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距離中秋還有很長時間，五公主就算是以前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兒，在德妃的指點下，想必也是很快就能上手的。不過，五公主一直沒露過面兒，瑾玉也不好意思去找五公主說這事兒都是我的功勞，所以，也就這麼算了。

五公主勤勤勞勞的去巡查內庫房，瑾玉在阿哥所勤勤勞勞的養胎。

真的是勤勤勞勞，以前沒懷孕的時候吃完飯還能偷偷懶，睡個懶覺什麼的。現下，吃了沒多久就要去原地踏步，為避免自己長太胖生不出來孩子，飲食方面也得剋制，不能吃太甜的，不能吃太辣的，不能吃太酸的，一下子就將她的心頭好給砍掉了一大半兒，在瑾玉看來，這養胎的日子，自然是太辛苦了。

雖說是酸兒辣女，孕婦口味多變化。但是，這刺激性重的東西，還是不能多吃的，像是這辣的，吃多了有胎毒，將來生了還自然容易長疹子。吃酸的刺激腸胃，將來生了孩子腸胃不好。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說法，太醫雖然沒交代，可親娘覺羅氏交代了，旁邊又有嬤嬤虎視眈眈，瑾玉只能是遵守著了——畢竟，她惜命的很，她也為肚子里的孩子惜命。

沒懷上之前說不要，懷上了，那總得保這孩子平平安安，一聲順遂才行吧？

倒是太子妃，親自來了一趟阿哥所，送來了些安胎的藥材，還有新生兒要用的小搖床：「當年大格格用過的，上面是一根毛刺也沒有，我特意又找了人打磨，你可以放心的用。」

老一輩兒都說，小孩子最好是用舊的東西，尤其是健康孩子用過的東西，有個好兆頭不說，東西用的軟和了，新生兒用著也舒坦。

瑾玉不太信這個，那新衣服什麼的，嫌棄不軟和你多洗幾遍不就成了嗎？皇家嘛，還買不起幾匹布料了？

但太子妃都鄭重其事的拿來了，瑾玉也不好推辭了，就笑道：「多謝太子妃了，回頭等這孩子出生了，我定會讓他謝謝太子妃您的一番心意的。」

「要真是想謝謝我，回頭讓它喊我一聲伯母就是了。」太子妃笑著說道，又說道別的事情；「這採買上，往年都是皇莊送來的，只今年，我想另外買一些果子，準備著今年做些果子酒，等冬天的時候正能用，皇莊上的那種果子不夠多，你可有什麼推薦的？」

皇莊上哪兒是果子不夠多，往年都夠皇宮裡的人吃上一整年的，還能順帶著賞賜給宗室的，哪兒就不夠多了？怕是太子妃知道了五公主的事兒，這是給自己送好處來了。

還是那句話，五公主過不了幾年就要出嫁了，她也不會太插手了這用人的事兒。不像是德妃，還能換了自己心腹上去。

太子妃念著瑾玉這情分，就來給瑾玉送銀子來了。

瑾玉定然不能接這銀子，否則就是得罪德妃了，她就笑道：「太子妃可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家莊子上不是專門種果子的，我自己又進宮兩年多了，吃的用的，一概都是宮裡的，我哪兒知道這外面莊子上，哪兒的果子好吃呢？太子妃來問我，還不如去問問五福晉呢。」

五福晉去年才進宮的，想必對外面的事兒是知道些的。

太子妃笑道：「五弟妹怕是也不清楚，你忘記了，她選秀之前，可都是在京外的。」

瑾玉忙拍了拍腦門：「我還真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正說著話，忽然花月急匆匆的進來：「福晉不好了，十二格格有些不太好了，德妃娘娘那邊請了太醫過去。」

