中，安撫士兵的情緒，振奮士氣，都是用戰鼓和軍號，他在村莊中沒找到這兩樣東西時，還惋惜了一陣。可是夏蘭卻想到了教堂的鐘。
「正是有這種把任何一種資源都利用到了極致的能力，夏蘭大人才會成就他在戰場上的赫赫威名吧？」博格忍不住這樣想道。
「五百三十個骷髏兵，誤差數量二十以內。」夏蘭一眼掃過亡靈軍隊的陣型，口中快速報出了亡靈士兵的數量，這種本領很多老兵都有，甚至有些老兵光是聽軍隊行進時的腳步聲，就能差不多估算出士兵的數量，或許這就是一種戰爭的本能。
亡靈士兵的數量比夏蘭之前預估的多了一百多，應該是那些在黑暗森林裡被擊潰的骷髏兵重新歸隊。現在雙方的兵力比不再是一比六了，而是一比七。不過夏蘭毫不在意，他早就習慣和亡靈戰鬥時以寡敵眾了。
「經過魔法強化的骷髏兵四百左右，未經過強化的骷髏兵一百左右。」夏蘭繼續道：「兵種構成，劍士三百，弓箭手一百，長槍手一百，屍巫三十到四十左右，還有六個黑武士，最高指揮官應是那個白銀級的亡靈巫師。」夏蘭一眼就看到了班森，畢竟被六個黑武士包圍環繞的班森太顯眼了，他身上穿的巫師長袍的袖子上綉了兩圈銀色花紋。
銀色花紋代表法師的實力是白銀級，兩道銀色花紋代表法師的等級是六環法師。
這種等級的法師在戰場上的殺傷力，往往可以左右一場小型戰鬥的勝負。那個白銀級亡靈巫師比他身邊六名黑武士加起來還要可怕，雖然黑武士已經算是亡靈軍隊的中級兵種，每一個都有白銀級的實力。
亡靈軍隊在距離村莊的五十米之外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已在人類弓箭手的射程之下，不過只能漫射，想要精準射擊根本不可能。而對亡靈士兵來說，除非人類能精準命中它們顱骨或胸腔中的靈魂之火，或者使用魔法箭，或者使用澆上聖水的箭矢，否則漫射根本奈何不了它們。
傭兵們的聖水都在穿過黑暗森林的過程中耗盡了，雖然夏蘭拿出了一批聖水，也主要是治療傷員所用，根本不足以在戰鬥中大規模使用。傭兵中八名弓箭手每人手中都有一試管稀釋聖水，那是給他們狙擊屍巫用的，戰鬥中躲在亡靈士兵身後使用腐壞術的屍巫是人類最討厭的對手。
亡靈軍隊停下后，立刻分出一支部隊，約一百五十個骷髏兵，在兩個黑武士帶領下，向村莊西面繞去。這是要堵住傭兵的退路，而這也恰恰是夏蘭希望的，不堵死後路，傭兵是沒有戰鬥到底的決心的。
這個村莊位於黑暗叢林邊緣，為防備黑暗叢林中的猛獸，村莊的房屋圍成了一個橢圓形，最外面都是結實的石牆，房屋和房屋連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圈圍牆。村莊只有一東一西兩個出口，一條八米寬的土路連接起兩個出口，貫穿了整個村莊。
只要堵住兩個出口，村莊中的傭兵就插翅難逃。
筆直的道路，可以一眼看到頭，班森發現人類傭兵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多，最多只有五十多人，可能旁邊的房屋中也藏了一些，但絕對不會太多。
看清人類傭兵的人數，班森對贏取勝利的信心更足了。
「半個小時結束戰鬥。」班森冷酷地道：「不留活口。」
與此同時，夏蘭也道：「半小時結束戰鬥，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他的口氣平淡，說「半小時結束戰鬥」就好像說今晚的晚餐吃麵包一樣。
不過他這種自信的表現很能感染手下的傭兵，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戰鬥的過程是否真能像這黑髮少年說的那麼輕鬆，但是戰前他布置的戰術簡單而又精明，很合這些傭兵的胃口，也給了他們勝利的信心。
