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母蠱下落5
太子年紀尚小,若皇帝真有不測,皇后必成實際的掌權人,顧氏一族將飛黃騰達。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結顧氏,可誰成想皇后的生父,吏部侍郎顧榑舟顧大人卻在這關頭辭官了。
朝臣們一時弄不清情況,又觀望起來。
……
皇宮之中。
顧雲歌聽林氏說完后,抿了抿唇:「爹爹不必如此的。」
「你爹說了,他帶頭辭了官,顧家本家的那群人就再不好借你的名頭說什麼。」林氏嘆了口氣,「如今這般情景,咱們家已經是烈火烹油,他避嫌也好。」
顧雲歌默然不語,心底是對父親的感激和愧疚。
她爹一個庶子。費了多少心思才靠自己的能力走向仕途,如今也正值壯年,本來是大展宏圖的時候,卻因為她選擇了放棄前程。
顧三爺以身作則,明明白白的堵了顧家宗族的嘴。也堵了朝廷大臣們的悠悠眾口。
皇後母族不會藉機掌權,皇權始終是皇帝和太子的,這讓許多人重生信心。
林氏見顧雲歌這般,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問道:「歌兒,陛下他是不是真的……」
「不是。」顧雲歌打斷林氏,「他舊疾複發,這段時間病了,但不像外界揣測的那麼嚴重,立太子只是為了定國本。畢竟長寧是嫡長子。」
顧雲歌說得很堅定,但知女莫若母,她越是這般,林氏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皇帝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否則這麼大的事兒,葉疏寒又怎麼會讓自家女兒扛著,自己卻始終不露面?
林氏這樣想著,不禁悲從中來:「早知如此,當年就該將你嫁給個普通人家,也不用年紀輕輕就成這樣。」拿起帕子擦乾淨眼角的淚水,怎麼都擦不幹,「我苦命的兒啊。」
她從不求兒女大富大貴,只想讓他們平安順遂,可如今她的歌兒年紀輕輕就要守寡,因著是皇后還不能再嫁,這是何等的悲苦?
未來幾十年的漫漫人生啊,又要如何一個人走過去?
林氏哭得傷心極了,顧雲歌湊過去靠在林氏肩上,低聲道:「娘,我不覺得苦,能與他共結連理,我是極歡喜的,再說他真的會平安的。」
顧雲歌嘴角噙著淺淡的笑,安撫著哭個不停的林氏。
林氏沒將顧雲歌最後一句話放在心上,只當女兒是在安慰自己,如此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收住眼淚。
顧雲歌也坐直身體,便幫林氏擦眼淚邊說:「娘,您回去後跟武家商量一下,最近挑個日子,將哥哥和武靈兒的婚事辦了吧。」
林氏有些茫然:「你祖母死後。咱們要守孝三年呢,這連兩年都不到。」
「事出從權,抓緊辦了吧。」顧雲歌堅定的說道,「你就說是我的意思,武家會同意的。」
手握權柄最大的好處,就是一定程度上不會再受到規則的制約,所有人都知道當初陳氏死亡的真正原因,三房願意守兩年已是仁至義盡。
現在顧雲顥成親,旁人礙於顧雲歌的面子也不會指責什麼。
「這……行吧,那我回去後跟武家商量下,按照你的意思儘快辦了。」林氏話鋒一轉,「說到這裡還有一事,你三姐的婚事我們也相看好了,是蘇州世家袁家為嫡次子來求的,我覺得挺合適。」
當初顧雲華等人被殺。大房最後的餘孽也被消除乾淨,顧雲莘從此記入三房名下,跟著林氏和顧三爺一起生活。
這些年林氏待她很好,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顧雲莘原本懦弱的性格,也顯露出世家女的氣韻來,不過那軟性子是怎麼都改不了了。
她的婚事林氏也沒少費心,因著顧雲莘生性喜靜,京城世家的紛紛擾擾怕是應付不了,所以林氏和顧三爺就給她選了蘇州袁家。
那離京城不遠,又是林氏娘家所在地,能照應上顧雲莘,而且不用當嫡長媳,便也不用那般精於人情世故,對顧雲莘也是好事。