到底是胤禛的親妹妹，瑾玉是不能不露面的。她轉頭看太子妃，太子妃當即起身：「既然是有重要的事兒，那你且先過去吧，回頭得空了我再找你聊天。」

瑾玉點了頭，送了太子妃出門，又趕忙換了衣服，這才往永和宮去了。

十二公主年幼，現下才十來歲。往日里是住在公主所的，現下是來給德妃請安，說著話的時候忽然就暈倒了，德妃慌的忙讓人找了太醫，現在太醫正在給把脈。

德妃面色帶了些倉皇，瑾玉上前請安她都沒分個視線，只擺擺手就讓瑾玉起身了。

「額娘別太擔心了，妹妹前兩天剛請過平安脈，那會兒並沒有什麼大事兒，想來現在也不會有事兒的。」瑾玉安慰道，德妃心不在焉，只盯著那邊太醫的動靜。

瑾玉也就不吭聲了，站在一邊陪著等。

好一會兒，太醫才收回了手，面色有幾分沉重：「格格怕是要出水痘了，這是急症，現下身上已經開始有些發熱了，還請娘娘早做準備。」

水痘雖然沒有天花那麼嚴重，但是處置不好了，也是會死人的。並且，這個感染性也不低。

德妃就有些變了臉色，她自己沒得過水痘，就轉頭看身邊嬤嬤。嬤嬤忙問道：「你們誰得過水痘？若是此番伺候了十二格格，那就是大功一件，娘娘定不會少了賞賜的。」

幾個丫鬟猶猶豫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站出來的。眼看德妃臉色不怎麼好了，一個圓圓臉的小姑娘才出來：「奴婢雖然沒得過水痘，但也願意伺候十二格格。」

德妃面色這才略微緩和了些，那邊眼看十二格格臉上都開始有些紅了，也不敢耽誤，就要先將十二格格給挪出來。這宮裡但凡是得了水痘或者天花的，都要挪出去到單獨的院子住著，那院子在宮裡最偏僻的地方。這樣也能確保，不會傳染到宮裡其他人身上。

德妃雖然心疼女兒，但也不能不顧規矩。這邊剛讓人將十二格格給送走，那邊惠妃宜妃的人就上門來了：「雖說我們也知道這會兒來和你說這事兒，有點兒像是逼迫你，但是，你也是宮裡老人兒了，該知道這規矩，十二格格是在你這裡診斷出來的水痘，那自打這會兒起，永和宮也該封閉起來，等個三五天，確定不會有人得了水痘才能放開來。」

德妃臉色漲紅，良久才說道：「我自是知道規矩的，可我這兒媳，身懷有孕，不好陪著我在這兒關禁閉，你們且容她先回去。」

代表著宜妃的嬤嬤沉吟了一下，搖頭：「那不行，當時四福晉也在，也說不定……」

就已經感染上了呢？

「可她肚子有孩子，那可是皇子龍孫。」若是本來沒感染上，結果關在這裡被感染上了呢？誰承擔得起？兩個嬤嬤頓時就有些猶豫了，她們到底是下人，做不了主，於是就又打算回去請問能做主的。

瑾玉將人給攔住了：「你們現下一來一回的，倒是更容易感染上，倒不如讓我回去，我自己關了阿哥所的院門。」

德妃又不願意了，那阿哥所還有個懷孕的李氏呢，萬一再感染了李氏呢？一個保不住就算了，兩個都保不住，那也太慘了點兒吧？老四到現在，可是連個兒子都沒有的。

萬一李氏肚子里的是個阿哥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瑾玉都有些不太耐煩了，她自己知道她是肯定不會感染的，但讓她留在這永和宮，她也是不太願意的——和德妃朝夕相處，想一想就覺得要窒息了。

「你們回去個你們主子說，我們阿哥所的事兒，我自己做主就成，現下開始，阿哥所的人一步不許出自己的房門，只在自己房間里呆著，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吧？」

瑾玉強硬的說道，睡也不接觸誰，但凡有發病的跡象，立馬就挪出去，整個阿哥所都隔離開了，這樣就不用擔心傳染了吧？

德妃抿抿唇沒說話，兩個嬤嬤到底不是主子，面對強硬的瑾玉也不敢上手來攔，於是，就成功的讓瑾玉突破防線，自己帶著人回了阿哥所。

整個永和宮，跟著就關了大門。

雖說是足不出戶了，但十二格格那邊的情況瑾玉還是能知道的。當天晚上，十二格格臉上身上就開始出水痘了，一層層的，整個人也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德妃在永和宮燒香拜佛，只求十二格格平安。

瑾玉在屋子裡吃吃喝喝，上輩子沒有的事兒，這輩子肯定也不會有。然後，在第三天，看見自己胳膊上有了紅疹子之後，瑾玉就有些驚呆了——說好了的上輩子沒得過呢？

她自己伸手摸了摸額頭，有點兒燙手。

花月花朝幾個也有些慌了：「福晉，要不然請了太醫來看看？」

瑾玉沉吟了一番，點頭：「好，若真是水痘，那早吃藥早安心。」轉頭就吩咐嬤嬤：「指不定等會兒就要被隔離了，你快些收拾了行禮，咱們主僕，估計得一起過去了。」

至於其他人，這段時間沒接觸，也就不用擔心了。

剛開始的心慌過後，瑾玉就坦然起來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要真是被染上了，她好好吃藥就是了，能活命是老天開恩，不能活命也無所謂了，反正，也享受了這麼些天了，銀子沒白花。