當那支分出亡靈軍隊繞到村莊西面的出口，戰鬥立刻就開始了。人類和亡靈的戰爭永遠都是這麼直接乾脆，雙方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也沒有投降之說。
亡靈不會投降，因為他們不會畏懼。人類也不會投降，因為最早這麼乾的人都被亡靈殺死，變成了亡靈的同伴。
夏蘭和博格帶人防禦東面的街道，亞力士帶人防禦西面的街道。
「舉弓。」一個屍巫大聲喝道，村莊東門外的七十多個骷髏兵弓箭手一起舉起弓，搭上長箭。
亡靈軍隊中有一百多個骷髏兵弓箭手，其中三十個在堵住村莊西門的亡靈軍隊之中，東門這裡只剩七十多個骷髏兵弓箭手。
骷髏兵弓箭手一起拉開長弓，只聽一片「吱吱」聲響，七十多張步兵弓全部被拉滿，箭矢呈四十五度角斜指天空。
「放！」屍巫一揮骨杖。
骷髏兵同時鬆開手指，只聽一陣「嗡嗡」的弓弦顫鳴聲，七十多支長箭鳥群一般飛入高空，到達頂點后忽然一個調頭，向第一道街壘后的傭兵撲了下來。
骷髏兵弓箭手的精準射擊遠遠比不上人類的高級弓箭手，但是因為亡靈軍隊出色的紀律性和協調性，骷髏兵弓箭手覆蓋射擊的準確度可謂大陸第一。
這一波箭雨準確落在了第一道街壘后的傭兵頭上，傭兵們舉著從亡靈手中奪來的鐵盾遮住頭頂，從天而降的重箭射在鐵盾表面，只聽一陣雨打芭蕉的啪啪聲，所有傭兵都被震得手腕酸麻。
這時傭兵才明白夏蘭放棄大門，把街壘安排在村莊中三十多米深的妙處。因為亡靈只能從八米寬的道路進入村莊，所以骷髏兵弓箭手為了不擋住軍隊進攻的道路，只能站在村外列陣，採取仰射的辦法射擊。
兩個黑武士帶著一隊骷髏兵向街壘奔來，傭兵們不用命令，自覺從街壘後站了起來。街道不寬，第一排只能站著六個人，再多就連揮動武器的空間也沒有了。在六名傭兵後面又站著三排傭兵，每人身邊都放著一堆石頭。
當亡靈跑到街壘十米前，站在第一排傭兵中的博格喝道：「砸。」
后三排傭兵立刻一手舉著鐵盾防禦亡靈弓箭手的箭矢，一手撿起石塊，奮力向街壘前面扔去。這些傭兵都是黑鐵劍士，每一個人都有數百斤的力氣，能輕易把十多斤的石頭砸出十幾米的距離。
十八塊石頭從天上落下，頓時打得亡靈們人仰馬翻，甚至有一個骷髏兵不小心腦袋挨了一塊石頭，頓時頸骨折斷，腦袋從肩膀上掉了下來。
「狡猾的人類。」一名黑武士怒喝一聲，衝到街壘前面，向敵人一劍劈下。
可惜它挑錯了對手，因為他面對的是夏蘭。
夏蘭右手一擺，劍柄重重撞在它的劍尖之上。
劍尖是力量最弱的地方，而劍柄則是力量最大的地方。
這一下撞擊，以至強擊至弱，雖然黑武士比夏蘭高了一級，力量也遠比夏蘭大，但是夏蘭一下就盪開了黑武士的長劍。這一招險到了極點，也精妙到了極點，正是亞美尼亞軍用劍術中的劍式，於生死一線中搏取勝利。
換做吞下龍之心以前，夏蘭絕對用不出這一招，不是他把握不住這一招用劍柄擊開敵劍的精髓，而是他的身體跟不上思維反應的速度。他看的到，想的到，他卻做不到。現在夏蘭實力暴漲，亞美尼亞軍用劍術等級一舉進階到大師級，才能使出這一招。
這一招看似平淡簡單，修鍊亞美尼亞軍用劍術的戰士中能做到的萬中無一。
夏蘭一下盪開黑武士的劍，手腕一轉，永夜晨星劃出一道閃亮的銀弧，直劈下來，一劍斬斷了黑武士的右手臂。接著夏蘭平劍一抹，一顆黝黑的頭顱衝天而起。
眨眼間，夏蘭就斬殺了一個白銀級的黑武士。
夏蘭的每一劍都簡簡單單，乾淨到了極點，把亞美尼亞軍用劍術「用最小的動作，花最少的力氣，達到最大的效果」的精粹表現的淋漓盡致。
傭兵們齊聲歡呼起來，在這種小範圍的戰鬥中，主將的勇猛表現是很振奮士氣的一件事。看到夏蘭的表現，原本因為夏蘭青銅劍士身份還有些瞧不起夏蘭的傭兵被嚇了一跳，接著立刻對夏蘭心服口服起來。
傭兵都是很實際的人，對於比他們強的人，他們都極為尊敬，追隨強者是傭兵最喜歡做的事。
亡靈士兵潮水般撞上第一道街壘，傭兵和亡靈士兵短兵相接，有夏蘭和博格主持的防線極為穩固。空中箭矢和石頭亂飛，很快傭兵就出現了傷亡，一個傭兵丟石頭時，鐵盾防護不嚴，立刻被一支重箭射中鼻樑，仰天就倒，眼見是不活了。