林氏說了下袁家的情況,問道:「兩家也透了口風。本來打算孝期過去再說,若是這般,是不是也一起辦了?」
顧雲歌點頭:「只要袁家公子人品過得去,爹和娘覺得好,就也一起辦了吧,還是同樣的,流程不必拘死,盡量快著些。」
葉疏寒的身體扛不住的那天,她就會渡蠱,到時候必然活不下來。在那之前要解決兄姐的婚事,不然又要耽誤。
「好。」林氏答應下來,又與顧雲歌說了一會兒話,帶著滿心的憂慮回家了。
顧雲歌回到寢宮時,葉疏寒正在與長寧玩。
葉疏寒依靠在床頭,長寧的眼睛隨著他的手指四處去看,葉疏寒指尖點在了長寧的鼻尖上,惹來小人咯咯笑個不停。
「回來了?」
葉疏寒聽見腳步聲,抬頭對她淺淡一笑。
顧雲歌有一刻的恍惚,好像回到了瑾王府的時候,那時她外出歸來時,葉疏寒也會坐在哪裡邊看書邊等她。
連那句「回來了」都一樣,若不是他過分蒼白的唇角,似乎一切還如從前。
「嗯。」顧雲歌收斂心神走上去坐在床邊,「我娘已經回去了。」
長寧轉頭看見是她。笑的更開心,滿眼期待的看著顧雲歌,希望她能抱自己。
葉疏寒看向她:「我正要與你說,今日的奏摺中,有岳父遞上的一份。」
「我知道。爹爹決心辭官了。」顧雲歌將長寧抱了起來,「你便允了吧。」
她與葉疏寒之間並不存在試探,他這般說就是在問她的意思。
「好。」葉疏寒頓了一下,「岳父是真的一心為你。」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內心對權利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尤其是顧三爺這種出身不好,靠著自己拼搏才翻身的,十年苦讀,剛進不惑之年卻放棄一切,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顧三爺卻毅然辭官,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葉疏寒沒有跟顧雲歌說過,他本打算過段時間好好提拔她的父兄,以此來作為顧雲歌未來的後盾。
外戚勢力過大並不好,這一點葉疏寒也知道,但他依舊不放心顧雲歌一人,就算是飲鴆止渴,也要幫她培養出足夠忠於她的人,應對未來朝堂上的風風雨雨。
「是啊,爹爹他這麼做當真是為了我,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外戚專權的先河也不能開,否則對未來不利。」顧雲歌笑了笑,繞開話題,「爹爹和兄長的事,以後再說吧。你今日感覺如何?」
葉疏寒溫溫一笑:「好多了。」
顧雲歌摸了摸他的手,發覺還是那麼冰涼,沒有半點好轉的樣子。
葉疏寒看見她臉上閃過的黯然,抓住她的手:「總歸是不難受了,今日不是還陪著長寧玩了許久嗎?」
其實也沒有好到哪去,不過因為天氣熱,總歸是沒有因為那次動用內力而死去,終究撿回一條命來。
如今已經是盛夏的尾巴,等夏天度過之後,還有個秋老虎能熱幾天。隨後天氣就會冷起來,到時候再避無可避。
葉疏寒沉吟了下:「歌兒,最近挑個日子,我們去水鏡山莊待幾日吧。」
他想趁著最後能走動的時候,尋個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地方,沒有人打擾,好好陪著她和長寧。
顧雲歌有些擔憂:「去水鏡山莊的路雖然不遠,但你現在的身體……」
「不礙事的。」葉疏寒搖了搖頭,「路上準備妥當些就是。」
顧雲歌明白他的想法,她私心也希望如此,便沒有再勸,轉頭去準備了。
這次出行不像上次那麼簡單,因著葉疏寒生病,不可能輕裝簡從,所以事先派人前往水鏡山莊做準備,顧雲歌也張羅著將東西預備齊全了。
她尋了一輛寬大的馬車,裡面打造足夠葉疏寒躺下,身下也鋪了許多褥子,盡量減少路途中的波折,然後才帶著他往水鏡山莊而去。
這一天他們起了個大早,然而顧忌著葉疏寒的身體,馬車不敢走太快,到了晚上才到達水鏡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