街道旁邊的房屋中立刻衝出一個傭兵，接替戰死者的位置，撿起戰死者的鐵盾，繼續充當人形投石機。戰死者的屍體則被房屋中的傭兵用鉤子鉤了進去，不影響戰鬥的人的行動。
幾個躲在骷髏兵中想放腐壞術的屍巫，剛舉起骨杖，就被兩邊房屋上窗戶里飛出的箭矢射翻，這些箭矢的箭頭塗著聖水，被射中的屍巫就好像被濃硫酸潑中，身上「滋滋」冒著白煙倒了下去。
站在大門前的亡靈巫師見部下久久不能擊潰傭兵的防線，反而傷亡越來越重，舉起手中的魔法杖，念誦了幾句咒文，魔法杖向前一指，一塊十米見方的黑雲向第一道街壘飄去。
這是死雲術，亡靈系四環法術，可以製造出一片充滿負能量和毒氣的雲霧。這片雲霧對亡靈毫無作用，因為亡靈本身就是負能量體，又不用呼吸。而人類就不同了，接觸這片雲霧，人體會被負能量侵蝕，變得虛弱無力，毒氣會使人類不能呼吸。
這是亡靈在和人類交戰中最常使用的法術之一。在某些時候，一個死雲術比十個白銀級實力的亡靈的強攻還來的有效。
夏蘭對亡靈軍隊的戰術熟悉之極，一眼就看出那片黑雲是什麼東西，立刻想也不想，屈指一彈，連發兩道驅散術，打在黑雲之上。驅散術是三環光明系法術，兩道疊加也就能驅散死雲術了。
班森見到夏蘭揮手之間就發出兩道白光，白光打在黑雲上，黑雲立刻就消散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牧師……不，是光明系魔劍士。」
既然光明系魔劍士的身份暴露了，夏蘭就不在隱藏，一揮手，又是一道「治癒術」落在正猛攻街壘的黑武士身上。只聽「滋」的一聲，黑武士身上冒出一陣白煙，靈敏的動作不由一頓。
治癒術對人類來說，只是一種輔助治療魔法，但對亡靈來說，卻是屬性相剋的強效攻擊法術。
對於黑武士來說，中了治療術，無異於人類中了強酸術。
博格趁著黑武士一慢之時，一劍砍進黑武士的頭頂，結果黑武士的腦袋被他一劍砍成了兩半，他的長劍也因受不了激烈的碰撞而折斷了。
「好。」夏蘭大聲喝彩，永夜晨星一轉，又砍掉了兩個骷髏兵的頭顱。
戰鬥到現在，數他殺敵最多，永夜晨星對亡靈來說，絕對是天敵神器，低級亡靈只要被斬中，身上立刻就會燃起凈化之火，被燒成一堆灰燼，短短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斬殺了一個黑武士和二十多個骷髏兵。
加上其他人消滅的，在第一道街壘面前，亡靈軍隊已經損失了兩個黑武士，五個屍巫和六七十個骷髏兵，可謂傷亡慘重。
傭兵只戰死了三個，一個被箭射死，一個死於黑武士之手，一個死於骷髏兵之手。此外，只有七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而亡靈始終沒有攻破第一道街壘。
很快，在亡靈軍隊後方，響起了一陣晦澀陰沉的咒文吟誦聲，一股強橫的魔力波動橫掃了整座村莊。
感受到這股恐怖的魔力波動，夏蘭霍然抬頭，只見亡靈軍隊後方的空中飛起了三十多個白影，他猛然想起了楓葉戰爭中一幕，不禁臉色狂變。
「撤退，撤退，立刻撤退。」
聽到夏蘭的命令，博格和傭兵微微一怔，旋即立刻兔子般向後跑去，藏在兩邊房屋中的傭兵戰士和弓箭手也立刻跑出房子，快速逃走。
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何撤退，不過戰鬥到現在，他們對夏蘭的命令已經全然信服。
此時，亡靈軍隊後方的咒文吟誦聲一停，飛在空中的那三十多個白影向第一道街壘砸來，呼嘯著，旋轉著，排開空氣，勢如雷霆般砸下來。
「轟」「轟」「轟」、「轟」……
煙塵四起，一陣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